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意外
壹:意外
西邊,最後一抹晚霞融入冥冥的暮色之中,天色暗淡下來,四周呈現青黛色的輪廓。
古道上,一對影子在緩緩移步,你情我濃,相濡以沫。
綠衣女子倚靠在身旁消瘦男子的手臂上,低聲曼語地說道:「蒼哥哥,我們每日都來看夕陽,可好?」
消瘦男子回頭望著綠衣女子,溫言細語地說道:「當然,為何不可?」
綠衣女子一副心滿意足地貼近瘦弱男子,抿著嘴,一隻手不停地擺弄著,彷彿身邊有無數蝴蝶在飛舞。
消瘦男子心中忽然一怔,一股危機感油然而生。
他拉緊綠衣女子,示意她不要做聲。
嗖嗖
兩支箭撕裂著空氣,如閃電般從樹林中穿梭出來。
消瘦男子眼尖手快,一手將綠衣女子推到在側,卻是來不及躲閃飛來的兩支箭。
一支插在大腿上,一支正中胸口。
啊……
消瘦男子痛苦地發出一聲慘叫,全身禁不住地顫抖著。他不甘心,就這麼離去,他憧憬著未來,他的摯愛。
他彷彿進入了一種麻木的狀態,一手捂著箭支,一手指著樹林中依稀可見的兩個人影,口中孜孜喃喃,卻是再也道不出一句話來。
「蒼哥哥」綠衣女子來不及抖落身上的塵土,飛撲到消瘦男子的身前。她端坐在那裡,慘白的臉頰已經布滿淚珠,心裡彷彿一根巨大的刺卡在那裡。她不敢相信,雙手死死地揪著自己的頭髮,瘋狂地吼叫一聲:「啊!」
然後昏迷在了一邊。
消瘦男子在垂死之際,餘光看了最後一眼夕陽
夕梨
這時從樹林中走出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漢,緊隨其後的是一名瘦弱的少年。
大漢一臉欣喜,指著死去的瘦弱男子說道:「我說這個任務很簡單吧,你還不信,怎麼樣?不費吹飛之力吧。」
瘦弱少年有些疑惑地搖了搖頭,喃喃道:「這嗜血雙煞殺人如魔,手下殘害之人不少於百人,怎會毫無防備。你看這白煞竟然會自個兒暈過去,省的我們再費力氣。」
大漢得意忘形地拍打著瘦弱少年的肩膀,打趣地說道:「沒看這兩人情意綿綿的樣子,早已將身死拋之腦後了。這白煞見老**遇難,這心急如焚地,血氣一冒上來,直接昏過去也是情有可原的,女子便是女子,真是見不得世面。」
瘦弱少年換了一副喜色,感嘆道:「除去這嗜血雙煞也算是為黎民百姓處一大害,也算是一大幸事。」
大漢從腰間掏出一卷布條,翻列開來,上面記錄了一個碩大的名字--嗜血雙煞,以及人物肖像圖,這上面的信息應該是朝廷懸賞的囚犯。
他又掏出一隻毛筆,在嘴上舔舐一口,正準備在嗜血雙煞的字眼上打上一個叉。
忽然,他像是著了魔一般,看著布條,驚訝地收不住嘴來。手中的毛筆也在不經意下滑落下來,重重地錘擊在泥土上,揚起大片的塵土。
瘦弱少年驚訝地看著大漢,眼睛里透著一絲嘲笑之意。
應該是看慣了大漢的一驚一乍,瘦弱少年沒有被大漢的這一舉動所動搖,樂呵呵地說道:「怎麼懸賞令上見到鬼了嗎?趕緊地,麻利一些。待會兒在白煞身上補上一刀,將兩人的頭顱裝進木箱裡帶上,便是完成任務了。」
原來這瘦弱少年的身後背著一隻小木箱,想來便是這用途。
大漢一副委屈的神態,有點落寞,有點失落,又有點無奈,垂頭喪氣地對著瘦弱少年擺了擺手,說道:「子易,我們闖禍了,殺錯人了?」
瘦弱少年如晴空霹靂,腦中一陣暈眩,硬是道出兩個字眼來。
什麼?
