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秘密立儲
李青菡長長的護甲套劃過眼前花瓶中的插花,在聽清楚玉珠說了什麼的時候,她真是險些失笑:「什麼?竟要以福晉之禮相待,再娶等到發喪后一兩年?」
這宮裡可沒有不透風的牆,何況皇後娘娘竟然親自前往乾清宮,苦口婆心一番。這樣的良苦用心,還真是難得呢。
玉珠也納悶了,皇後娘娘這招真是出其不意。她怎麼能夠有如此大的臉面敢在萬歲爺還未批複摺子之前,前往乾清宮替二阿哥收拾爛攤子呢?
原以為,皇后靜養的這段時間,該是懂的收斂二字了。可現在看來,根本是一絲的自省都沒有,甚至是,有變本加厲的跡象。
「主子,皇後娘娘也是心急了。等她晃過神來的時候,肯定會後悔自個兒近日的決策的。您想啊,二阿哥可是鄭重其事的把摺子呈到御前的,照規矩萬歲爺點頭不點頭,這事兒豈是她能夠插手的。這宮裡誰不知道二阿哥是皇後娘娘手中的籌碼,想必這玉蝶也是要記在皇后名下的。這樣的母子關係本就該避嫌,可皇後娘娘倒好,不僅不避嫌還仗著自己中宮皇后的身份,去乾清宮諫言。自打皇后入宮以來,您想想,但凡宮裡有些什麼事兒,她總是少不得摻和,一兩次萬歲爺還能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現在皇后金寶都掌控在主子手中了,她還沒有丁點的自知之明。奴婢說句僭越的話,皇後娘娘這樣的用心,只怕是越發討萬歲爺嫌棄了。」
聽她說完,李青菡淡淡一笑:「說來也怪了,皇后初入宮時,也擔得起端莊持重這四個字。如今就和個跳樑小丑似得,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把自個兒給玩到這樣的地步的。」
玉珠給她遞上一杯茶,卻是有些擔憂道:「話雖這麼說,可皇后諫言把年氏指給弘晰阿哥做嫡福晉,這可著實是給咱挖了個坑呢。」
皇后雖然大權旁落,可畢竟這裡面牽涉到赫舍里一族,二阿哥上摺子之後萬歲爺的臉面也有些不好看。如今西北戰/事又尚未平息,年氏如何安置,的確是件棘手的事情。
玉珠一番話讓李青菡心裡著實也不是滋味。赫舍里氏敢諫言然年氏做弘晰的嫡福晉,也不是全無勝算的。說的再直白一些,某種程度上也算是揣摩到了萬歲爺的一些心思。
李青菡看了一眼玉珠,徐徐道:「眼下最要緊的事情是把弘昱的婚事辦好。不過,依著本宮對皇后的了解,少不得在弘昱大婚那日,在群臣面前再次提及把年氏指給弘晰一事,若我們提前沒有防備,到時候可就被動了。她這樣的用心良苦,玉珠,本宮該如何回敬她呢?」
玉珠低頭斟酌半晌,眉毛一挑,正色道:「這年氏是絕對不能夠做弘晰阿哥的嫡福晉。這若是真的成了事實,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後戳弘晰阿哥的脊梁骨呢。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她們肯定會說二阿哥不要的女人才給了三阿哥,如此屈辱,皇後娘娘真是費盡心機了。」
李青菡臉色微微一沉,她在意的不單單是這些。而是這年羹堯,本身就危險的很。依著他如今的猖狂自恃,日後肯定逃不過歷史上的宿命。若真的和弘晰有什麼牽涉,那日後萬歲爺雷霆之怒,恐怕也會讓弘晰為難。
何況,她如何看不出,皇后之所以諫言讓年氏做弘晰的嫡福晉。這裡面其實根本逃不過兄弟相殘這幾個字。弘昱如今在粘桿處,得萬歲爺信賴,這大婚之後背後又有鈕祜祿一族的支撐。弘晰若是和年家有什麼摻和,即便弘晰沒那種心思,依著年羹堯的性子,少不得會揣度著兄弟兩人反目。
雖然,弘昱他們幾兄弟自小兄弟感覺深厚,李青菡也刻意在這方面,讓他們如尋常百姓家一般。可事實畢竟是事實,這歷史上,但凡是帝王之家,哪裡有真的兄友弟恭。他們也都相繼成年,若是心裡生了嫌隙,周圍人在耳側再嘀咕些什麼,或許就鑄成大錯了。
所以說,在這方面,李青菡不得不防備。
其實,對於立儲之事,未來由誰榮登大寶,李青菡是無意干涉的。可她卻不得不想起歷史上那些儲位相爭的例子,他們身邊流的畢竟是愛心覺羅的血液,那勢必是有血/性的,也同樣是有野心的。在這個特殊的朝代,但凡有那個可能,誰不想坐上那高高無上的位子。
更不用說,弘晰曾經還被議過皇太孫,先帝爺那會兒帶他去暢春園讀書,也算是恩寵有加。雖然這些年李青菡不刻意去打聽,可她其實是知道的,弘晰身邊仍然有些人,提及當年皇太孫之事。
想及此,李青菡忍不住攥緊了手中的帕子。
萬歲爺登基這麼長時間,前朝也不是沒有立儲的聲音。可每次都被萬歲爺擋回去了。
隨著諸位皇子年歲的漸長,這事兒怕是避無可避吧。
這可怎麼辦呢?
