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於
祁沐風被他兒子嚇了一跳之後,想起了他兒子的不幸婚事,他覺得他理解了他兒子此刻的心情。那是一種期待著被救贖的迫切心理,根本就不記得害怕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祁沐風道:「長公主的意思是可以保住咱們一家的性命。」
祁福臨沒好意思告訴他爹,像他們家的某些人,不殺遲早是要害死他們所有人的。
別以為他不知道祁福全的心思,祁福全不過是欺負新帝是個剛登基的,量皇帝也不敢大肆舉兵。祁福全一門心思想坐穩了趙王的封地,如此一來,最次的是做個土皇帝,若是新帝是個不濟事的,說不定祁家也能登頂。
可別忘了洛陽還有個裴家呢。
不說皇帝的能耐幾何,裴家是那麼好對付的?
若說這天下非得換個人來坐,那也一定會是裴家,而絕對不可能是祁家的。
不是他對自己人沒有信心,就祁福全那個連他還不如的腦瓜子,能當皇帝?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祁福臨點頭道了一句:「我相信裴家人說的話語。」不止相信這個,還相信裴家的實力。
雖然祁沐風也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相信,但他還是忍不住想問:「長公主不過是空口說白話,你為什麼相信?」
祁福臨咧嘴一笑道:「爹說的好像不相信似的。」
好吧,作爹的被兒子一眼就看穿了內心,實在是……
祁沐風擺起了爹譜,板著臉道:「別光說一句相信就行,你得學會分析分析利弊。」
祁福臨心道,分析利弊這件事情,真是得靠天分的,有些人活一輩子還想不明白這樣的問題,而有些人一懂事就立馬明白了追利而行。反正,他爹絕對不是后一種人就對了。
他道:「爹,咱們不能再像這樣總是任人宰割了,哪怕是親兄弟也不行。難道我死了一個姐姐這樣的慘痛代價還不夠嗎,還要多死幾個人才行?」
他想起了他的姐姐祁福雙,一個溫柔,只知道順從的女人,香消玉損的原因不是因為愛而犧牲的,只是因為要成全他們家族中某些人的野心。
或者他爹對祁家大房是有怨的,可他對大房的所有人都充滿了仇恨,那些人不過是一群自私鬼。說什麼福雙是姐姐,福珠是妹妹,哪有姐姐沒有結親,妹妹嫁在姐姐前頭的。
說句不好聽的,趙王若是不造反,祁家可以出個王妃,那隻會是祁福珠,絕對不可能是祁福雙的。
祁福臨一想起溫柔的姐姐死的如此無辜,就恨不得將大房的人全部斬盡。
他也不在他爹面前隱藏情緒了,沉聲道:「爹你想想,按照祖父的心思,一切以大房為重。再如此下去,為了保全大房,咱們三房和二房的所有人,遲早要全部付出生命。且,如今長公主已經在此,她一介女流,肯定不是皇帝派來的,這就證明了裴家想要趙王的這塊封地。我今日將話放在這裡,祁家或許能爭的過皇帝,可裴家一出手,祁家肯定是鬥不過裴家的。」
祁沐風的表情也凝重了起來,不是因著祁家都不過裴家,還有趙王封地的事情。他不過是在想,活的好好的,誰也不想死的好嘛!
更何況,現在要讓他為了大房而死,滿心滿腦子就只有三個字,那就是「不願意」。
別問為什麼,就是任性。
想是那麼想的,可該教訓兒子的時候絕不嘴軟。祁沐風也沉聲道:「裴家的心思咱們猜不了,若能活命,誰願意去死呢!爹的意思,別分什麼大房,二房和三房,咱們祁家還沒有分家,自然是要一塊兒保全的。」
祁福臨笑了:「爹,咱們想保全大房,也得看大房的人自己願不願意。再說了,爹真想保全祁福全他們?和自己的兒子說真心話,一點兒都不丟人的。」
祁沐風也笑了,被他兒子給氣的。
不過他還是道:「有些話藏在心裡就行。」非得說出來,那不是顯得他們太沒水平!
祁福臨心說,光說說他爹就受不了了,接下來還得做呢!
做啥?
自然是做一些讓大房的人心疼肉疼的事情。
接下來,祁沐風表示,他也聯絡不上長公主,得等著長公主聯絡他的。
祁福臨想了下道:「那等長公主再聯絡爹的時候,你一定帶著我去。」
祁沐風正想問他,帶他去幹啥。內心裡,還是覺得裴家猛於虎,少一個人與其接觸,還是好的。
還沒有問出口,就聽祁福臨又道:「剛好夠時間給長公主準備一份大禮。」
祁沐風:「……」MD,原來連瘋狂也是會傳染的。
他好好的斯文兒子,到哪裡去了啊!