被稱為子易的瘦弱少年撥開大漢,徑直走到瘦弱男子一旁,仔細地端詳起來。
子易越看越心驚,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
竟然殺錯了人?
子易對著大漢怒吼道:「范離你個白痴,不是說看清楚了嗎?怎麼會殺錯人,你的眼睛是瞎的嗎?」
范離滿臉通紅,緊張到了極致,怯怯地說道:「這,這,背影這麼相似,很容易被人誤會的。你看,這,這,該如何是好?」
子易耷拉著腦袋,尋思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沉重地嘆一口氣,說道:「也罷,意外總是難免的,走吧。」
范離收起懸賞令,指著綠衣女子問道:「這女子該如何處置?」
子易白了范離一眼,惱羞成怒道:「你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材,白長的一身肉,腦子也不靈光的。方才純屬意外,怪不得我們,如果再下殺手,這與那些惡貫滿盈的兇徒有何分別?」
范離瞪大著雙眼,跟大燈籠似的,半天才吐出兩個字來:「這,這」
子易二話不說,轉身跑向樹林,不忘留下一句話來:「快走,不要讓這女子瞧見了,到時候跳進染缸都洗不清楚了。」
范離又探了探瘦弱男子的氣息,見已死絕了,已回天乏力,無奈地轉身朝著子易的身影跑去。
沒過多久,綠衣女子才緩緩蘇醒過來,這時的天色略有一絲霞光。
「我這是在哪?」綠衣女子似乎有些短暫的失憶,當她看見身旁染滿鮮血,一動不動的瘦弱男子時,才幡然醒悟過來。
蒼哥哥遇害了
我該怎麼辦?
她與男子本是孤兒,在同一個孤兒院長大。
兩人兩小無猜,青梅竹馬。
今日一直照顧他們的方姑見兩人彼此相愛,甚是歡喜,有意撮合這二人共結連理,便挑選了黃道吉日,以促成鸞鳳和鳴,珠聯璧合。
卻是沒想到,今日出這一噩耗。
綠衣女子麻木地撫摸著瘦弱男子的臉頰,輕聲地說道:「蒼哥哥,不曾想今日會有此一劫難,你我人鬼疏途。我本是孤兒,無牽無掛,你若離去,我一人如何再活下去。」
她輕輕地解開捆綁在男子腰間的匕首,右手緊緊地抓著匕首,長嘯一聲,將匕首重重地刺進胸口。
鮮血頓時濺射開來。
蒼哥哥,今生我們無緣,來世再做一對夫妻。
風輕輕地拂過,彷彿在歌頌這壯烈的愛情。
「該死,該死,還是來晚了,我這混蛋」這風塵僕僕趕來的少年不正是方才離去的子易嘛!
他悔恨地跪坐在一旁,心如萬枚鋼刺插著,無比難受。
范離緊隨其後,見此場景,也是心驚不已。
好一位痴情怨女。
子易默默地叩下三個響頭,才起身說道:「今世我對你們所造下的孽,來事做牛做馬,定當回報。」
他招呼范離過來,說道:「你將這二人好好埋葬,我去撿兩塊木板立碑。」
范離二話不說,便忙活去了。
子易在樹林中撿下兩塊木板,用小刀刻上兩行字:
罪人子易范離緬懷,兩位請安息。
生當同樂,死亦夫妻。
兩人辦完事,又深深地鞠一躬。
范離心情甚是低落,詢問道:「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子易瞪了他一眼,嘴角忽然露出一絲喜色,輕快地說道:「還能怎麼辦?繼續我們的懸賞任務唄。」
果然是百變星君,此一時,彼一時。
憐多情,惜多情,痴兒怨女笑吟吟,離別對相凝。
楓葉亭,桑葉亭,春去秋歸孤伶伶,風過花飄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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