這儲君可是半個天子了,即便親如兄弟,也要行禮。這樣的高低之分,難免讓人心理失衡。而作為太子的那個人,被眾人捧著,其實也相當於是個靶子。想想先帝爺那會兒,對萬歲爺有多少的猜忌。有這樣的前車之鑒,對李青菡來講,若是真的立儲,絕對不是件樂觀的事情。
輕輕的咬了咬嘴唇,她突然想到雍正朝時,似乎用了什麼秘密立儲。若能夠這樣,是不是就能夠減少一些風波呢?
萬歲爺生前不立太子,但選定繼位者,等萬歲爺去世后,朝臣將有關遺詔昭告朝野。
仔細想想,這一招倒是挺思慮周全的,在這樣一個特殊的朝代,皇位繼承人的選擇關乎國本,怎樣平穩地交接皇權,成為歷朝歷代不斷探索的大問題。秘密立儲比之公開建儲多少是可以規避可能的奪位大戰。
正沉思著呢,卻聽門口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朕的菡兒這是又神遊九霄了?」
說話間,胤礽已經走了過來。
李青菡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容,「萬歲爺盡會打趣臣妾。」
說著,向玉珠投去一個責備的神色:「外面那些奴才愈發不盡心了,萬歲爺來了竟然也不通報一聲。」
胤礽懶懶的擺了擺手,玉珠會意,恭敬的退了出去。
李青菡努了努嘴:「臣妾算是知道了,那些奴才都是被萬歲爺縱容的。」
這樣的歪理讓胤礽忍不住哈哈一笑,下一瞬,他伸手彈了她鼻尖一指,「你呀,也不知道和誰學的,愈發伶牙俐齒了。」
李青菡親自給他倒了一杯茶,奉上:「在萬歲爺面前,臣妾哪裡敢?」
到底是胤礽沉不住氣先開口了:「方才是為了今個兒皇后前往乾清宮的事情煩心吧?」
李青菡面上一頓,難得的有些氣憤道:「那年氏再是個香餑餑,臣妾也不依皇後娘娘的意思,指給弘晰做嫡福晉。這弘晰成什麼了?難道專撿弘曜不用的用?」
這麼多年,這算是李青菡第一次這樣氣惱。
胤礽聽了這話,心裡也的確是堵的慌,弘晰可是他很鍾愛的兒子,皇后這樣的心思,的確是其心可誅。
而且,他也不是傻子,皇后雖然貌似無意的提及此事,可他如何瞧不出來。這皇后,真正的目的是要搞的兄弟相殘,最後弄得前朝不寧。
兩人互視一眼,李青菡抓著他的手指,一下下的摩挲著他的指尖,「這些年,臣妾從未去質疑過萬歲爺什麼決策,可唯獨這個,臣妾不能依。臣妾雖然久居深宮,可也知道什麼叫做揣度,什麼叫做慫恿。臣妾說句僭越的話,若年氏真成了弘晰的嫡福晉,那用不了多久,等年羹堯凱旋歸來之日,少不得朝堂上又有人提立儲之事。」
李青菡還未說完,胤礽的眼眸中早已經是一片的冷意。
凝神片刻,胤礽反握住李青菡的手,像是一種承諾似得:「你放心吧,朕知道該怎麼做。朕才是大清的皇帝,總不至於讓人牽著鼻子走。」
說完,他暗暗嘆息一聲,提及這立儲,他真的是煩躁的很。當年在毓慶宮,那種為難,那種步履維艱,他現在都記憶猶新。
激烈的儲位之爭,有時候真的根本不由你去選擇。
「萬歲爺如今身強力壯,要臣妾說啊,前朝那些立儲的呼聲,根本就是對萬歲爺的大不敬。」
胤礽寵溺的伸手掐了掐她的臉頰,「還真是小孩子家的氣話,你呀,被朕保護的太好了。」
李青菡佯裝漫不經心道:「要臣妾說啊,這立儲之事既然避無可避,那萬歲爺大不了來個秘密立儲。誰是繼承人,那也唯有等到最後才揭曉。」
胤礽聽了這話,身子猛然一僵。
是啊,他怎麼沒想到。
秘密立儲?!似乎的確有那麼些意思。
見他這樣,李青菡故作小心翼翼的看著他,喃喃道:「萬歲爺,可是臣妾說錯什麼了?臣妾,臣妾只是一時口無遮攔,當不得真的。」
胤礽面上波瀾不驚,內心其實早已經是按耐不住的興奮了,他抓著她的手,忍不住咬了一口。
李青菡仍然裝作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這樣懵懵懂懂的樣子,終於是讓胤礽忍不住笑了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