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於
裴金玉是吃午飯的時候得知代王去了皇宮,她很不以為然,代王雖說是住在長公主府前院的,可哪怕是她爹在的時候,也從不過問他的去向。
裴金玉不以為今天會發生什麼特別的狀況,吃過午飯,就去荷塘邊的陰涼下小睡片刻。
不過才閉上眼睛,不知道從哪裡跑來的嘉榮慌慌張張地道:「長公主,代王被抬回來了。」
裴金玉下意識問了一句:「是醉酒?」
嘉榮喘了口氣道:「不是,是昏迷。」
「那御醫是怎麼說的?」
嘉榮道:「御醫?不曾有御醫跟著。送代王回來的是皇上身邊的姚安,他本是要走的,被南朱強行攔下了。」
這就奇了,代王好好地從她這兒出去的,在皇宮裡轉了一圈,被人抬了回來不說,皇帝居然沒有給他請御醫!
裴金玉滿肚子的疑問,頂著盛夏的烈日,很快就到了代王居住的院落里。
姚安一臉的不耐煩,一看見進了院子的裴金玉,就大聲道:「奴才奉了皇上的命令將代王送回來,可長公主怎麼能讓人將我扣在這裡,不讓我回宮復命呢?」
裴金玉冷笑道:「姚公公說話還真是有意思,本宮是使人將你綁住了,還是抱住你的腿不讓你前行?」
姚安也冷笑,「既如此,奴才這就告退了。」
可是他才邁開腿,對面的裴金玉一巴掌就扇了過去。
姚安被打愣了,喊道:「我,我可是皇上身邊的……」
話沒有說完,又挨了一耳光。
不待裴金玉說話,嘉榮就道:「大膽的奴才,難道是皇上告訴你的見了長公主可以不行禮?」
姚安一驚,立馬跪了下去。他不過是心急著趕緊回宮復命,沒想到一時疏忽忘了這麼大的事情,偏偏長公主還是個叫真的。
他一邊磕頭,一邊道:「奴才該死,還請長公主恕罪。」
裴金玉從他身邊走過的時候還不忘踹了他一腳,後頭的裴箏一拎他的后衣領,就跟領了只小雞似的,緊跟著裴金玉的後面,進了右邊的廂房。
這時候,代王常用的小太監勺子,正蹲在床邊嚶嚶哭泣。
裴金玉探頭瞧了眼平躺在床上的代王,只見他面色潮紅,雙眼緊閉,唇間還隱隱有些血跡。
說不生氣那是假的,明面上代王是她的夫君,這是她哭都賴不掉的。
她好好的一個玩具,被人玩壞了送回來,特么的能不生氣嘛!
裴金玉一轉身,指了指跪在門口的姚安道:「我問你答,不許有任何隱瞞。」
不待姚安給出任何反應,她就問出了問題:「代王是什麼時候昏迷不醒的?」
姚安向來都知道長公主霸道,沒想到她連皇帝都不看在眼裡,他好歹也算是皇帝的人,打他的臉和打皇帝的臉有什麼區別呢!可長公主既然敢打,恐怕是有后招的,好漢不吃眼前虧,就算要去皇帝那兒告狀,也得先從長公主府中出去。
他戰戰兢兢地道:「一個時辰之間,皇上讓我送代王回來,那時候代王還有意識。」
「皇宮裡有那麼多御醫,皇上為何不請御醫給代王診治?」
姚安心說這算是什麼問題,他又不是皇帝肚裡的蟲,怎麼可能知道皇帝是怎麼想的!
他哭喪著臉道:「長公主,不是奴才不說,是奴才真的不知道。」
裴金玉又是一聲冷笑,姚安膽戰心驚,他慌忙道:「秦妃,秦妃……奴才送代王回來的時候,秦妃正纏住了皇上。」
說完,還小心翼翼地看了裴金玉一眼,生怕裴金玉會問秦妃是怎麼纏住皇上的。實在是沒法形容,他總不能說秦妃就穿了件肚兜,緊緊地摟住了皇帝。
幸好,長公主沒有再發問。
可一炷香的時間以後,姚安就不慶幸了,長公主老是沉默著坐在那裡,也不說讓他走,實在是讓人焦心啊。
姚安的心七上八下的無法安定。這時候,譚清來了。
他雖不認識譚清,卻認識譚清手中的藥箱。
譚清只是微微向裴金玉點了頭,就直奔床邊,去看代王了。
很快就有了診斷結果,譚清很小聲地和裴金玉道:「代王這是被人下了葯,一時不得紓解,這才……」
裴金玉的腦海里當時就浮現出了姚安方才的那句「秦妃正纏住了皇帝」,心裡頓時好一陣噁心。
裴金玉心想,皇帝算計代王的原因,無非是想給他安一個罪名,可這罪名實在是太叫人噁心。
並不知道自己想錯了的裴金玉,嘆了一口氣,又問譚清:「代王何時能夠蘇醒?」
譚清:「按理說會很快的,只要過了藥性就行。」
裴金玉沒再言語,擺了擺手,示意姚安滾回去復命。
姚安本是豎著耳朵在聽大夫和長公主的話語,奈何聲音太小,他一句都沒有聽清。忽見長公主的手勢,他也顧不得探聽這些,又連連磕了幾個頭,這才慌慌張張地跑了出去。
姚安一回去就哭著跟皇帝述說了他挨打的事情,本以為皇帝會大發雷霆的,誰知皇帝擺了擺手,很莫名地說:「都說長公主和代王的感情不好,如今看來長公主對代王還是很好的。」
姚安沒弄明白皇帝的意思,撇了撇嘴,又接著哭了起來。
皇帝煩躁地抬手制止了他,道:「代王昏迷,長公主一時心急打了你,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朕賞你五十錠金,替長公主安撫一下你。」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姚安心道,怪不得長公主敢掌摑他了,敢情知道皇上是個好欺負的。
姚安假裝感激涕零,又拍了幾句皇帝的馬屁,謝恩退下了。
一出了乾元殿,就見殿外的幾個小太監在竊竊私語。
姚安一去,他們頓時閉上了嘴巴,不言不語。
姚安剛得了皇帝的賞金,有的是金子,還怕買不來消息!
