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坑爹和坑叔

第9章 坑爹和坑叔

成王林峻游來的並不算太慢。

那廂的建信侯裴天恆和侯夫人方氏才將送完了客人,回了自己的風正園準備小歇一會兒,二門上便來報成王到了,並且直奔侯府裡頭最偏遠的裴天舒的風嘯院而去。

裴天恆癔症了片刻問方氏:「成王世子和代王走了沒有?」

方氏變了臉色,她還真不敢說她一忙就把這兩個小祖宗給忘記了。

裴天恆看著她略顯慌亂的模樣,勃然大怒:「蠢貨。」

方氏一肚子的委屈無處述說,埋怨道:「本來就是老三他們不對,再尊貴那也是外男,況且世子都十歲了,哪有直接帶到內院的道理。」

她當然是不樂意的,雖說裴金玉還小,無需防備著她攀上皇家。可這麼好的兩個金娃娃,倒是與她房裡的兩個娘子年歲相當,但那兩個又不是從她肚皮裡頭爬出去的,她憑什麼要傷腦筋去替她們謀划。

裴天恆可沒空和方氏絞纏這些,他跳下床,跋上鞋,就匆匆而去。

裴天恆一路小跑趕到風嘯院之時,成王正在那裡誘拐,不對,是正在那裡勸解代王,裴天舒還特地為他們騰出了整個廂房。

裴天恆穩住了氣息,埋怨道:「成王在此,你怎敢如此託大,不在那廂候著。」

裴天舒正抱了他女兒牽了他媳婦摘牡丹。

「大伯」。楚氏給裴天恆見了禮,估摸著他兄弟二人有話要說,便告退去了廚房,反正再過個半刻她女兒要吃羊乳了。

她女兒是個奇怪的,自打一出生就不肯吃人|乳,不管是她的還是乳母的,倒是極喜牛、羊乳。

為此,裴天舒特地請了人將流水堂後頭的空地圈了起來,養了兩頭牛並著兩頭羊。羊乳用來喂女兒,牛乳則用來做糕點。

每日清早,養戶會擠了新鮮的牛羊乳送到廚房,只是如今天越發的熱起來,早上的鮮奶放到半下午也是不太新鮮了。

是以,去過廚房,她還想去一趟養圈,同養戶商量一下,最好以後每日晨時送一次奶,過了正午再送一次。

看,楚氏是個綿軟慣了的,哪怕對著個下人也下意識好脾性地有商有量。

而廂房裡頭的成王做慣了誘拐的事情,咳咳,其實是將起事時策|反了無數的官|員,用慣了威逼利誘的法子,哄起小孩來也是輕車熟道。

「你想跟小娘子玩也並非難事,明日王叔就讓焦總管給你尋來。」

代王偏著腦袋想了一會兒:「一樣的妹妹?」

成王信誓旦旦保證:「一樣的。」

「明日就有?」別看代王是個腦袋不靈光的,五歲了還分不清楚鞋子的左右,卻是個極其注意細節的。嗯……也可能是被他叔騙的多了,愣是把傻子歷練成了聰明人,總之還是先問清楚的好。

不成想,成王的那個明天還真是一句託詞,本想再尋個託詞哄哄他,愣是沒抗住代王那雙黑得發亮、飽含著期盼的大眼睛。

成王想起了替他掛掉的弟弟還有弟媳婦,心裡一酸,摸了摸代王的腦袋:「嗯,明天一準兒能有。」這一回答得很是鄭重。

叔侄倆達好了協議,歡歡喜喜地出了廂房,去同裴家兄弟告辭。

代王頗為不舍地瞧了瞧裴金玉,又想哭了。不過心裡頭又想著他二叔明天就能尋來和她一樣的小娘子同他玩了,一喜,也就沖淡了分別的惆悵,沒了眼淚。

成王是個說話算數的,一回了成王府就叫來了王府的大總管焦斯,吩咐他:「去買幾個小娘子,明天就進府。」皇帝雖然賜了代王府邸,成王念著他年歲小,外加腦袋不太靈光,索性將他養在了自己的王府裡面。

焦總管有些傻眼,如今日頭已經偏西,就算是王府採買,旁人都上趕著巴結,一夜的功夫也太倉促了。

可他是個奴才,奴才本就是替主人辦事的。更何況他是個好奴才,好奴才的定義是勇於挑戰自我,順利完成主子交待的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為了能夠順利地達到討好主子的效果,焦總管主動詢問:「不知王爺可有具體的要求?」

