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九章 紅色纛旗
第一百六九章
在方回的內心中,童貫的形象一直是比較高大的。(沸騰文學www..Se)俗話說,英雄不問出處。雖然童貫出身不好,是個閹人,但方回自19歲在鄉里被選為禁軍備用,跟隨一班老鄉遠道來到京師禁軍老營,一同來的300名禁軍備用,最後只留下了35名補充到開封府界第十九將麾下,後由於西北軍情緊張,開封府界第十九、二十、二十三將共1萬5千人調往西北勝捷軍。勝捷軍乃大宋檢校太尉領陝西、河東、河北宣撫使童貫的親軍,方回從當初一個小小的勝捷軍效用逐步升遷到中級軍官,一方面是作戰勇猛、天生具有指揮才能,另一方面,也是童貫慧眼識才,大膽提拔的結果。
能夠在童貫面前說上話並意見被採納的人,足見此人的機謀心智都是高於常人的。
童貫能以一個宦官的身份身居大宋統治集團的最高層,並幾十年擁重兵在外而不被皇帝猜忌,說明童貫的才能智慧以及情商都是非常高的,俗話說,惺惺相惜,方回能夠為童貫賞識,說明方回也是個傑出人物,至少在軍事指揮才能上,一定是高人一等的。
「正之,你覺得如何?」張越先回頭看了看嚴致堯,「王捕頭說的你都聽見了,你覺得這個方回算不算個人物呢?」
嚴致堯跟在張越先的馬後,聽他與王捕頭邊走邊說,聽的也很入神,突聞張越先問自己,先是楞了一下,然後緊跑了一步來到張越先的馬前,點點頭回答:「王爺,您說的不錯,如果王捕頭講的都是事實,那麼這個方回的確算是個人物。」
那王捕頭見嚴致堯懷疑自己所說的話,有些臉面掛不住:「這位嚴爺,我是個粗人,說話不知道深淺,某句話不入您的耳,您可要多多擔當。(沸騰文學www..Se)」嚴致堯知道眼前這位誤會了自己,連忙笑著說:「王捕頭,你是本地的知名人士,十里八鄉的誰不知道你王捕頭的威名,那個打黑除惡,造福一方,你是大大的口碑最高的了,你說的話,小人如何不相信呢?但是,不管如何,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王爺,我們不妨親自去擺放一下這位方將軍如何?」
王捕頭聽嚴致堯大讚自己,心中也是十分的受用,但他依然沒有聽出來,嚴致堯還是不相信他所說的。
張越先見嚴致堯提出要見方回,明白了他的意思:「那麼,正之,見方回的事情,等我們先解決了肚子的問題再說吧。」
嚴致堯抬頭,看見遠處張劭策馬趕了回來,知道飯菜準備妥當,就沖張越先點了點頭說:「王爺說的是,王爺先用了膳再去見那個方回不遲。」
鄉間驛站,並沒有什麼好吃的東西,無外乎湯餅、饅首外加一些時令小菜。但眾人走了很多道路,都餓的不行,於是風捲殘雲,胡亂吃了一通。
飯後,緹子小姐吵著還要去鄉下收糧食,不高興去見什麼方將軍,於是,張劭就帶著緹子繼續去催討糧草,而張越先帶著嚴致堯和王捕頭去方回的軍營。
宋廷在京東路設置第二十五將至三十三將共九將,每將統兵數目不等。而駐紮在登州的第二十七將,由於地理位置正好與高麗隔海相望,又與遼東半島的鐵帽子山海路距離不遠,處於邊防需要,第二十七將統兵數量滿額為3千5百人,其他八將的滿額僅為3千人。當時處於邊防前線的三路陝西、河東、河北三路均配置了宋朝最精銳的禁軍,所謂的精銳,不外乎裝備精良,糧草配給充足,各將統兵滿額等硬體方面,而軍隊的戰鬥力方面則差異相當的大,由於陝西禁軍經常與西夏軍摩擦不斷,大小戰事頻繁,軍隊士兵受到戰鬥的鍛煉繁多,指揮陝西的軍事首腦也都是經過戰爭的淬鍊,而河北、河東與遼國接壤,宋遼之間有百年沒有發生戰事,因而就戰鬥力來講西北禁軍的戰鬥力為最強的,其次就是河北河東兩路,至於開封州界(京畿)、京東、京西的禁軍,基本為前線三路的預備軍,戰鬥力次之,其他各路的禁軍的戰鬥力就更差了許多。沸騰文學w-w-w.-1-0-1.n-e-t。
