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他們都幸福了,她呢?
李婉猜想著黃小坡會趁著月黑風高時溜回家,躲過世人的目光,面對她,便將早已編好的一套謊話來替自己辯解。
可做了錯事的黃小坡竟然沒有回家。
精明的黃小坡也懂得用「淡化」這一招,先躲起來,然後由時間去沖刷一切,由此躲過了風口浪尖,刀山火海讓做老婆的李婉去赴。想當初,他黃小坡總是胸脯拍得咚咚響,在她面前顯示出自己的男子漢氣概,隨口就是四字箴言:「一切有我。」如今看來,都不過是個屁,放過就算。這男人竟然虛偽到如此地步,她的心裡不禁打了個寒顫,渾身起雞皮疙瘩。
雖則恨他,但憶及過往,心裡開始隱隱作痛。無論怎樣,在這場尷尬的鬧劇中,她都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她實在沒料到自己的不愛他竟然到了不願裸身對他的地步,連她自己也覺得羞愧。可她實在是心裡除了湯小白,再無餘地留給旁人,即便是她的丈夫。實際上,他們只正式談了三星期就結了婚,閃得很徹底。新婚之夜,黃小坡自己喝醉了,醉得一塌糊塗,沒有辦成他做為丈夫該辦的事,儘管這是他暢想了三周的。
她不願與他被她稱為的「苟合」,但她有是個有責任感的人,因此,一到夜幕降臨,她的心就莫名的驚慌,總想著能發生一些什麼事,比如月經來了,或者生病了。她還常常吃避孕藥打亂周期,或者洗冷水澡,淋雨。有人見她在雨中漫步,好心提醒她,或者送把傘給她。她嘴上說著感謝的話,心裡卻有些惱。黃小坡呢?對她的不情不願先是表示了十二分的理解,主動睡到了書房。後來某天突然就使上了蠻力,她急得快暈了,打了個嗝兒,從此卻一發不可收拾。每回他爬上她的身,她就嗝聲不斷,且越來越厲害。久而久之,他失了興緻。你想啊,這床事是男女本能的張合,混合著荷爾蒙與腎上腺素的釋放,每一個毛孔都暗藏著蠢蠢欲動的愉悅,這老打嗝算啥事呢?因此,李婉覺得自己欠黃小坡,也默許他在外風流,可人家黃小坡一副正人君子模樣,總是說,「我不是那種人,我不好那一口。」現在想來就覺得好笑。
到底他還是留下這一爛攤子讓李婉來收拾,平日里多少男人氣概,關乎風與月時,沒了勇氣。李婉恨他。可恨歸恨,李婉自己不能躲,當見的人還得見,當說的話還得說,她得生活,有誰說生活不就是為了還債呢?這是哲理。可李婉卻不想見到高陽,因為高陽在她面前總提到湯小白。
「湯小白快結婚了,他發了請柬給我。」高陽盡量裝出輕描淡寫的樣子,看了她一眼。
李婉的心嘭的一聲像是要裂開,臉唰地一下白了。
「他有發請柬給你嗎?」
「他發請柬給我幹嘛?他儘管結他的婚去,關我啥事?」一句話就頂了回去。
高陽甩了一下她的那頭波浪捲髮,有些難為情地笑了。「你發啥脾氣呢?」
她拿著一件衣服在水槽里搓,衣服並不臟,卻搓得兩手發紅,眼淚滴在了槽里。
氣氛有些許尷尬,高陽也些惱,沒再說什麼,氣鼓鼓地走了。
李婉的心像是被人一刀一刀剜著,她忽然覺得自己被遺棄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猛然襲來,生生將她湮滅。
這世界還有什麼值得她期待呢?活出個幸福給湯小白看,這是她的夢想,而走入婚姻的她的幸福必與黃小坡有關。如今,所謂的夢想不過是個零,碎片般地錐著她的心。說到底,她的人生不過就是一個零。那個曾經最愛自己的人帶著別的女人走了,而那個自己最愛的人將牽著別的女人的手走進結婚禮堂,他們都幸福了,而她呢?
李晃心疼妹妹,連連嘆氣說:「我錯看了這個人,我錯看了這個人。我看是我的眼睛長在屁股上了。」
她知道是她自己錯了。實際上她本就不相信什麼愛情,愛情是什麼?不過是矯情的玩意兒,是飽暖后的一泡尿而已。她也沒想過和黃小坡到底能走多遠,卻沒料到只是剛出發就嘎然而止了,說到底,她和黃小坡的婚姻,只是一個笑話。
「婉,姐當初以為只要他愛你,好好對你就好,一個女人圖什麼呢?不就圖個安穩嗎?可到底,我還是錯了。你知道別人都怎麼看嗎?」
「姐………,你別說了。」外人怎麼看,李婉不在乎,重要的是湯小白知道了,這才是李婉難過的根源。
「媽還好嗎?」李婉有點擔心她媽,好強了一輩子,如今該如何承受?
「媽把自己關在房裡,死活不出來,買菜都要支使我去。」
李婉垂下頭,淚如雨下。
李晃的眼淚也下來了。「婉,你別太傷心,姐姐幫你出這口氣,別讓我逮著他,逮著他,我要了他的小命。」
李婉不相信李晃真敢這樣做,雖然她表面兇狠,眼露凶光。李婉管她姐這氣勢叫紙老虎,一戳就破。只是她恨黃小坡,恨自己,更恨湯小白。要不是湯小白………一想起湯小白,她的眼淚就啪噠啪噠往下掉,氣得身子打顫。李晃不停地安慰著妹。如果李婉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的事,她一定會拉住她姐的手,不放開,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