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陌生人的距離

一起吃頓飯並沒有增加蔣楚生多少機會。蔣楚生會提些話題，簡青青會回答，也會說的輕鬆一點，但是稍微私人一些的，簡青青總會含糊過去，保持距離；她會主動說些什麼，但是甚至不會問得太私人，淡淡地不癢不痛的小玩笑。簡青青沒有很多外顯的情緒，蔣楚生覺得坐在陽光旁邊，你知道有暖暖的光，卻無法靠近。她甚至不明顯地表現是討厭你或者不討厭你。你只知道你不在她的世界里。如果可以形容，也許可以說，那叫溫溫的0攝氏度。陌生人的距離，再近，其實也就這麼遠了。蔣楚生突然不想泡她了，不過是浪費一點點小錢買個小音響而已。他現在想的是，霸佔她所有的領地，他討厭她給他的感覺，會讓他想起一些挺久的事情，不開心。

玩玩睡睡和侵犯邊界是兩個概念。蔣楚生不打算一直面帶微笑地兜兜轉轉，不好玩。他要她的一切都自己說了算，只有自己一個人。

吃完飯，簡青青禮貌地再見，蔣楚生沒有說什麼，不過就是跟著她，看看她，了解了解她。他知道，所有她現在走的路，停留的地方，都會變成自己熟悉的地盤。他看著她倒車停好，大袋地往樓里拎東西，有些好笑，她的個子不是很高，那麼大的購物袋只會顯得她很弱，有一天她會乖乖地，依賴自己，撒著嬌拜託我拿回我們共同的家。蔣楚生想到這，忍不住笑了。

那是當地的高檔小區，蔣楚生又想笑，他家也剛裝修好，通風這事情可短可長。

簡青青把東西收好，躺到沙發上各種倒騰，很快調到fzxl5，吃著零食看著喜歡的電視劇，還有更愜意的嗎？然後不過就是平常那樣，看電視，洗洗睡。第二天還是休息，看電視看書吃零食叫外賣，沒人管的日子有哪個20四五歲的人不喜歡？

第三天是星期一，難得一個月休息兩天，到了星期一就特別忙。其實當地的治安不錯，但是，作為菜鳥，要學習的東西還是很多的。比如，大家去開會學習的時候，也許會叫你守著報警電話。它響得不太多，簡青青就拿著會議記錄猛看，不知道開會都是什麼樣的。對呀！我還沒畢業，你畢業了嗎？簡青青想著菜鳥的命運，唉！報警鈴卻響了，簡青青嚇了一跳，怎麼辦，怎麼辦？抓起電話就問「出什麼事了？」對方似乎被簡青青嚇到了，「我。。。。。。」「你受傷了嗎？你在哪？」「我。。。。。。我不知道。」對面的女聲斷斷續續，有些像囈語，像神志不清。簡青青聽著不是殺人放火的場面，淡定了。「你好！在聽嗎？你怎麼了？你還好嗎？」簡青青盡量放軟聲音，像哄小孩一樣。也許是聽到有人關心自己，也許是想到了什麼，對面女聲低低地開始啜泣，「你們會看不起我的，你們不會接受我的，你們不會的。啊！！！！」尖叫被一聲低吼鎮住了，還沒等簡青青反應過來，電話就被掛斷了。簡青青有些手足無措，站著不知道應該幹嘛。家庭暴力？簡青青剛想到這就聽見推椅子的聲音，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近。她反應過來散會了，朝著人群就跑過去，「怎麼了？怎麼了？小簡？」走在最前面的景平看見簡青青驚慌的樣子趕緊問她。簡青青看著這個景前輩，不知道剛剛的事情從哪開始說，「別著急！我們去開會的時候，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嗯嗯嗯嗯」簡青青猛點頭，「我不知道怎麼幫她，我的能力不夠。」景平看著簡青青完全一副「我錯了」的樣子，先安慰道「不著急，喝點水，想好了再說！」簡青青接過水，抿了一口，終於有些理智了，清清晰晰把經過說了一遍，末了很認真地檢討「這是我第一回遇到真的案子，我有點慌了，以後不應該再有這樣反應的，我會注意！」其實這個電話是可以查號碼的，並不難，但是，需要時間，聽對面的反應，簡青青往最壞的方面去想，如果真的出事了，可怎麼辦？

簡青青到職一個月，一直只是做些文案工作，她個性有點冷，平時即使聽見同事說些嚴重的殺人案，她多半也不會真的和現實生活聯繫起來，去無邊無際地設想、想象。她知道自己的資歷還只是暫時做些文案工作的，那就先熟悉工作內容，做好文案工作。這次，景平建議，簡青青全程參與，一來，她是第一個經手的，二來，如果只是家庭暴力，也不算太嚴重的大案子，新人學著做些一線工作也好。只是，景平也沒想到，簡青青平時挺沉穩的，這次嚇成這樣，看著小姑娘有點可憐。說到景平，其實也就比簡青青早兩年工作，平時沉穩內斂些，工作也勤奮認真，所以上面覺得年輕人靠得住。至於景平對簡青青，也只是印象滿好的，女孩子安安靜靜，穩重，努力，看著招人喜歡。要說男人的私心，其實，景平覺得簡青青身材長得有點太健康太勻稱了，人也很是秀氣端莊。私底下小年輕們開玩笑，說誰能追到簡青青是真有福氣了。但是，畢竟簡青青工作才一個月，跟大家也不是很熟，不知道私下什麼樣，景平卻覺得，私下也不會跟現在差別多大。景平，就是這麼自信。簡青青對景平呢？看見他第一個過來，去和他報告情況，不掩飾自己的驚慌，簡青青自己也沒發現，對景平是很信任的。平時他們的工作一般交集不多，所以，接觸機會有限，互相也只是見面多一點的陌生人。簡青青是這麼想的。

城市裡的人們，互相大多陌生，有些人因為接觸多了開始熟悉，有些人因為接觸多了，而更加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