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求生慾望

第五章 求生慾望

宋國禁軍騎兵的戰鬥力不可小噓。轉眼之間,拉徒漢率領的十個騎兵,已經被截擊他們的二十幾個宋軍騎兵分割包圍起來。拉徒漢奮力砍殺了兩個宋兵,看到自己的四個兄弟已經被砍到馬下,掙扎著繼續與敵人戰鬥。

拉徒漢把手指放到嘴裡打了一個呼哨,然後向前沖了出去,其他在馬上的兄弟扔下受傷的兄弟沒有管,也緊隨著拉徒漢向前沖了出去。那些宋兵見敵人要逃走,也沒有管那些受傷在地的敵軍士兵,呼喊著追擊那些逃走的金人。

拉徒漢一邊奔跑,一邊四處搜尋,尋找著張越先的蹤跡。猛地,他發現了遠處的戰馬「青騅」,他的心沉了下來:大帥的拜弟被敵人殺死了!自己沒有完成大帥交給的任務!

拉徒漢懊悔地死命抽打著戰馬,他的喉嚨被什麼堵住了,哽咽著說不出話來。他想大喊,可是他喊不出,他想抽刀自刎,但……這時,他發現,「青騅」身邊坐著一個人,那個人身上穿著金軍的服裝。他心裡一陣狂喜,繼續抽打著戰馬沒命向前奔去!!!

斡離不跳下戰馬,揮動手裡彎刀把一個受傷掙扎的宋兵頭顱砍了下來,拋起頭顱,一腳踢向宋軍逃跑的方向,那顆宋軍士兵的頭顱遠遠飛了出去,落在幾十米外的一個土包上,賤起一陣塵土。

地面上橫七豎八躺滿了宋軍士兵的屍體。大概有六百人之多吧。

金軍在這場戰鬥中死亡22名,傷46名。那些毫髮無損的金軍士兵都在忙碌著照顧其他受傷的兄弟,並把死去的同胞屍體聚集在一起,等待著回營通報的探馬招集援兵到來后,抬回營地火化掩埋。

逃跑的宋軍大概有三百多人,他們已經被嚇得肝膽俱裂,瘋狂向城裡逃去。這次小規模的戰鬥,對宋軍的士氣打擊很大,之後的一段時間,再沒有誰敢出城與金軍正面搏殺了。

斡離不的臉被宋軍士兵的長槍槍尖掃開了一條大口子,現在,傷口依然在往外淌著鮮血。一個親兵走上前來,想替他包紮,但被斡離不拒絕了。他走到一個高處,手搭涼棚向遠處望了望,他在奇怪,為什麼拉徒漢還沒有把拜弟帶回來。

北方湧起一片烏雲,翻騰飛舞著向四處擴展。

斡離不心情煩躁地抹了一把臉。血水沾滿了手掌,傷口被手掌心的皺刺颳了一下,並沒有疼痛的感覺。他揮手叫過來那個親兵,讓他給自己的傷口處纏上幾圈麻布止血。

他在擔心虛竹,是否發生了什麼意外。但他相信拉徒漢。拉徒漢是自己最信任的親兵十人長,以他的武功和智慧,一定能把虛竹安全帶回來。

當拉徒漢匹馬趕到近前時,看到虛竹正在看著一顆頭顱發愣。

從摔到遠處的頭盔判斷,這顆頭顱一定是宋軍某個統制官的,是一個高級別的軍官。一個從未經過戰場洗禮的和尚,竟然把一個宋軍高級軍官給殺死了。拉徒漢覺得事情有些不可思議。

但看到虛竹安然無恙,他輕輕噓了一口氣,跳下戰馬走到張越先身旁:「先生!我們快點離開這裡,這裡還是敵人的防區範圍,我們得快點離開!」

張越先依然傻傻地看著那顆血淋淋的頭顱,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糊裡糊塗殺了一個人,而且這個人還是宋軍,怎麼會忍心殺掉自己的同胞呢?

