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意外時光之安如(一)
林特平日很耐得住性子,平日異常安靜,而今他淡然一笑,喝了兩口茶接著說:「我所做的一切僅僅是想讓我們這群人能回到人世間,就連我和疼兒隱藏關係也都是為了讓我更能心無旁鶩地思考問題。」
「是呀,我們只有一個目的。」疼兒陰陽怪氣的聲音滿臉害羞地依偎到林特懷裡。
說到這裡,其他人都默默點頭準備離去,「都怪這個小子蠱惑人心。」有人對著郭蘇昊指過來,手中的一個紙盒子隨之飛上來。打偏了,掉在了地上。這裡的人脾氣倒挺大。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林特拿出了一幅大男子主義氣概。
果然是眾望所歸級別的人物,只看著剩下的人雖拖拉但仍毫無怨言地排著隊走向鐵門。
現在屋子內所剩下的人,不僅只是我們四個,還有睜大雙眼滿臉求知的沐食。
「你把艾城爾怎麼樣了?還有天籠牢的秘密。」這是我最後想知道的兩個問題。
天曉得林特什麼時候手中多了一團酒紅色的線,他不斷纏繞著手中的線,不知有何意圖。而沐食也站到了林特身後,看著這團線。「這是什麼神器啊?」她聲音微顫,載滿不知情。
在這樣尷尬的場景里,我跟郭蘇昊對望后就知道該怎麼做了,同時奔向紅色窗帘之後,不求在這讓人感到陰潮地幾乎要喘不過氣的地方多呆一分鐘。我們欲走那個洞中按原路返回。
那個迴音似乎是和我腦子轉動的頻率相同,「你以為這樣就完事了嗎?」我回過頭,疼兒板著臉,一手拉著細線,爾後我跟郭蘇昊就動不了了,用力掙扎仍無濟於事。然後整個人就失重了,極速下降,我還沒反應過來只感覺到像在坐電梯。突然一瞬間又超重了上來。簡直開玩笑。
林特扔掉手中的線時,我就全身放鬆了。正想開口問疼兒。卻見林特悠悠地走到了我身旁,雙手捧起我的手。
你幹嘛怎麼了,二重的聲音,郭蘇昊說的,還有疼兒說的。
我反覆想強調自己不是反應敏捷的人,只是呆站著,靜等下一步,他將我身體扭過來僅面向著他一個人,我迷茫地望向他,有萬般困惑。
儘管余光中有疼兒的眼神不斷殺過來,我強迫自己不予理會,之後牽強著整張臉僵硬地笑了。疼兒惡狠一說:「別打你的小算盤,你想的什麼老娘心裡一清二楚。」此一時彼一時,人心真的很難測,幾天前這個人還善良地對我如同母親一樣,幾天後你就變成這般模樣。
眼裡忽然充滿了紅血絲的安林特最終還是沒有回答我有關艾城爾的問題,他用一種很雅緻禮貌的態度,將我和郭蘇昊送到了鐵門外面。隨即嘭地一聲,關上了門。
郭蘇昊不理解我為什麼要急著出來,我淡淡一笑,「裡面可能不安全吧。」
「你相信安林特所說的話?」郭蘇昊把衣服扯地老高反問我。
「我,我不確定,咱們先安靜兩天吧。」我附和著他繼續往前走,離開這個地方。
而我的左手一直緊緊地握著,攛著,從安林特雙手捧起我的手時,他給我塞了一個紙片令我咯噔一下,我就感覺到沒有這麼簡單與隨性。「記著,不到最後一刻千萬別打開。」這句話是剛才他在我耳邊輕輕說的,嘴唇幾乎不動。旁人肯定以為他在給我別耳際的髮絲,疼兒也吼了一聲:這麼多人看著呢!
「現在去哪?」
「去你我出現雪天幻境的地方,我相信林特或者艾城爾會來。」我一口咬定。
「走吧,等經歷完了這些事,我想和你回家。」郭蘇昊的聲音一點一點傳過來。
「回家?肯定會回的,相信我。」就算再萬念俱灰我此刻也只適合表現出堅強的一面。
我們憑著記憶繞來繞去,終於被那片廢墟在面前擋住了去路。就是這兒吧,我們駐足了。之後側過身注視著這兒的一切。
天色已晚,「時候不早了。」郭蘇昊搭過我的肩膀,斷氣般的笑聲從鼻孔里發出。
或許是這個笑聲太過難聽與突然,使我視覺內出現了一個身影。我甚至眯住了眼睛試圖看得更清晰些,可事實確實正如我所意想不到的,正如我親眼所見的,我們的視線里,我們面前---廢墟的腳下,站著一個小女孩,這是我在天倚族第一次見到了小孩子。
她圓實胖嘟嘟的臉,扎著兩條麻花辮,眼睛異常大,大得令人驚悚,大得我想要逃跑,我雙手立馬放下,挨近了郭蘇昊的身體,壓住胸口去平復。郭蘇昊輕輕觸碰我的腦袋,同樣一動不動看著那個小女孩。
她穿著血一般紅的肥大連衣裙,奇怪的是,在這一丁點也沒有寒意的天氣里,她腳上竟然套著一雙白色高筒靴子,將她本就玲瓏的身高更是顯矮了許多,她兩手手腕各戴著一串鈴鐺紅線,身體搖晃著發出清脆的響聲,聲音越來越近。原來她正搖擺著胖嘟嘟的身體,向我們緩緩走來。
這樣似乎不那麼可怕了,雖人小但出語驚人,她不怕陌生人,直直盯著我們說:「你們兩個孩子跑這兒幹嘛?快點離開!」
「這小孩子語氣倒不小。」郭蘇昊緊繃著臉。「嗨,你不更是小孩嗎?」
「對啊,我不也是小孩子。」她嘟著嘴,自言自語。「可我的內心已經歷練成大人了。」
我們即刻走上前去,「你到底經歷了什麼?」我開始仔細看著她這雙眼睛。長睫毛一閃一閃的,真迷人。
「你你你,你怎麼穿著別人的衣服?」她憤怒的時候兩個辮子也捶打起來。
「小孩子,你媽叫你回家吃飯。」郭蘇昊怔了怔滿懷笑意。
「我有名字,我叫安如。我父親是安林特。」
腦子一鍋粥了,我右手扶了扶眼鏡,怎麼會?安林特怎麼隱瞞了這麼多。
怪不得……的確,我那套裙子洗了,所以穿的是疼兒不合體的一身運動裝。
「那你媽是誰?疼兒?」這似乎很有可能誒。
「我媽叫心疼。」她嫩氣未脫。她並沒有口中的那麼大人以及我們扭曲想象中的成熟,她可愛到有點智障。
除了她還知道我們兩個是人,其餘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足以彰顯流露。
「為什麼你說話聲音這麼輕柔?」
「你的手是壞了嗎?指甲這麼長。」
她指著手錶,「這是什麼東西?上面還有三個指針。」
諸如此類的問題她對我們窮追不捨,而真正讓我想思考的問題是:你有父母嗎?他們在哪?
天哪,我們沒父母難道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要是那樣就好了,說不定還會像孫悟空般神通廣大。
「當然,父母在家裡。」郭蘇昊弱弱地回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