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栽贓
「叫什麼名字?」
「沈千山。」
「飛羽門的?」
「是。」
「心思挺狠,手腳利索,有點意思。」
「……」
以上,是孟錯跟這沈千山的一段對話。
最開始,孟錯就已經意識到了,這沈千山似乎是個頗有心計的人,奉承著那倒霉李師兄,不過在生死關頭,他直接以這「李師兄」為踏腳石,避免自己陷入天坑。
孟錯又道:「你知道天坑?」
沈千山摸不準孟錯是個什麼意思,他本是飛羽門普通外門弟子,好不容易巴結上了李師兄,還指望著李師兄升入內門,自己也跟著沾光,現在是……
怕是已經結仇了。
一時之間,這沈千山是恨毒了孟錯,只是孟錯修為肯定比自己高,又不敢輕舉妄動。
想了想,他還是回答:「知道。」
這就容易解釋了,難怪會那麼果斷直接將他那倒霉師兄當成踏腳石。
孟錯看了一眼下面,那四個人摔下去,位置是孟錯算過的,恰好在那天坑裡,再也出不來了。
孟錯好心好意提醒:「下面這個陣法,只有在坑底有一個活人的時候會開啟,你們不要自相殘殺,我會定時給你們送東西吃的,別擔心。」
下面四人臉色頓時慘白,叫嚷道:「大膽妖人,你敢對飛羽門弟子動手,可要考慮好後果。我警告你,迅速地把我們放出去,興許還能饒你一條狗命!」
孟錯好整以暇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唉聲嘆氣道:「我這狗命,就是賤,怎麼也死不了呢……唉,怕是輪不到你們來取喲……」
他這看似溫和,實則嘲諷的話語,讓下面的幾名修士氣歪了鼻子,指著上面孟錯就開始罵起來。
孟錯聽過的辱罵多了,他們這算是什麼?
掌門人,就是要會裝逼呢,他笑道:「罵吧罵吧,我聽著呢。」
「恭喜孟掌門,再獲裝逼屬性1,累計裝逼值為8。」
裝逼的次數多了,這裝逼屬性也越來越多,之前有過積累,還有別的時候裝逼,系統也計算在內了。
「沈千山是吧?你是想死,還是想活呢?」
孟錯問了這樣一個看似簡單的問題。
沈千山答:「我不想死。」
「那就是活了。」孟錯挑眉,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如你下去,看看你同門師兄弟吧。我這大白門廟小,統共就這一個弟子,還被人罵成傻子,唯一的一個雜役,還被人說成是啞巴。雖然吧,一個是挺傻,一個是挺啞,可我都沒說,你們說,這不好,你說是吧?」
孟錯這一副「我們其實是在商量」的口吻,讓沈千山脖子窩裡出白毛汗,他抖了一下,艱澀道:「是……都是弟子們不敬,不知道您可不可以……放出……」
「放?你都知道那是天坑,我又怎麼放?」
孟錯嗤笑,殺人的理由千奇百怪,殺人的過程也千奇百怪,造成殺人的結果,其實無可辯駁。
孟錯可以很偽善地告訴沈千山:「我沒有殺他們,他們如果自相殘殺,那就不關我的事兒了。是你把你師兄當了踏腳石,後路可要想清楚啊。」
他伸出手去,提了沈千山的后領,直接把他扔到了天坑邊上,轉身便回了自己白玉門大殿。
殺不殺沈千山,都是一個效果。
這群人是來自己這裡的,活著一個回去報信,或者全部死了,音信全無,對孟錯來說並沒有什麼區別。
他要考慮的,是後面的事兒。
薛九一直在偏殿之中修鍊,幾乎不挪窩,孟錯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是練氣一層了。
雜役,這樣的雜役用著,真是不安定得很。
「掌門。」
薛九睜眼,起身,躬身一禮,倒是有模有樣。
「無需多禮。你倒是沉得住氣,竟然也小有所成了。」孟錯言語之間不無嘲諷,他坐在了上首位置,也不說話了,只是在這高高的殿中,看著遠處遮了雪的群山。
太陽就要落下去,滿山都是暖紅,血一樣的顏色。
大殿之中,一片靜寂無聲,孟錯道:「你修鍊吧,最近有點事兒,需要把後山的一些地方清理出來,大白門好歹也要有個能住人的地方。我去閉關,你記得將此事通知南回。」
他起身,也不等薛九回答,便離開了。
說是去閉關,不過是掩人耳目。
孟錯根本不會相信薛九,只是為了十全十美。
他回到囚禁趙九良的屋子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他直接用一條麻袋將趙九良裝起來,扛在肩上,趁夜下山去。
在路過那天坑的時候,孟錯看見了沈千山,忽然聽見了自己意料之外的對話。
「李師兄,在下面的滋味,不好受吧。」
沈千山笑了一聲,他抱著手,站在一邊踱步,「你耀武揚威的時候哪裡去了?這時候想出來嗎?李師兄,你的修為是最高的,殺了你旁邊的那三個廢物,不就能出來了嗎?真的,師弟不會騙你的。」
「沈千山!你個卑鄙小人!」