「青騅」一直靜靜地站在主人身旁。不遠處就有幾叢枯黃的乾草隨著清風微微搖擺著。「青騅」覺得餓了,那些乾草一定很有嚼頭,一定很爽口,一定能讓飢腸碌碌的自己飽餐一頓。

但「青騅」還是忍耐住了,站在主人身邊沒有走動。

主人很完美的一刀,切割掉了敵人的頭顱。那匹棗紅色的同胞驚恐萬狀地馱著無頭的脖腔往外噴射血水的人類向遠處逃去。

「青騅」很佩服主人,所以,他必須陪伴在主人身邊,因為主人很累了。它必須陪伴著主人,等待著主人回到它的背上。

對著主人說話的那個人類它認識。所以它依然安靜地站在原地,等待著他們交流些什麼。

「青騅」感到有一絲危險正慢慢向他們靠近,它警惕地仰頭看了看,發現兩匹敵人的戰馬悄悄走了過來。

「青騅」沖著主人激烈地打著噴嚏,並奮力用前踢刨著干硬的地面。

拉徒漢也感到了逐漸靠近的危險。他跑過去,抱起張越先並把他拋到馬身上,然後縱身跳上戰馬,擋在張越先的身前。

他看到兩個宋軍騎兵慢滿走了過來,他們渾身布滿了血跡,一個宋軍的頭盔已經失落,長長的頭髮散亂著披在肩上。

拉徒漢咬了咬牙,大叫一聲縱馬沖了過去。他揮刀砍掉了右邊那個宋軍的頭顱,但同時也覺得自己身上也疼了一下,然後就半身麻木起來。

他勒住前奔的馬頭,迴轉尋找剩下的那個宋軍。

他覺得自己身體很不協調,扭臉一看,發現自己的左胳膊不見了!

拉徒漢的喉嚨開始發乾。

他抬頭看了看不遠處的那個宋軍。

那個宋軍正沖著他獰笑著用佩刀的刀體在馬鬃上來回抹拭著。

拉徒漢額頭流下了大滴的汗水。他感到渾身已經沒有了力氣。但是,他必須,必須殺掉這個宋軍,只有殺掉這個宋軍,大帥的結拜兄弟才會安全,自己才能完成大帥的重託。

他咬了咬牙,沒有理會從左肩頭斷口處汩汩外冒的鮮血,揮動著右手的彎刀,默默向敵人沖了過去。

那個宋軍集中精力看著前面被自己一刀砍掉手臂的金人。他的心裡十分暢快。他的眼前又浮現出火光衝天的村莊,四散逃竄的村民以及瘋狂砍殺宋國百姓的金軍士兵。他有些哽咽,他心裡念叨著,必須殺掉眼前這個金人,為死去的同胞和兄弟報仇。之前,他們二十幾個禁軍圍住了十個金人騎兵,互相撕殺后,金人全部被消滅了,但自己的兄弟也死傷逮盡,只剩下了自己和另外一個兄弟。繼續追蹤到這個金人後,轉眼間另外一個兄弟被殺害,而這個金人也被自己砍掉了一條胳膊。身後的那個金人……不用擔心身後的那個金人了,那個傢伙身體俯倒在馬背上,看來,是受了重傷……還是專心對付眼前這個失掉一隻胳膊的金人吧,待收拾了他之後,把身後的那個俘虜到城裡,自己必定會受到獎賞,說不定還能陞官……那個傢伙開始衝鋒了……準備……

正當這個宋軍騎兵聚精會神思考著對付眼前的金人的時候,他忽略了身後。

張越先眼看著拉徒漢的左胳膊被宋軍砍掉,被嚇的趴到馬背上緊閉雙眼。但他突然想到,如果拉徒漢被宋軍殺死,自己就會單獨面對這個宋軍騎兵,自己能對付得了他嗎?

