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刺骨回憶

匆匆忙忙的回到學校，一天的課程已經過去了大半。

蘇蘇看見我回來，連忙跑過來，擔心的問道：「藍姬你跑那裡去了？上課上到一半我回頭看你竟發現你不在。真是的，跑哪去玩啦？嚇死我了！」

蘇蘇眼中的擔心顯而易見，不由讓我的心變得暖暖的。

原來，被重視的感覺是這樣的啊。

「我去了…」剛打算說出那個男生的事情，可話到嘴邊，卻轉變成了別的。

「沒有啦，隨便轉轉，了解一下校園嘛！」

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只是遵從了內心，它似乎不想把這件事宣揚出去，而是，把它當成秘密，放在心裡。

「這樣啊！」蘇蘇表示了解了，抿了抿唇，鄭重地說：「可是下次不行了哦！下次藍姬去哪一定要讓我知道。」

「是，公主殿下。」我打趣道，可卻真的是被感動到了。

從未有過的感覺，從未有過的觸動，蘇蘇和希澤，你們給予我的，是家人都未曾給予的溫暖。

除了感謝，不知再說什麼。

我只希望，盡我全部努力，對他們好一點。

「這還差不多。」她也被我逗笑了，雙眼彎彎，甚是漂亮。

「呤……」

隨著鈴聲的又一次響起，蘇蘇也回到了座位上。

我趴在桌子上，很是無聊，百無聊賴之際，困意來襲。

隨著上面老師哼哼呀呀的魔咒，我不出所料的又一次進入夢鄉。

夢中金色的一切，美的讓人窒息，卻也美的讓人心酸。

那是水星，月藍姬的水星。

醒來的時候眼角有些濕潤，我苦笑，美麗的水星啊，我開始想念你了。

可是……

我還想回去嗎？還會回去嗎？還能回去嗎？還，回的去嗎？

私自離開，如此丟臉的事情，想必族人定會將我除名的。

就算不除名，只怕回去也會以叛徒的名義，囚禁終生吧。

月藍姬，你難過什麼？在這裡不是很幸福嗎？你有了你曾經絕對得不到的關注，你還在難過什麼呢？

人不可以那麼貪心，得與失總是一同進行。

我不會後悔我的所作所為，我只是追悼祭奠我過往的年歲。

醒來以後在無法入睡，轉頭看向窗外，思維不受控制的開始胡思亂想。

他個騎單車的少年，到底是誰？

還有，今天也並沒有如願的看見蕭莫熙，他，是個什麼樣子的人？

問題很多，可我並不焦急。我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一點點弄清想弄清的一切。

終於，下課鈴響起，喚回了正在神遊的我。

勾勾嘴角，苦嘆一天的課程總算結束了。

和蘇蘇、南希澤一同回到了家裡，吃過了晚飯，我就回到了屋裡。

不知該幹什麼，便坐在陽台的椅子上仰望星空。

不得不說，地球的夜景真的很美，和水星不一樣的美。

尤其是天上的星星，那是水星絕對看不到的，一閃一閃的，將夜空點綴的異常深邃。

不明原因的，我想到了那個單車少年，他的眼，就像沒有星星的夜空，雖然深邃，卻太過孤單。

「你的星星，到哪裡去了呢？」我輕輕低語。

「藍姬，你在說什麼？」我思考的太過認真，並未察覺南希澤何時站在我的身後。

他一說話，不禁嚇了我一跳，下意識回頭看，他卻沖我一笑。

恍惚見想起自己好像沒有插門，我低下頭，暗自惱怒，怎麼警覺性這麼差。

「這裡如果不是你家，我想我就大叫流氓了。」我站起來面對他，輕輕的說道：「南希澤先生，進別人房間之前不是要先敲門的嗎？」

他尷尬的笑笑，「不好意思啊藍姬，我，對不起。」

「幹嘛？我又沒有生氣，開玩笑的啦。」我一下子笑開，他的樣子，那般局促不安，好似孩子做錯事等待大人的責罰一般。

「好了，不玩了。」我收起笑容，又看向夜空。「希澤你找我有什麼事嗎？這麼晚了來找我。」

「啊？沒有啊，只是想你應該還沒睡，想找你聊聊。」南希澤也順著我的目光看向天空。

一時沒人說話，好像靜止了一般，宛如一幅畫卷。

「你想聊什麼？」終於，我受不了這種寂靜，先開了口。

「藍姬，你覺得地球美嗎？」南希澤的聲音輕輕的，像是怕打擾了夜晚的安靜。

「嗯？地球啊，很美啊。」可是，再美，在我心裡也無法與水星相比。

水星，我的家園，我會在這陌生的星球，永遠思念並牢記你的美麗。

「那，你們水星是什麼樣子的？在水星的你又是什麼樣子的？」

「我嗎？」思緒回歸到以前，眼前也淡淡的蒙起一層迷霧。

水星與地球不同，它因為離太陽過近，所以天空都是如太陽一樣耀眼的金黃色。

不似地球的天空這般深沉，好似一個紳士；水星的天空更多的是張狂，好似一個驕傲的王子。

水星的制度也與這裡不同，那是一個王國，雖沒有國王，卻存在明顯的階級。

它與地球的人人平等不同，那崇尚強者，弱肉強食，勝者為尊。

