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朱六章 舊精無二朱顏改
畢竟驕傲如斯.雪靈怎會因這一點阻攔而放棄自己所決定的事.又怎會輕易遂了他們的願.
她斂起眼中的最後一絲猶豫.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不論進或是退.對她都沒有好處.倒不如按照自己的意願繼續走下去.
「徐宗.這一次……我倒要看看.她和這大局你究竟能救得了誰.」雪靈的臉上帶著一抹陰冷的笑.在黃昏的光線下顯得十分兇險.
如今的她.的確是今時不同往日了.
她使出魔法.讓自己凌空.衣衫上不沾染一絲塵土.飄飄然若入世的仙.只是那一身妖嬈的紅.與殘陽相映.略顯詭魅.
而希茨這邊已來到了翼城之中.他決心回那個已有十多年沒有回過的家.不為找回曾失去的地位.權當是為了她.
「站住.什麼人.」看守在皇城門口的士兵提起手中的武器攔住了他的去路.「沒事一邊兒玩去.這裡豈是你能來的地兒.」
希茨不緊不慢地掏出了一塊令牌.那令牌自然不是他的.而是當日在南山之上.玄林夕交給他的.
「這東西……不是太子的么.」那個士兵收下武器.伸手奪過那令牌.端詳了一陣兒.心下十分詫異.不自覺地皺起眉頭.
旁邊的人見這邊來了個人.便也快步走了過來.看了看他手中的令牌.然後睜大了眼睛將希茨上下打量了一番.
「這人是來做什麼的.」這人回頭低聲問那個看守的士兵.
「不知道.他一句話也沒說.八成是來找大帝的.」那士兵也故意壓低了音量.說時還不住的轉過頭來看希茨幾眼.
那個后來的人提了提嗓子.上前問道.「你是來做什麼的.」
「麻煩讓我進去一下.我找大帝有急事.」希茨說道.眼神中卻看不到任何情緒.
「嘁.你把這兒當你家了.想進就能進.你這令牌哪兒偷來的.不說清楚我就要讓你小子坐牢.」那人對這種來皇城鬧事的刁民已經司空見慣.有些個人就連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都想去大帝面前評理.沒想到這麼斯文一個人也會用這樣的招數.
希茨的嘴角微微勾起.「既然如此.那休怪我得罪了.」
不知何時.希茨念了個心訣.地上驟然冒出一圈亂石.高達三丈.將那兩人困在了其中.
「那令牌你們日後直接交給大帝就好了.」希茨走到亂石邊.駐足說道.說罷便直直的朝皇城中走去.進了門還不忘在城門前豎起一面高高的土牆.
希茨徑直往星翼殿的方向去了.他離開了十來年.這城中依舊和他記憶中的一樣.
只是.到星翼殿的一路上都未見到一個巡邏的士兵.這一路倒是極為順利的.
不一會兒.星翼殿便近在眼前.他的腳步變得越來越緩慢.眼眶也不禁濕潤了.
星翼殿多年未修整.門前柱子上的朱漆也都掉的差不多了.整個大殿也不再有十年前的那種金碧輝煌的感覺.
透過微啟的軒窗.他看到了那位在人前光鮮艷麗的大帝.自玄林夕從大婚上離去.他整個人都蒼老了許多.
希茨躊躇了許久.最終還是伸出手敲了敲門.從裡面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進來.」
「吱嘎」的一聲.門被推開了.接著便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兩人對視良久.沒有誰先打破此刻的沉寂.
玄歐看著站在門口.背對著夕陽的希茨.口中輕輕地發出嘆息聲.「唉.」
希茨努力地抑制住內心的激動.口中淡淡的飄出兩個字.「大帝……」
「你……你叫我什麼.」玄歐扶著面前的桌案站起身來.目光直勾勾地盯住他.「唉.也是.你恨我也是應該的……」
「父……父皇……」撲通一聲.希茨跪在了殿前.之前對這皇城.對玄歐的怨恨都在看到眼前這凄涼的一切頃刻間煙消雲散.
他抬頭望著玄歐.只見玄歐的眼中也閃動著光.不知是太過激動.還是淚已盈眶.
「希茨.你終於肯回來了.」玄歐的語氣中有顯而易見的興奮與激動.而面上的倦意卻把他這些日子的艱辛暴露無遺.
希茨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輕聲應了一句.「嗯.」
玄歐步履蹣跚地走過來.扶起他.「回來好.回來好啊.唉.」
「父皇……您……」希茨看著他這副蒼老的模樣.忍不住驚呼出聲.
在他的記憶中.父皇一直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天生皇者.父皇有非凡的氣質.而如今.他只是一個失去了兩個兒子的父親.好在他回來了.
「這裡的侍衛呢.怎麼就留了您一個人在這兒.」希茨攙扶著玄歐回到那位置上.
「這不.幻月帝國要挑起兩國爭端.城中士兵不夠.我便讓這些侍衛也一起去充數了.練兵以備戰.」玄歐解釋道.「你也知道.打仗本就會苦了百姓.我就更不能為了打仗去徵兵.讓那些子民妻離子散.」
希茨看著這個仁愛的君主.試問這普天之下有何人能夠及得上他.
「希茨.既然林夕走了.你剛好又回來了.我就立下詔書.立你為儲君.」玄歐說道.臉上帶著滿意的笑容.
希茨在外顛沛流離十來年.想必也經歷了不少事.應該也成長到了可以將這國家交付於他的程度了.
在玄歐期盼的目光下.希茨還是躑躅不定.「這……」
他深知他的心仍舊留在南山之上.哪怕在一開始便料想到了這個結果.
「咳……」玄歐一陣猛咳.有一絲殷紅的鮮血從他的嘴角流下.
「父皇.您怎麼了.」希茨一下子驚起.連忙跑到外面大聲叫喊起來.「來人.御醫.」
「希茨.別叫了.沒人的.」玄歐示意他回身邊來.「這皇城幾乎已經成了空城.所有的人都被我遣去訓練了.」
玄歐沉默了片刻又接著說道.「還好你回來了.否則這片江山我都不知道該交給誰了……咳……」
希茨內心糾結著.也許他該爽快一點答應了父皇的要求.也許一開始命中便註定了.這是他逃不脫的大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