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會有另一個男人收了我的
李婉屬婉約派,平時從不高聲語,嫻靜溫婉如她的名字。可到底李婉還是自卑的,每次聽到高陽爽朗的笑聲,她都覺得很彆扭,男人大概都愛這樣的吧,因為這樣的女人在床上才能激發男人的鬥志,「黑熊」不就是把高陽的叫聲給錄下來治病嗎?是不是湯小白就是因為此離開了自己,也未可說。此時想到湯小白,李婉就想哭。
黃小坡曾誇過李婉嫻靜,李婉一聽到這種所謂的讚美就想爆粗口。嫻靜,嫻靜就是個屁,嫻靜就是受人欺負的種。她李婉就活該被他黃小坡欺負。「黃小坡,你他媽怎們就搞得人盡皆知啊!你他媽一定要把你這屁幸福四處炫耀嗎?你這不是等於向全世界宣告你擁有的愛情從而要讓這個家破嗎?」破就破,她李婉不稀罕,更不想深究其與那水靈靈的主兒是否緯羅帳里紅浪翻,而腦海里此時擔心的是湯小白是否看到,顯然,讓那廝看笑話,這是萬萬不能的。
想當初他湯小白提出分手的時候,很矯情地將她約到了當年他們第一次約會的小山頭,走了好遠的路,扭扭捏捏地硬是憋了好久才放出個屁,「對不起,我不適合你,我想我是不夠愛你吧,但願能有一個愛你放你在手心裡的人娶了你,我想。」湯小白說話慢條斯理的,帶著些文藝氣息,總愛在一句話前加兩個字:我想,以此顯出他的深沉與穩重。「是的,一定會有一個正如你所說的男人收了我的,我想。」李婉故意將『我想』這兩個字加重了語氣,然後撇了一下嘴,鼻子里哼出了一聲冷笑。湯小白看了她一眼,低下頭沒吱聲。然後,一個轉身向東走去,一個向西奔,背影在夕陽的深紅里泛著一絲悲情,像極了電影里的鏡頭。
兩人分手時,李婉沒有哭,可李婉往回走到公交車站時,突然哭了,她想起了湯小白兜里揣著五塊錢,帶著他窮逛了一整天的事,雖說是窮游,卻是再幸福不過的事,用她李婉的話說,就是這幸福在心裡讓她常常得深呼吸一口氣以顯示自己還活著。就在這個公交站牌后,那時的湯小白捧著她的臉說:「我一定要讓你過上幸福生活,我想,你一定會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可到底他們還是走到了頭,說不清是誰的錯,只是李婉有些恨湯小白。現在想想,所謂的承諾不過是一時的頭腦發熱,至於有多少分量又有誰能掂得清呢?後來遇到黃小坡,因為黃小坡那句「你一定會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李婉哭了,哭得肝腸寸斷,之後就赴義似地嫁給了黃小坡。結婚時,她覺得自己理所當然應該向湯小白展示一下自己的幸福。她最想看到的場面是像電影里演的那樣,關鍵時刻,當司儀問:「你們誰對黃小坡先生與李婉小姐的結合有異議?」時,湯小白高呼著「我」沖了進來,拉起她的手從禮堂奔逃了出去,這該有多瘋狂!她也知道這不過是妄想,但還是請了湯小白,憑著對他湯小白的了解,她是料定他一定不敢前來的,沒想到,他竟然衣著光鮮的從門外走了進來,臉上帶著笑,她竟然呆了。暗自觀察著他,想從他臉上尋到一絲別樣的東西,可結果人家湯小白,神色自若,硬是沒倒架子。這令婚禮上的李婉極其失落,可又能怎樣?總歸心痛罷了,她知道,這輩子她註定會活在湯小白曾經給她的世界里。
連李婉自己都覺得驚訝,面對黃小坡的公然背叛,她竟然沒有一般女人應有的反應,比如找到這該死的男人,啪啪兩耳光下去,抑或當街抓住那第三者,揪住她的頭髮,脫光她的衣服遊街示眾,或是一言不發,淚水漣漣地望著黃小坡,讓他心生愧疚,隨後昂頭轉身離去。李婉沒有這種悲憤的感覺,她的悲憤都給了湯小白了,很奇怪,此時她的腦子裡想的還是湯小白。
一想起湯小白,李婉就恨黃小坡,因為這個世界有個湯小白,所以她李婉頭頂著天腳踏著地,必須以幸福的姿勢示人。有時李婉特別想高調的向世界宣布她是如何幸福的,向世界宣布,就是在向湯小白宣布。可是,無論如何,如今的李婉在別人的眼裡已是一隻落難的小母雞了,誰叫黃小坡在不恰當的時機與地點打了那麼一個鳴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