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回首又見她

告別了李秀滿，李懷宇回到公司，來到總經理的辦公室前，也不敲門，徑直推門而入。

「喲，李部長回來啦，生意談得怎麼樣？」坐在辦公桌前的是一名二十七八歲的年輕男子，此人正是Naver門戶網站的掌舵人，韓俊毅。

「以後這種事別讓我去！」李懷宇一屁股坐到沙發上，捏了捏有些發酸的眼眉，苦笑道，「裝斯文真不是我的強項！」

韓俊毅站起身，隨手泡了杯咖啡遞給了李懷宇，笑道：「就你這副模樣還裝斯文，我看那李秀滿第一眼看到你，肯定把你當成了愣頭青！」

「愣頭青倒也不至於，只是沒給我好臉色看罷了！」李懷宇輕呷了口咖啡，兩眼直勾勾地看著天花板。

「不過…此行的收穫倒是不小，我終於有了她的消息！」李懷宇的臉上流露出一種於年齡不相稱的哀傷，淡淡的，卻又化之不去。

「誰？」

「她！」

沒有姓名，但是韓俊毅卻瞭然地點了點頭，隨即『呵呵』一笑，說道：「其實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沒告訴你而已！」

李懷宇猛地站起身，瞪大了雙眼盯著韓俊毅，面沉如水：「為什麼不告訴我？」

「你說呢？」

李懷宇搖搖頭。

「別人給的驚喜永遠比不上自己得到的驚喜！」

韓俊毅繞口令一樣的一句話讓李懷宇苦笑不已。「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一年多前吧，比你早不了多少。不過我沒去找她，畢竟和她熟悉的只是你而已！」韓俊毅的臉上帶著古怪的笑意，「我到現在都想不通，明明是兩個只有十多歲的小屁孩，為什麼會搞出那麼多事來，我是該說你們倆早熟呢還是說我自己老了，以至於思想僵化，跟不上時代潮流了？」

「俊毅哥，你亂說什麼呢？我和她只是朋友，普通朋友而已！」李懷宇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絲紅暈，卻仍然嘴硬地辯駁道。

「打住，打住！我可不想和你探討這些問題！」韓俊毅重新走到辦公桌前，拿出一份文件丟給里李懷宇，說道，「這是今年前兩季度公司的盈利狀況。懷宇啊，說起這點，連我都不得不佩服你的眼光，你這隻長了二十多年的腦袋裡究竟是怎麼想到這些的？當初公司成立的時候，你說將來的五年是互聯網飛速發展的五年，我點我也知道，而且我也相信！但是從零六年之後，你說公司應該轉移策略，要把發展的重點放在媒體這一塊上，起初我也只是半信半疑，但沒想到僅僅過了兩年不到的時間，互聯網的格局真的出現了很大的變化。難道你能未卜先知？」

李懷宇『嘿嘿』一笑，厚顏無恥地說道：「這就是天才和普通人的區別，俊毅哥，你學不來的！」

隨手翻了翻台賬，李懷宇就不想再看下去了，就像剛才他和李秀滿說的那樣，錢的多少對他來說真的沒有太大的意義，只是一些數字而已，與其把心思放在這上面，還不如鑽到實驗室里去研究那些至少看上去稍微親切一點的代碼了。

韓俊毅翻了翻白眼，說道：「李秀滿的S.M雖然算不上什麼大公司，但好歹也是韓國第一大經濟公司，按照你的說法，未來的幾年時間裡，網路上有一半以上的新聞將會是這些娛樂八卦之類的，我們得留一手。」

李懷宇點點頭，道：「這些我知道，所以我今天並沒有完全拒絕他的請求，不過提了一個條件。」

「條件？什麼條件？」沒等李懷宇開口，韓俊毅突然恍然大悟，「你想見見她？」

「恩！」李懷宇微微後仰，雙手枕在腦後，「畢竟七年多沒見了，心裡總感覺有些怪怪的…」

「那就見一見唄，等她出道的話，見面的機會就少了！」韓俊毅努了努嘴，無所謂地說道。

「連她要出道的事你都知道了？俊毅哥，你還有什麼瞞著我的？」

韓俊毅兩眼一翻，吐槽道：「你是大忙人一個，整天都見不到人，弈城和皓天也是整天和我玩失蹤，公司的這些瑣事還不是只能我一個人扛著？李秀滿前些天就來找過我，我沒有當場拍板罷了，畢竟這事還得你點頭。」