成王想了想那裴老三今日才為女兒舉行過周日宴,遂道:「要將滿周歲的。」又想了想裴老三女兒的模樣,加了一句:「白嫩圓潤的,眼睛還不能太小。」

這下焦總管不光傻眼,連腦子都不太好使了。七八歲的小娘子好買,也有三四歲的,可將滿周歲的著實難找。

大凡是買賣,都講究個供需平衡,富貴人家採買婢女三四歲都嫌小,買回來不會幹活,又何況是將滿周歲的,還得先找個人帶大了她。

如此買的少,賣的自然就少。

倒是有一個地方能有這麼大的小娘子,便是那些養瘦馬的。

焦總管一直沒有說話,成王有些煩躁,抬高了聲音吼道:「還不快去。」

焦總管回了神,連呼:「是是。」並不敢耽擱,帶了幾個小廝出了王府。

天逐漸黑了下來,風高月白。

焦總管頂著月色在有名的瘦馬聚集地望湖巷,挨個敲門問:「你們家有沒有周歲的小娘子要賣?」多半被當做了挑事的,脾氣好的人家送他一個閉門羹吃,脾氣不好的人家,抄起門后的木棍就要揍他。

焦斯苦不堪言,倒是學精了不少,後來再一敲門,先自報家門「我是成王府的大總管焦斯,奉了我家王爺的命令,要尋一周歲的小娘子。」

如此,順利不少。但符合條件的也並不是太多。

與此同時,肖府門外的不遠處蹲坐了幾個乞丐。

初更三刻,一輛馬車停在了肖府門外,乞丐們一擁而上纏住了剛好下車的貴人:「行行好吧,施捨幾個銅板,大老爺。」

兔子不吃窩邊草,就是行惡也不能在自家門口。一向愛惜羽毛的肖太常命人架開了乞丐,又命人丟了一串銅錢過去,這才入了府去。

不過,他一進書房就退了衣袍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他已經知道了肖白鶴被灌得爛醉抬回家的事情,一心惱怒著那裴天舒不識好歹。本就心裡不順遂,此刻便更覺不痛快了。

這時,一個嬌俏的丫頭不喚自來,「老爺,你這是?」說話的功夫已經撿起了散落在地的衣袍。

「燒掉。」被乞丐們觸碰過的衣裳,他還怎麼可能會要。

那丫頭卻不曾言語,一轉身去了屏風之後。

再出來的時候,已經成了女扮男裝英姿颯爽的美嬌娘。

「老爺,你瞧奴這身打扮怎麼樣?」

腰似楊柳,面如芙蓉,偏偏舉止豪|放,端的是雌雄莫辯,竟不比那南風館里的小倌差。

肖太常只覺心頭燥熱,粗|暴地扭過了她的身|子,將她反|壓在了書案之上。

辰時,焦總管終於帶著兩個模樣上好的小娘子回王府交差。

原想著一定會得到王爺的獎賞,不曾想倒是結結實實地挨了一腳。

滾出門的時候,他還滿心的疑問,為什麼代王一看見他找來的那些小娘子,就痛哭著喊『不一樣的,不一樣的』。

到底是什麼地方不一樣?又是和誰一樣呢?

成王當然不會告訴焦斯是他想岔了道,他以為的一樣是年紀和性別。而林鏨的一樣……那得是一模一樣。

坑叔啊,那怎麼可能實現的了。

那邊的焦總館是勞累了一休,還挨了頓揍。這邊的肖太常卻是風流了一夜,真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只是,這風流也並不是白風流的。

一大早就有人拿著肖太常的牌子,將輪休的顏學慶堵在了被窩裡。

所以,起床氣很大的顏御醫滿心的不痛快,一張黑臉比碳還要黑,乖乖,那已經不能叫做臉了。

可顏學慶一到了肖府,看見渾身長滿紅疹的肖太常時,終於……痛快了。

「顏御醫你快瞧瞧我家大人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渾身長滿了紅疹?」說話的人是肖夫人,攥著帕子,滿臉的焦急模樣。

顏御醫朝她,還有雕花木床上的肖太常頷了頷首,裝模作樣地開始號脈,最後沉聲道:「太常大人這是得了桃花疹,看起來嚴重,實則並無大礙。待我開兩服藥,一服外敷一服內服,切不可見風,切不可用手去撓。」

「我這病幾日能好?」作為一個太常,就是身患絕症,也不能耽誤上朝面聖。只是他這病,委實不夠雅觀,一張臉又紅又腫,跟燒熟了的豬頭似的,就這樣了還敢面聖,這得有多大的勇氣啊。是以,他今日並沒有上朝,心裡頭卻還惦記著朝中的大事。

顏學慶忽略了肖太常期盼的眼神,一本正經道:「這桃花疹先疼后癢,先腫后流水,少說也得小一月才能痊癒。」

肖太常一聽,臉色……嗯,已經瞧不出什麼顏色了,倒是眼神裡頭充滿了恐懼。

肖夫人拿手絹捂了捂臉,放下的時候,嘆息道:「還是請顏御醫先開藥方吧。」

待顏學慶開好了藥方,肖夫人親自將他送出門去。沒了外人,肖夫人再懶去理會肖太常,一轉身去了後院。

後頭的婆子忍不住相勸:「夫人,夫人這又是何必呢!老爺正在病中,夫人不如……」

肖夫人扭頭嗤笑一聲:「趙媽媽,他既不喜我,我又何必上趕著往他身邊湊。他不是有個得用的丫頭,就是叫藏畫的那個,我這就抬了她做姨娘,讓她好生伺候著老爺不就行了。」她都一把年紀,且有兒有女,還有什麼想不開的。