那李師兄滿臉的憤恨,手指抖得厲害,指著沈千山的鼻子罵。
沈千山攤手,聳了聳肩,「李師兄,今時不同往日了,師弟也不想你死,真的,你殺了你旁邊的人,出來我也不敢對你怎麼樣的。」
被孟錯扔進天坑之中的,一共有四個,李師兄是裡面修為最高的一個。
在沈千山說了天坑的規則之後,這下面的氣氛,就已經有了微妙的改變。李師兄修為最高,若真動了什麼心思,倒霉的是其他的三個,現在下面已經成為一個死局了,偏生這沈千山還在火上澆油。
他彷彿害怕這些人不會自相殘殺一樣,一直用言語去撩撥。
下面的人,終於還是動手了。
孟錯早就猜到,他才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可是看到這殘殺的場面,他依舊想起一句話:永遠不要去測試人性。
他搖頭,沒理會這邊的情況。
這沈千山,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虛偽,狡詐,陰險……
怎麼他看中的苗子,都這麼奇葩呢?啥時候,要遇到一個聖母徒弟就好了。
轉身,孟錯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大白門,循著趙九良記憶之中的路線,直接去了飛羽門。
修真仙門大都差不多,夜晚了,還有弟子在巡視,孟錯只在黑暗之中等待著。
兩班人交接的時候,護山大陣會關閉片刻,孟錯便趁機鑽進去。
飛羽門的後山,長滿了松樹,看上去蔥蔥鬱郁。怪石嶙峋,多有坑洞,孟錯尋了個隱蔽處,倒沒遇到什麼人,畢竟還在飛羽門的外圍,沒什麼修為高的弟子。
人生地不熟,孟錯也不敢久留,只把趙九良封入石洞之中,把那傳訊令牌放回他兜里,而後一掌拍在趙九良的頭上。
在清楚地感知到趙九良那靈魂氣機消散的一剎,孟錯知道,自己回不了頭了。
他竟然很平靜,就像方才動手的人不是自己。
用石頭將趙九良埋了進去,草草掩蓋一下,檢查一下沒有任何差錯之後,孟錯便離開了此地。
趙九良殺過很多人,可他是孟錯殺的第一個人。
此刻孟錯手中握著那一把冬萃劍,暗道這樣的好東西,也是禍端,便將這東西隨手扔在草叢裡,等待著飛羽門的弟子將它撿走。
若不是飛羽門主動來招惹大白門,孟錯也不會想到栽贓嫁禍了。
他冷靜地辦完事,在黎明交班的時刻,再次悄然離開飛羽門,回到大白門,只當自己還在閉關。
對自己做過的事情,孟錯不會往外透露一個字,第二日閉關出來,卻道:「趙九良跑了……」
趙九良的修為到底如何,沒人知道,孟錯也沒對應南回跟薛九說過,戰鬥是有偶然性的事,孟錯贏了趙九良,可不一定修為就勝過他。
這個時候,趙九良忽然失蹤了,著實讓幾個人出了一身冷汗。
薛九反覆看了孟錯幾眼,看不出他臉上有什麼來,也就收回了目光,卻不說一句話。
應南回卻覺得有些危險:「若是這人逃了,回去香山宗,會不會……」
孟錯坐在大殿上,這大白門,目前只有他們三人,可他表情從容,只道:「就算是倒霉,也來不及了,香山宗下來查探別的事兒的人,就要來了,你們只一口咬定,我並沒有傷過趙九良便是。」
他說完,便道:「薛九,下去看看那天坑裡的情況。」
「是。」薛九躬身便去。
看他走遠了,孟錯才對應南回道:「最近薛九可有什麼異常?」
應南回搖搖頭,啃了一口包子,道:「不曾見過。」
「你包子哪裡來的?」孟錯忽然皺眉。
應南回道:「薛九下山幫我買的啊。」
「……」
孟錯一閃身出現在他面前,「啪」地便拍了他腦袋一巴掌,狠聲嚇唬他道:「就一個包子把你收買了,也不知羞!他都下山了,這還叫沒異常?」
應南回委屈,捧緊了手裡的包子,含在嘴裡的那一塊不敢吃,只鼓著臉,也沒敢說話了。
怎麼師尊對薛九這麼忌憚?他覺得薛九是個好人啊。
孟錯心裡嘆口氣,跟傻徒弟說話真是沒救。
不過……
薛九下去買包子,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了大包子和小包子的笑話……
媽蛋,這不是丟他這個掌門的臉嗎?
頓時,孟錯扭過頭,又瞪了倉鼠一樣開始鼓著腮幫子偷偷吃包子的應南回。這傻貨,凈會拆他師尊的台,以後還要怎麼裝逼?
沒一會兒,薛九就回來了,不過……
「回掌門,那沈千山已經走了,不過下面一個人沒有,有廝殺的痕迹,不過沒有屍體。」
沒有屍體?
孟錯笑了,「就是不知道他那師兄,到底死沒死了……」
其餘的三個,肯定是死了。
孟錯不再理會,等著看戲,應該就是這一日了。
傳訊的時候,他從香山宗那邊得知,最近會有人下來查事兒,似乎跟那天湖密洞有關。
而此時,這一群人,已經到了逐雲城之中。
逐雲,逐鹿風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