京西、京東兩路禁軍各將的兵額基本上是不滿的。這當然與軍中**,各將經常吃空額有關。至於軍隊的制式裝備,也不可能保證齊全,兵士大都使用過期報廢的裝備,有些硬弓的牛筋弓弦都已經沒有了彈力,稍微一張就要蹦斷,即使這樣,這些裝備依然使用,配發的新裝備都被偷偷賣掉換錢進入軍官的腰包,朝廷對各部隊的檢查也是敷衍了事,沒有戰爭的和平年代長久,軍事馳廢也就成了常態,至於部隊的操練也是荒廢很久,這就是為什麼大家對方回的部隊能夠依然在操練感到好奇的原因吧。
張越先等人來到方回操練兵士的地方。這裡是濱海的一片空地,面積大約有現在四個足球場那麼大,南面是波瀾不驚、白浪翻轉的大海,雖然是初冬,但依然有下海捕魚的小船在白浪之中時隱時現;東面是陡然聳起的一面山崖,山高也就是一百五十米左右,山崖上樹立十幾面紅地白字的大宋禁軍軍旗,旗下兵士凜然站立,黑盔黑甲渾然一體;西面是偌大一片樹林,泛黃的樹葉刷刷下落,林中騰起一股股狼煙,透出冷冷的殺氣。北面則是張越先等人站立的高崗,東面的山崖與北面的高崗連在一起,中間稍有幾處斷裂,如武士向西揮出的圓月彎刀,不過,刀背出現了些許的裂痕,大概是久征沙場留下的征痕吧。
張越先等人剛到山崗下的時候,被一隊巡邏的士兵攔截,喝令眾人快快離去,不然就地正法。隨同的王捕頭上前與兵士交涉,好說歹說也不讓眾人進去,王捕頭回頭看了看張越先,無奈地攤了攤手。張越先身邊站立的嚴致堯見狀連忙走了過去,與那些士兵說了一陣,又從腰間解下一物讓領頭的兵士看。那領頭的兵士看了看那東西,又抬頭往張越先這邊看了看,然後吩咐其他士兵看不這些人不要亂動,他自己則飛快跑上山崗轉身不見了。大概過了半個小時,那個士兵跑了回來,把那物交還給嚴致堯,然後揮手讓其他士兵讓開道路,讓張越先等人進入營區。
嚴致堯和王捕頭走回到張越先身邊,王捕頭牽起張越先的馬韁繩,抬頭笑著對張越先說:「這裡確實是兵家禁地,但小人沒事情的時候卻也經常來這裡看他們操練,與他們都混的熟稔,不知道為何今天卻翻臉不認人了呢?還是嚴先生的東西管用,那傢伙一見就讓我等進去了呢。」
嚴致堯並沒有搭理他的茬,只是告誡著張越先身後的那些同窗不要大聲講話,也不要隨便走動,只是跟在王爺身後就行了。
登上高崗后,展現在大家面前的是一幅龐大的精緻的令人熱血沸騰的畫卷。
一桿高約丈許的暗紅色纛旗樹立在中間,旗幟周圍是十匝用重甲步兵兵士圍就的圓圈,呈擴散狀分佈,人數大約有一千左右;沿著外圈切線大約30度角,呈密集隊形各排列大約五百名重甲步兵,而纛旗的前方,也就是外圈切線的交匯處,呈密集隊形配列正方形的一隊輕甲騎兵,大約有百名左右;纛旗的後面呈圍裹圓形隊列的形式,密集隊形排列了大約一千人左右。
整個現場寂靜無聲,唯有不時掠過的海鳥發出幾聲驚鳴,西側的樹林中裊裊升起幾股黃色塵土。
登上高崗的眾人,攝於眼前的威勢,都是高抬腿輕落步,慢慢向前走著,連大氣也不敢多出。偌大的高崗平台,只有張越先等五六個人,先前的一隊負責營區警衛的兵士也不見了蹤影,代替的是一排隨著微風獵獵飄揚的紅色禁軍軍旗。
張越先扭頭看了看王捕頭,用眼睛詢問了一下,那王捕頭沖他咧了咧嘴,表示不明就裡。
突然,高崗下揚起一面紅旗,那紅旗迎風急速晃動了兩下,在紅旗搖動的同時,遠方靜止不動的隊伍突然散開,又急速聚攏,隨著甲胄搖動發出的??聲響,隊形重新排列組合,出現在眾人面前的,竟然是個龐大的「宋」字。宋字頭上的那一點,就是那桿高約丈許的暗紅色大纛旗
眾人發出一陣驚嘆,都覺得情緒振奮,精神為之一爽。
這時,從纛旗下飛出一騎,馬上的戰將全副黑色甲胄,馬鞍橋上擔著一支長槍,那長槍槍頭極長,迎著太陽閃著寒光。
那戰將飛馬趕到高崗之下,掠起韁繩,戰馬仰頭奮蹄,一聲長嘶,站了下來。那將在馬上挺身,舉雙臂加額:「末將方回恭迎九王爺!末將有甲胄在身,不能下馬全禮,望企恕罪!」
張越先從來沒有見過這種陣勢,一時慌張,竟然忘記了回答。
四周的氣氛陡然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