這就用一錠金子換來了秦妃頭破血流的消息。
姚安想要問明原因,那幾個小太監便道:「這我們哪知哩,皇帝命人緊關著殿門,直到出聲叫我們進去,反正我們一進去瞧見的就是血流滿面的秦妃。」
秦毓可是他舉薦給皇帝的,她要是惹怒了皇帝,會不會連累自己,這是姚安最在意的問題。
姚安一直等到入夜,才敢摸向秦毓的寢宮。
他去的時候,秦毓已經從昏迷中蘇醒,兩眼無神地盯著雕龍樑柱,眼睛一眨都不眨的。
她的身旁並沒有人伺候,想來秦妃惹怒了皇帝的事情已經傳遍了整個皇宮。
姚安一見她,就問她是怎麼惹怒皇帝的。
秦毓也一直在想這個事情。
雖說秦毓懂的不多,但對於男女這檔子事卻很是老練的。
只因她從小就生的好,環境又是那樣的,整日同男人打交道,也並不是沒有一個動心的。
她十三那年,就和常來酒肆的當鋪活計對上了眼,偷偷地背著她爹同他約了幾次會。他只要一見她,就恨不得是手口並用,將她吞進了肚裡。兩人雖說沒有衝破最後一道防線,但其他該做的一樣不拉做了個遍。就連男人那裡的反應,她也是一清二楚的。
後來他娶了他們當鋪總管的女兒,就再也沒有來過酒肆了。
也是那時,她才看穿了男人的把戲。
男人哄著你,不過是想從你身上得些好處。
她也哄著他們,一樣也是為了得到她想要的。
是以,沒進宮的時候,她真是很有信心可以哄好皇帝。
可是皇帝居然和那些臭男人不一樣,就是兩人躺在一張床上,也從不會對她動手動腳。
她起初以為皇帝瞧不上她,可該賞賜的東西一樣都沒有少。還有,就像姚安說的,以她的身份,一進宮就封了妃,皇帝應該是喜歡她才對啊。
秦毓一直搞不定皇帝,找來找去都找不到原因,直到今天終於明白了。
秦毓一看見姚安,就恨得咬牙切齒,一躍從床上坐起,指著姚安的鼻子怒道:「我說怎麼天大的好事落到了我的頭上,敢情皇帝是個沒用的……」
姚安一聽,嚇了個半死,慌忙捂住了她的嘴。
秦毓掙扎開了,接著道:「那些大臣的女兒個個都是有後台的,所以你們看我這個從民間來的好欺負,居然想讓我去借種生子……借種不成,還將火氣撒在我的頭上,天下都沒有這樣的道理。」
不是秦毓聰明,雙福橋上經常有戲子唱這樣的戲——兄弟倆一同娶妻,過了幾年,弟弟都有好幾個孩子了,哥哥房裡一直沒有動靜,怕被休掉的嫂子一不做二不休找小叔子借個種……再往下發展,鐵定就是個狗血戲。
有些事情,裴金玉怎麼想都不會明白,還得是秦毓這樣的當局者,一聯想到自己經歷的就秒懂了。
姚安那兒也聯想到了皇帝的反常,驚訝地張大了嘴,直愣愣地看著秦毓。
秦毓還在那兒喋喋不休,一會兒說姚安是個壞良心的;一會兒又說不過是借種,皇帝直接跟她說就行了;還說皇帝是個死要面子活受罪的。
姚安越聽越心驚,一時覺得秦毓洞悉了皇帝的秘密,會不會被皇帝給……咔擦了?一時又害怕連累到自己。
姚安也不知是怎麼想的,一把拿過了秦毓身後的枕頭,猛地向她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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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皇宮還真是晦氣,壞事不斷,叛亂剛平,新立了沒多久的秦妃就掛了。
一談起這個事情,有大把的人同情皇帝。
裴金玉卻「呸」了一聲,憤怒地對嘉榮道:「秦妃死了,皇帝才高興。」
有一句話她沒說,那就是「是不是代王死了,皇帝更高興呢?」
代王已經昏迷了三天,一直沒有轉醒的跡象。
譚清束手無策搞不定,裴金玉也從起初的不高興,繼而轉變成了憤怒,恨不得弄死了玩壞她玩具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看見「玩具」兩字想歪的,自動去面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