而我的家族，正是魔法王國中最尊貴的家族——月家族。

我是月家族族長的第二個女兒，本來是無限的尊貴，可我偏偏資質平庸，對魔法很是不通。

這是一種巨大的恥辱，無論是對我的家族還是我的父母，所以我以一種自卑的方式生活著。

我的姐姐，是整個魔法王國的驕傲，她美麗大方，又精通各種魔法。

「櫻姬真是個奇才，還好我們有她。」

我曾聽父親如此對母親說，他還說：「藍姬是我最大的敗筆，當初就不應生下她，現在弄得所有人都以她來嘲笑我們。」

父親的樣子很是嚴肅，又有著深深的自責，好像生下我，真的這樣罪不可贖是的。

然後我又聽見母親嘆了口氣，說了一句扎在我心窩口的話，疼得我不能自己，流淚不止，全身冰涼，尤其心臟的位置，更甚。

母親說：「有什麼辦法呢？我也不想這樣啊，反正對我而言有一個櫻姬就夠了，藍姬如何，就別再管了，就當，她根本不是我們的女兒。」

父親點點頭，「對，他不是我們的女兒，我們的女兒只有櫻姬一個，她月藍姬不配。」

字字錐心，流血不止。現在正值春暖花開之際，心卻與外面的溫度，背道而馳。

我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走會房間的，只是父母親的話，一直在耳邊圍繞，好似魔咒，卻掙脫不開。

我聽見了什麼？

母親說，有櫻姬就夠了，她不是我們的女兒。

父親說，她月藍姬不配。

不配？我大笑，淚流進了嘴裡，真苦啊，可是，為什麼感覺不到呢？

怎麼辦？心裡更苦啊。

我在房中坐了整整一夜，乾澀的眼睛已經流不出液體。

我摸摸自己的臉，然後手下移，按住了心臟的位置。

為什麼，已經痛成這樣了，為什麼你還在跳動著？

以前只是以為自己不討父母喜歡，便想著，只要再努力一點，就可以得到重視，得到關注。

今天才知道父母有多厭惡我，甚至憎恨我，才知道以前的自己有多可笑。

原來，不是你努力了就有回報，原來，我這種人無論怎樣都只是吃力不討好。

我從未那樣討厭過自己，甚至希望自己可以消失。

我自嘲的笑了，眼裡是不禁的悲涼。連我自己都希望月藍姬消失，更何況他人。

原來，我真的是災星……

痛到極致反倒適應了，從那以後，我甚至再未努力做過一件事，得過且過的混日子。

不是我自甘墮落，而是我已經失去了那種拼搏的勇氣。

自卑到了極點的人，就會忘記，自信的樣子。

我也再未和父母有什麼接觸，久而久之，關係越來越淡薄，甚至不及我和家中的僕人。

我和家族唯一的聯繫，是我的姐姐，櫻姬。

她是我在水星生存的證明，亦是我與月家族的連接。

她是我在家族中，唯一的動力。

她是我的光，有光的地方，就會有螢火蟲飛翔。

思緒迴轉回來，看著星空，我在心裡默念著：姐，我想你。

感受到一股強烈的視線，我回頭，看見南希澤一動不動的看著我，我抬手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臉，才知道在不知不覺中，我以淚流滿面。

有些尷尬，我輕咳一下，胡亂的擦乾眼淚。「不好意思，我想起一些往事。」

他依舊定定的看著我，突然伸手覆上我的臉，眼神中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

我一顫，不知該做何反應，只好在原地站著，身體漸漸僵硬。

他看著我，不知何時眼裡又加了一分痴迷和不解，這次不止身體，連我的心都又一顫。

這，是什麼意思？

「藍姬，雖然不知道你以前有什麼傷心的事，讓你露出那麼悲傷的神情，可是，在這裡。我和蘇蘇一定會讓你過得很開心。你記得，你不是一個人，至少你還有我們。」

心裡一陣暖流劃過，說不感動絕對是假的，我努力調整了一下呼吸，然後嬉笑著推開他的手，「知道啦，真是，沒事走什麼溫情路線啊。」

「希澤，謝謝你，給了我親人般的溫暖。」

「親人？」他輕輕重複了一下，有些失神的看著我。

「對啊，親人。」我停頓了一下，「在我心裡，你和蘇蘇就像親人一樣，是無法割捨的存在。」

我說完后，看見他眸中逝去了光澤，卻依然帶著疑惑。

我狠了狠心，假裝沒看懂他的目光，「好了，好睏啊。我想睡了。」

送客之意在明顯不過，我知道我殘忍，可我不想優柔寡斷，到時害人害己。

也許，在你還沒有發現你對我有所不同之際，將一切斬斷才是對的吧。

南希澤，謝謝你，可你與我，終不是那種喜歡。

我情願你現在失神，也不要你日後傷心。

南希澤，對不起，原諒我的自私，我不想失去你。

南希澤，對不起，原諒我的殘忍。我不想傷害你。

他離開后我躺在床上，閉目，不知過了多久，才墜入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