47第四十七章

「怎麼是你？」

「好久不見了,不過我想大概你不太願意見到我？」

「oo1，不，或許我該叫你梁浩？你是他們派來監視我的？」

「別說得那麼難聽嘛oo7,我這是跟蹤保護。」

「嗤。」

清晨,當西涼子拿到實驗室出入通行證來到實驗室出口時,迎接她的是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看來你混得不錯,起碼,能被派到這裡來，官職不小了吧,連官話都已經學得那般順溜了呢。」西涼子看著眼前那張熟悉的臉,卻是帶著笑嘻嘻的表情,諷刺的話不由自主便脫口而出。她可沒忘記,眼前之人當年在孤兒院，是如何地在她頭上耍威風。只不過，當年的他雖然耍橫得讓人討厭，卻率真。而現在……

「呵，oo7，看來你也變了很多啊，都不敢認了呢。」

西涼子冷哼一聲：「這還得多謝你們呢，跌倒一次，傻子也該學得精明些了。」說完，她不等梁浩接話，便率先走向出口通道，坐上了早已等候在那的傳輸光球。

梁浩聳聳肩，知道自己並不受到待見，便沉默著跟著西涼子身後上了光球。

門合攏后，傳輸光球被運至傳輸軌道，以近光的速度離開了實驗室。

光球內。

「你這是準備去哪？」也許是氣憤太過沉悶，或許是更特別的原因，梁浩不自在地想要打破現在的狀態。

西涼子連餘光都沒有給他，只冷冷道：「需要我這個非專業者給你灌輸一下保鏢守則嗎？今天，你的任務只是保護我的人身安全，然後不損一根毫毛地將我送回到實驗室就可以了。所以，shutup，ok？」

這話要是在孤兒院時期說的話，西涼子估計不死也得斷掉幾根肋骨。若換了以前，西涼子絕不相信曾經那個天老大我老二的性子會在被辱罵之後還如此安靜地坐著，而不是暴跳如雷地給她兩全。然而心在，她信了，也直觀地感受到了梁浩的改變。只是，能讓這麼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變成如今的性子，西涼子想象不到他經歷過些什麼。

不過，不管怎麼樣，都與她無關不是嗎？

兩次談話的不歡而散，讓小小的光球內一直保持寂靜到了中轉站。兩人下了光球，換上飛行纜車。等到梁浩隨著西涼子到達了目的地，看著眼前熟悉的建築，他才恍然，有一種就應該是來這裡的感覺。

比起梁浩故地重遊的感嘆，西涼子顯然要熟門熟路得多了，即使她也近兩年沒有回來探望了。可以想見，在她身陷sao之前，定是經常回到這裡來的。

一路直走到院長辦公室門口，西涼子上前敲門，聽到那聲熟悉的『請進』，她直覺得心中一酸。

西涼子沒有急著進去，而是難得正視了梁浩的臉，看著他說：「在這應該沒那麼多危險了吧，可以讓我單獨和院長待會兒嗎？」

梁浩深深地看了西涼子一眼：「我就在門外。」

西涼子點頭，真誠說了句謝謝，然後開門走了進去。

「院長。」

「涼子？」院長抬頭，看清來人之後不敢相信地站了起來，連帶著椅子被向後推了一格，劃出刺耳的聲音。「你，回來了？」

西涼子笑，點了點頭。

院長趕緊向她招手，帶著她到會客的茶几前坐下，一邊給她倒了杯水：「快跟我說說，這兩年你跑哪去了？兩年都沒有你的消息，我還以為你出事了，去你家裡也沒人。」

西涼子捧著水杯抿了一口，放下，神情變得悠遠：「其實，我去了個神奇的地方。」

院長看著西涼子臉上不自覺流露出的思念與幸福，忽然有些欣慰，笑道：「在那裡遇到了對你來說特別的人吧？」

聽了這話，西涼子怔了一下，腦子裡忽然浮現了桐人那張稚嫩的臉，臉上不自覺也笑開了，笑得溫柔。

看到她這副表情，院長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她不自覺地伸手在西涼子頭上輕撫了一下，發出了一聲感嘆：「見到你這樣，我也就放心了。當年的事，始終是對你影響太大了啊，那幾年，我眼看著你變得越來越冷漠，就擔心你。也許哪一天，不是你將這個世界隔絕，就是這個世界不再接受你了。」