李懷宇老臉一紅，說道：「不是早就說過了嘛，這些事我不在行的。這次要不是你堅持，我也不會去見那個李秀滿，不過話說回來，還真得謝謝你，也算是陰差陽錯吧…」

「什麼陰差陽錯，是我安排的好不好？懷宇，難道你的情商都被智商給吃掉了么？這麼明顯的事都看不出來？」韓俊毅大怒，朝著李懷宇吼道。

「啊…原來如此！」李懷宇張了張嘴，笑道，「俊毅哥，謝啦！」

「謝個屁，以後公司的事你們三個多擔待點我就滿足了，可憐我的勞碌命喲！」

「嘿嘿，這可不行，當初早就說好了！弈城哥負責業務，昊天哥負責總務，我只負責技術這一塊，至於統領全局這麼重要的事，當然要由俊毅哥你來做啦！」李懷宇站起身，拍了拍有些褶皺的衣襟，「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我得回家好好想想，什麼樣的見面才能讓她嚇一跳！」

韓俊宇無力地揮了揮手，道：「滾吧，反正這該死的公司又不是我一個人的，到時候破產了可別怪我！」

「破產更好，大家都回家享清福！」李懷宇說完這句話后，以一個精準的躲閃避開了迎面而來的文件夾，然後一溜煙地跑出了辦公室，留下滿臉無奈的韓俊毅。

……

六月的白天很長，長到讓人無力吐槽。

時間已經過了七點，餘暉卻仍然映紅了整個西天，似留戀、似不舍，卻終將沉入遠方。

李懷宇一個人漫步，感受著有些悶熱的晚風，思緒漸漸飄到了幾年前的大洋彼岸。

和眾多的IT精英一樣，矽谷是李懷宇在美國求學后的第一個落腳點，那個時候的他才十三歲。在那裡，李懷宇認識了年長他六歲的韓俊毅，或許是同樣身為韓國人，兩人一見如故，並沒有因為年齡差距的關係彼此疏遠，反而是同樣為計算機著迷的那份熱情讓兩人很快就成了摯友。

不記得是哪一個周末，韓俊毅帶著李懷宇來到了離矽谷不遠的舊金山，說是為了放鬆一下自己。

在那裡，李懷宇認識了一個女孩子，或者只能說是一個丫頭而已，畢竟兩人的年齡加起來才堪堪超過二十歲。

小孩子之間總能輕易打成一片，在缺乏營養的速食快餐和李懷宇拙劣的笑話中，兩人很快就成了好朋友，在網路並不發達的那個年代，寫信和電話成了兩人之間的聯繫工具。

只是這樣的光景不長，在矽谷呆了不到一年，已經成年的韓俊毅提出了要回國創業的想法，作為好友的李懷宇當然不假思索地做出了選擇，同樣選擇了回國。

聽到這樣的消息，小女孩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默默地送出了自己的祝福，然後告訴李懷宇，過不了多久，她也會回到自己的國家，要保持聯繫。

回國后創業的艱難讓李懷宇無暇顧及遠方某人的思念，一天到晚撲到了技術研發上。很難想象，一個年僅十三歲的少年每天都要工作到半夜，第二天一大早又一頭扎進了實驗室。

李懷宇是一個自尊心很強的人，拒絕了家人的幫助，和韓俊毅、金弈城、楊皓天四人經過半年多沒曰沒夜的拼搏，總算在二零零一年的下半年，推出了自己的作品，Naver門戶網站。

成功的喜悅慢慢淡化后，李懷宇才想起了遠在美國的女孩，只是當他拿起電話撥通那個熟悉的號碼時，才被告知，女孩一家人已經搬走，不知去向。

李懷宇知道她已經回了韓國，卻不知道在何處落腳，他也曾經想過尋找，最終卻由於各種各樣的原因而放棄，一直到現在，整整七年多的時間。

鄭秀妍，你讓我找得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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