在洛陽的時候,祁沐風還以為福臨會是最像他的。那雙天生就是品鑒師的眼睛,總是一眼就能看出什麼是好東西。還有那張下館子只吃重渡樓的好嘴,絕對遺傳到了他的精髓。
可如今,怎麼感覺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他兒子剛才說什麼送大禮的時候,陰風陣陣的趕腳有木有,好滲人啊有木有!
他兒子的手裡沒有拿刀,就是拿刀了也不像是要跟人拚命的,倒像是要在人背後捅刀子的。
祁沐風這會兒又沒了主意,也不知是問他兒子準備送長公主什麼大禮,還是勸一勸他兒子別衝動,有什麼話咱們好好說行不行。
那邊祁福臨突然道:「爹,我今晚跟你睡行不行?」
祁沐風的心頓時一柔,準備好教訓兒子的話語,全部咽回了肚子里,點點頭,在心裡埋怨了一句:命運啊命運,總是冷不丁地欺負人啊。
這是又糾結回了他兒子的親事上面,頓時心塞不已。
爺倆又說了幾句話,就洗洗睡了。
祁沐風至始至終都沒覺得異常,覺得他兒子此舉是找溫暖,畢竟這麼大的小子了,也不能跟娘睡不是。
有些事情,實在是木想到啊木想到,祁沐風哪裡會想到他兒子這是在製造不在場證明呢。
才剛過四更,祁沐風就被屋外嘈雜的聲音吵醒,只當是府里進了賊或者刺客之類的,推了一把祁福臨,道:「快穿衣起來,跟爹去瞧瞧前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祁福臨一肚子的糾結心思,也就是才混混沌沌地合上眼睛。他一個激靈,而後一躍而起。
這時候,門外就傳來了庄氏常用的丫頭兮然的聲音,是帶著哭腔的。
她道:「大人,公子,不好了,老太爺沒了。」
「什麼?」祁沐風眨了眨眼睛,下意識問了一句。
祁福臨彎腰給他爹穿好了鞋,道:「爹,祖父沒了,咱們趕緊去看看吧!」鎮定的一比。
老爺子已經六十有三,這時候過世,算是壽終正寢了吧?祁沐風滿腦子都是這樣的問題,任由祁福臨拉著出了屋子。
又與庄氏匯合,匆匆地趕往老爺子的院子,還不曾踏進門去,就聽見了裡頭傳來的嚎哭聲。
祁老爺子不止掛的時機合適,日子也挺令人深思的,剛好是臘月二十八日,撐過去就是新的一年,卻還是永遠地留在了舊日子裡。
對於祁家二房、三房來說,祁老爺子的過世,就猶如一座壓在他們頭頂的大山,轟然倒塌了,實在是輕鬆不已。
對於祁家大房來說,他們只是覺得晦氣,覺得太不吉利,尤其是在這關鍵的時刻,才扯起造反的大旗,自家的後院就出了這般的事情。
別以為這就算完了,蠢蠢欲動的二房和三房也開始發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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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注視著祁府動靜的裴金玉和代王,自然收到了這個對他們來講並不算壞的消息。
代王還問了除夕一句:「是壽終正寢?還是……」
除夕道:「鬧的挺凶,祁福全一口咬定是被祁沐風給氣的,祁沐風更絕,說是祁福全下毒害死的。據說祁老爺子的死狀是雙眼圓睜,滿臉發青。」
一旁的裴金玉感興趣的不是這個,而是其他的。
她道:「祁沐澤可能震的住祁沐仁和祈沐風?」
除夕咂了咂嘴道:「不知,祁老爺子一死,祁沐澤就病倒了哩。」
看來祁府正在演大戲。
裴金玉又道:「這幾日,祁家除了辦喪事,可還有其他的事情?」
除夕想了一下,道:「有,祁福臨同湯雋倒是走的很近。」
這就很有意思了,按理說祁福臨配湯寶寶,怎麼說也是吃虧的。他同湯雋交往過密,倒像是心甘情願的樣子。
只能說明祁福臨是個有想法的。
至於他的想法是否對他們有利,看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就知道了。
生活中實在是處處有驚喜。
臘月二十九的晚上,爭吵了一天一夜的祁家要分家了。而祁福全才拉攏來的湯雋,尼瑪,搖身一變就成了祁福臨的助力。
要裴金玉說,其實這轉變還是很好推測的,誰讓要娶湯寶寶的是祁福臨而不是他祁福全呢。
裴金玉也想到了一個問題,貌似祁福臨比他爹要有本事啊。果然是前宰相庄寧問的外孫,沒有繼承他外公自以為是的毛病,還是很聰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