不過,想起她那雙兒女,肖夫人罕見地皺了皺眉。女兒今年一十五歲卻還沒有定好人家,兒子又是個不著調的。

她嘆了口氣,轉頭對趙媽媽道:「你去大爺的院子瞧瞧,看看那個孽障酒醒了沒有。」

肖白鶴倒是早就醒了酒,可昨天喝的實在太多,現在還頭疼胃疼,頭重腳輕,只能在床上躺著,一邊哼唧一邊罵娘。當然,罵的是裴天舒的娘。

關於昨天他是怎麼回來的,他雖然記得不太清楚,但約莫著應該不會是自己騎馬回來的。這事兒他也不好意思問,只能使勁地伺候裴天舒的祖宗,過過嘴癮。

他媳婦劉氏去他娘房裡請安迴轉,沒好氣地說:「爹病了,你還不快點兒起來。」

「什麼病啊?」肖白鶴心想著老頭子昨天罵他的時候,還是中氣十足的,怎麼說病就病了!他沒太當回事。

劉氏說:「不知呢,我去娘那兒的時候,娘去了前院。」

肖白鶴一聽坐了起來,怒道:「你就不會去前院看看。」

劉氏瞪了他一眼,沒搭理他,心想:還不是你的錯,憑什麼你辦了丟人的事情,要我去你爹面前聽罵!

肖白鶴這兒也顧不上自己難受了,搖搖晃晃地去了前院瞧他爹。

肖太常一見他,氣不打一處來,呵斥一聲:「孽障。」

可見肖太常和肖夫人真是親兩口子,連罵兒子都是同一個調調。

肖白鶴瞧見他爹的豬頭臉了,驚訝地張大了嘴問:「爹,你這是怎麼了?」

「你氣的。」肖太常一個枕頭丟了過去。

他要是真有那本事,往後他看誰不順眼就可勁地氣誰去。肖白鶴接了枕頭,沒敢將心裡話說出來,低頭聆聽他爹的教誨。

肖太常這會兒還真沒空教訓他,吼了一聲:「去準備筆墨紙硯。」

「爹,你老都生病了,沒事兒還寫什麼字啊!」

「滾蛋,老子寫奏摺。」

肖太常在奏摺里首先申明了自己對皇帝的滔滔敬仰,然後闡述了自己的慘狀,緊接著又說了今日無故曠工的愧疚,最後才鄭重地提了請假的事情,並且表示他會讓人將公務送到府中辦理,絕對不會影響皇帝交代的工作,末了再一次申明他對皇帝的愛,藉以證明自己真的是迫不得已,請皇帝看在他為官勤懇的份上,一定相信他是真的病了,不是裝的。

這封請假條,不對,這封奏摺的中心思想其實就是:老闆,我病了,我要請個小長假,看在我生病也不忘工作的份上,千萬別扣我工資,也千萬別找人頂替了我。此致還有敬禮。

肖太常將奏摺封好,差了心腹送給太常卿柳平,讓他代為呈交。

辦妥了這個,肖太常就窩在家裡養病了。

****

顏學慶辦妥了裴天舒交代的事情,也沒敢指使自己人上門報信,在城中逛了一圈,給一個小乞丐的娘治了傷風,又給他抓了把甘草,打發他去建信侯府找裴三爺領賞。

小乞丐很快就到了建信侯府,信誓旦旦地說他是來找裴三爺領賞的。

大門上的人瞧他說的那麼肯定,也不敢怠慢,趕緊去了風嘯院回稟。

此時,楚氏正領著幾個丫頭在左廂房裡裁夏衫,裴三爺裴天舒則領著女兒在右廂房裡玩耍。

其實是各玩各的。

裴天舒正抱著話本打發時間,一聽小廝來稟,二話不說摸出二兩碎銀子,丟給那小廝,「賞,一兩給他,一兩是你的。」

小廝歡歡喜喜地道了謝,心想著怪不得大門上的人都喜歡給三爺辦事了。

那小廝前腳才走,裴天舒就罵上了:「摳貨,攢著銀子娶媳婦?」

也不知是在罵誰。

裴金玉回頭看了他一眼,繼續扶著桌案學走路。

小孩的生活實在是無聊的緊,裴金玉扶著桌案來來回回走了十幾圈,有些乏了,蹣跚著走到她爹的面前,伸出了手。

裴天舒嘿嘿一樂,將她抱起放在腿上,順便往她手裡塞了個撥浪鼓,示意她自己玩,他則繼續看話本。

堂堂的大文前長公主怎麼可能對撥浪鼓感興趣,可這會兒又還不想睡,裴金玉勉為其難地拍了拍她爹捧著的話本子,用稚嫩的聲音,卻不乏威儀地道:「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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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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