西涼子怔然地看著院長，感受著來自院長對她，如此強烈而真實的情感。她恍然，當年的管理媽媽，現在的院長，孤兒院變了很多，連院長也變了。曾經，不管他們這些孩子是好是壞，院長從來都是一副淡淡的表情，似乎對每一個孩子都一樣，只盡職責。然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與院長漸漸熟絡，離開孤兒院后，院長反而常常對她笑了。

「其實這些年我都在想，如果當初你要離開的時候，我不對你說那些話，是不是會好一些，你也不會變成那樣？涼子啊，有些事情過去了就不要一直都放在心上，學會將它看淡，你會發現原來一直以來都只是自己給自己的心上一把枷鎖。給自己一個接受外界，接受別人的機會吧，涼子，得到一份感情，最先要做的不是去懷疑，而是懂得珍惜。希望下次你來的時候，會告訴我一個好消息。」

西涼子迷迷噔噔地走了，彷彿遊魂一般，若不是梁浩一直跟在她的身後，指不定她已經創造了幾起交通意外了。

她很矛盾。

曾經，是院長告訴她，要學會自私一些，不要再傻傻地被人傷害了。因此，她自私，她冷漠，她再也不給別人傷害她的機會了，因為她會在那之前先刺傷別人。但同時，她也再沒感受過那種與人一起歡笑的快樂了。

而現在，院長又告訴她，對待人與人之間的感情，首先應該做的是去珍惜而不是懷疑。這種人與人之間，最容易受到傷害的感情方式，或許，也可以稱得上無私。

她不是應該自私一點嗎？在保證自己不會受到傷害的情況下去接受一份感情，這樣才能夠得到最大的保障。只是……她與桐人之間，又算是什麼呢？桐人傷過她，但她還是一如既往地與他糾纏，這是為什麼？如果她自私，她應該在桐人傷害到她之前果斷地斬斷一切！然而……

西涼子一隻手撫上了自己的心臟處，那裡，因為想起一個人，暖暖的，漲漲的。

是因為幸福。

獲得一份感情，並想要去珍惜，讓她感受到了『不會受傷』時感受不到的，心臟的飽暖幸福感。

她，果然還是想要快些回去，回到那個世界。想要，去見那個人。

西涼子一瞬間像是滿血復活一般，從行屍走肉的遊魂恢復到了精神滿滿的戰鬥狀態。有了迫切感，她再也不願浪費時間在外遊盪了，只想快些回到實驗室，催促那些學究們儘快讓她進行時空穿梭。

回到實驗室門口，西涼子招呼也不打正想往裡沖，卻被身後的梁浩扯住了胳膊。

西涼子疑惑地回頭，看著梁浩詢問。雖然想通之後，對於小時候的事已經不太計較了，然而由於梁浩小惡霸的形象太過深入人心，西涼子還是對他生不起好感來。

「還有什麼事嗎？」

梁浩直視著西涼子的眼睛，好一會兒沒有說話。等到西涼子快要不耐煩甩開他的手的時候，他終於開口了：「oo7，你知道首腦們打算在實驗成功之後，給成功接軌的每一個時空派去一名聯絡員嗎？」

西涼子身體一震：「你想說什麼？」

「如果，你想的話，趁現在和他們談妥條件吧。趁你還有這個價值。」

西涼子複雜地看著梁浩：「你聽見了我和院長的談話？」

梁浩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而是直接轉身離開。

西涼子對著他的背影大喊：「為什麼？」

梁浩腳步停了下來，良久，才背對著她道：「算是，謝謝曾經的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