張越先慢慢抬起頭,眼看著前面……他猛地拍了一下馬身子,馬兒嗾地一聲沖了出去,張越先瞄準那個宋軍披散著頭髮的腦袋揮刀狠狠砍了下去……

拉徒漢掣馬向前衝鋒的時候,覺得自己的意識開始模糊,他揮刀砍了下去,但砍了個空,只覺得兩匹馬呼嘯著從自己身體旁穿過,然後,四周一片寂靜。他昏了過去,撲通從馬背上栽了下來。

張越先大口喘著粗氣,翻身跳下戰馬,跑到拉徒漢身邊。他發現,拉徒漢的傷口依然往外冒著血水。他聞到了血的腥味——這是人的鮮血發出的味道!!!他的胃一陣翻騰,乾嘔了幾下。他連忙把身上的盔甲解下來,脫下身上的麻布棉衣,用麻布堵住拉徒漢斷臂傷口。他四處望了望,希望有人來幫忙把傷者救走。但四野靜悄悄的,只有北方隆隆的雷聲和翻滾的烏雲。

他絕望地看了看自己的戰馬。

「青騅」也發現了主人絕望的眼神。它用眼睛看著主人,希望主人發出命令,命令自己去尋找救兵。

張越先真的有些絕望了,他看著自己的馬兒,喃喃地說道:「馬兒啊!馬兒啊!如果你能聽懂我說的話就好了,如果你能聽懂我說的話,你就能去大帥哪裡去了,告訴他,我這裡需要幫助……」他突然停住了,因為,他看到,自己的馬兒仰起脖子向天空嘶叫了一聲,彷彿在說:主人放心,我一定把救兵帶來。然後風馳電掣奔向遠方……

當斡離不看到「青騅」遠遠向他跑過來的時候,他的心被揪了一下:完了!拜弟有了生命危險!!!

他失常地狂奔到「青騅」跟前,用手拍了拍「青騅」的棕毛,然後翻身越上馬背。「青騅」飛快地向遠處跑去。

其他親兵分出一部分照顧傷員,其他人緊緊跟隨著大帥沖向遠方。

中軍大營的援兵趕到了,這是一個精銳的千人騎兵隊。大家七手八腳把傷員和士兵的屍體抬走回營,並分出一部分騎兵去接應遠去的大帥。

天空的烏雲密布,陽光被徹底遮蓋起來,四周一片陰暗,遠處響起了隆隆的悶雷聲。

斡離不看到蹲在拉徒漢身邊的張越先,輕輕舒了一口氣。他翻身下馬,跑了過去。張越先看到斡離不來到了,緊張的心情也一下子鬆懈了下來,他把懷裡抱著的拉徒漢輕輕放到地上,站起身,鞠躬行禮:「大帥,你無恙吧?」他看到斡離不的臉被麻布緊緊纏裹著,關心地問了一句。

斡離不跑過來,緊緊抱住張越先,激動地說:「我沒事!兄弟你沒受傷吧?」他用雙手握著張越先的雙肩,仔細打量了打量,「看來!我兄弟是一根毫毛都沒受損失啊!!!哈哈哈,都怪大哥,大哥疏忽大意了,沒有想到宋狗居然能出城偷襲我們……好在……你安然無恙,不然的話,大哥會後悔死的!!!哈哈哈!!!」

張越先也笑了,但他轉瞬嚴肅地對斡離不說:「這個士兵的胳膊被砍掉了,有生命危險……」

斡離不走到拉徒漢身邊蹲下,用手拍了拍拉徒漢的臉:「喂!小子!!!你怎麼樣??」

拉徒漢在朦朧中聽到了大帥的聲音,他有些激動,他費力地睜開眼睛,乾裂的雙唇蠕動著:「大帥!先生沒事,末將交令了……」他突然咧開嘴費力地繼續說,「是先生……殺死了敵人,是他救了我……」

斡離不抿著嘴點了點頭,說:「你也是好樣的!回去后,陪老子喝酒!!!」在金軍部隊中,一個戰士能與全軍統帥一起喝酒,是對這個戰士最高的獎賞,拉徒漢心裡一高興,又暈迷了過去。

斡離不把重傷的拉徒漢交給了隨後趕來的援兵,然後與張越先並馬前行,指著北方濃濃的黑雲大笑起來:「哈哈哈!!要下雪了!!!要下雪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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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龍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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