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從出了楊家院門楊天河就在想這件事情,經過今天這一鬧,他不會再傻得以為有自己在中間調節,司月就和爹娘可以和平相處,在司月心裡他沒什麼地位是早就知道的,而就在今天,他認清在父母兄弟心中他同樣沒什麼地位。
察覺到司月投來疑惑的目光,楊天河回答道:「以後我們都自己開火,」看著司月瘦了好多的臉,還有懷抱里沒有多少重量的兒子,更是堅定了決心。
這事司月是巴不得的,不要說她嬌氣,只是一想到楊家人的伙食,她就覺得喉嚨嗓子都在疼,本來她也打算等到對這個世界有一定了解之後再另起爐灶的,如今楊天河這個土生土長的人提出來,那是再好不過的,原本收拾了楊家人一頓之後的好心情就越發的晴朗起來,「好。」
楊天河停下腳步,眼裡在一陣猶豫掙扎之後恢復清明,低著頭尷尬地開口,「只是,我手裡沒有銀子,所以,想先借用這銀子,你放心,我一定會還的,回去之後我就給你寫借條。」
看著男人的表情,先是不好意思,之後又急得滿頭是汗,她可以肯定,如若不是楊天河正抱著小寶,肯定會舉手發誓的,只不過司月還沒說話,小寶就把牢牢抓在手裡的銀子遞到楊天河面前。
「爹,你拿去用吧。」稚嫩的聲音很是乾脆,剛剛還當那小銀塊是寶貝的楊興寶完全沒有半點捨不得。
看著送到眼前的銀子,楊天河整個人更加尷尬了,這是他生平第一次向人借銀子,對方還是他媳婦,天知道他開這個口時下了多大的決心,如今他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楊天河黑紅的臉和有些扭曲的表情取悅了司月,「你拿著吧,要不是為了我,也不用置辦那些東西,這銀子我自己出。」
因為身上沒銀子,楊天河的底氣有些不足,可聽著司月的話,心裡卻十分難受,她依舊是當他外人,想跟他撇清關係,「我一定會還的。」楊天河用力地說道,身為男人,養兒子媳婦是天經地義的。
見楊天河一臉的堅持,司月也不想跟他多費唇舌,「隨便你,快點吧,不然等回來天都黑了。」說完,率先朝著王猛家而去。
「娘親,等等我們呀,」看著還待在原地不動的楊天河,楊興寶急了,他剛才可是聽得很明白,一會是要去縣城的,對於才五歲又從來沒有出過楊家村的他來說,那可是令他十分高興的事情。
「爹,快走,娘親都走了。」楊興寶扯著楊天河的衣服催促道。
借馬車的時候,王猛很是爽快,甚至在聽了今天的事情之後,讓朱氏不要勸司月,司家妹子什麼性子他是了解的,溫柔善良得很,如若不是被逼得不行,她是絕對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問題只能是出在楊家人身上。
再說,就楊家人做出的那些事情,若司家妹子還是之前那溫柔性子,只會被欺負得更慘,他可不認為變得剛強的司家妹子有什麼不好的,在他看來,若是司家妹子被欺負,大叔大嬸在地下肯定都不能瞑目的。
不一會,一家三口就出現在縣城大街上,在司月眼裡除了古色古香就沒有其他特色的地方在楊興寶眼中完全就像是新奇的另一個世界,那瞪得圓溜溜的眼睛彷彿不夠用一般,看什麼都覺得稀奇。
糖葫蘆,泥人,棉花糖等等,楊興寶看得是眼花繚亂,原來這些只是聽別人說過的東西是長這個樣子的啊,吃著香噴噴的大肉包子,看著娘親手裡拿著沒吃的糖葫蘆,棉花糖,還有跟他長得很像的小泥人,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
「司月,你別再給小寶買東西了,如今時間也不早了,我們還是辦正事要緊。」倒不是楊天河不心疼兒子,只是也用不著這般的有求必應吧,母子兩人買東西倒買的開心熱鬧,可他跟在後面細細地算著銀子,傻事沒辦這已經花出去一兩多了,趕緊開口阻止。
司月看著天色,確實是不早了,雖然還有些意猶未盡,也還有好些東西沒買,但她從來都不是任性的人,「走吧。」
不過,就算是如此,司月的心情還是格外的好,銀子在這裡實在是□□得很,能給她和小寶一人做兩身一副的細棉布,一大包據說很貴很高檔的點心,小寶的零食玩具,中間他們餓了還一人吃了一碗分量十足的雞蛋面,十個大肉包子等等,才花去一兩不到的銀子,覺得特有成就感的同時,又對日後的生活充滿了信心。
「先去藥鋪吧,你額頭上的傷還是給大夫看看比較好,」心情好了,看著楊天河也就沒有了那份遷怒之心,再說那額頭上醒目的傷時刻都在提醒著這是為她而傷的,為了晚上能睡得心安理得,還是讓大夫仔細看看比較好。
聽了司月的話,楊天河心裡還是有些開心的,不過,依舊開口說道:「不用,這點小傷,幾天就好了。」
「可別,若是因此壞了腦子或者變成傻子,你可就真賴上我了,」司月諷刺地說道,「愣著做什麼,還不快走。」
「爹,快走吧,不然娘要生氣了,」小寶抱著楊天河的脖子在他耳邊小聲說道:「我知道爹怕喝苦苦的葯,你放心,我會把娘給我買的點心分一些給你的。」
聽著兒子小聲的嘀咕,楊天河有些哭笑不得,卻也沒有再多說,跟著司月的腳步,去了藥鋪,坐堂的老大夫先是把脈,之後又是察看傷口,又是翻眼皮看舌頭的,最後摸著下巴不長的鬍子面無表情地盯著楊天河。
「大夫,我沒什麼事情吧?」被看得緊張不已的楊天河開口問道,現在他可不能有事,否則留下司月和小寶要怎麼辦?
「虛,很虛。」老大夫慢悠悠地開口,「臉色太難看,眼底發青,嘴唇發白。」
本來司月聽著老大夫開始的話有些懷疑,畢竟看著楊天河這強壯的身體還真不能和虛這個字聯繫在一起,不過,一聽大夫的話,再仔細觀察楊天河的臉,確實如大夫所說的那般。
「長期勞累,加上近期你睡眠不足,思慮過重,身體已經快承受不住,長此下去,定會影響壽數,」老大夫的語氣一直很慢,看著楊天河臉色似乎更加難看后,才放軟聲音接著說道:「不過,也別太擔心,先拿些療傷葯回去,藥方我就不開了,」說著抬頭看著司月,「多給他做些補身子的吃食比什麼都慣用。」
司月點頭,本以為大夫是在忽悠,可一聽最後的一句話,心裡倒是有些愧疚,這個時代可不是她之前那個社會,哪裡有那麼多的只看錢的無良庸醫。
老大夫收回目光,對著楊天河嚴肅地說道:「你要記住,接下來的半年最好不要做重活,否則,你的身體就真的垮了,就是身子調養好了,也不能再想以前那樣不顧身體的勞作,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要認真對待。」
老大夫的話對於楊天河來說就等同於晴天霹靂,半年不幹重活,那怎麼行!眼看著就要收小麥了,不對,就是以後也不能像以前那樣幹活,他這剛才準備和司月小寶一起開火的,難不成以後還要司月養著自己?養著小寶?
「我知道了。」司月扯出禮貌性的笑容,「能不能麻煩大夫將他的病情和治療方法寫下來。」
老大夫疑惑一下之後就明白過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