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豪快支持不住了,剛才那刀傷到他的心臟……」
本的聲音有些哽咽。
該死的,當初在通道里他們就該寧願戰死也不投降的。本以為他們態度好一些對方也不會太過為難自己等人,可哪裡想到那些異族對人類的憎恨會讓他們無視不得虐殺俘虜的規定。
佐恩偏頭聽了一會兒,確定除了他們之外再無其他生物存在。手腕不知怎麼動了幾下,很輕鬆的脫出了禁錮他們的鐵環。
「噓,別出聲,我來想辦法。」
佐恩摸黑繞到了豪身邊,這會兒眼睛已經勉強適應黑暗了。不敢明目張胆的拿出魔法燈照明,只能努力睜大眼依靠手感來確定豪受傷的位置和傷口的嚴重程度。
還好,傷口雖然在心臟那裡,但沒有深入下去。佐恩掏出一隻水晶試劑瓶,倒了些藥粉在傷口上,這會兒已經管不了消毒衛生啥的,而且還不能救治太徹底。畢竟水牢的結構不明,他們想要逃出去還需要時間,要是一下就讓豪身上的傷痊癒了,傻子也知道這事兒不對勁。
來之前佐恩收颳了不少治療的藥劑,外用的給敷上后,沒忘記朝豪嘴裡塞了一顆綠色小藥丸,那是得自丹尼爾的寶貝東西,不到人命關天的緊急關頭他都捨不得用。
穩定了豪的傷勢,聽到他原本漸漸微弱的呼吸平緩下來,佐恩開始查探水牢的環境和結構。
想要憑武力衝出去是不可能的,只能將主意打到水道上面,可入水口那裡是精鐵焊成的重疊了三層的鐵欄杆,想要伸一隻手出去都困難,別說讓他們四個大老爺們鑽出去了。
正焦急的繼續摸索,隱約聽到有腳步聲在靠近,佐恩動作敏捷的躥了回去,將手伸進鐵吊環里,就好像他從來沒離開過一樣。
咒罵聲,鞭打聲,還有被踢到撞門的肉痛聲,聲聲入耳。
從雜亂的聲音中,佐恩聽出這伙被抓的應該就是那個女地精說的什麼騎士之類的。沒想到那些高高在上的騎士大人也會有成為他們獄友的一天,多麼讓人心曠神怡啊!
哐啷一聲,隔壁的鐵門被打開了,跟著是鐵鏈被拉動的聲音。
黑暗中,視力受到影響的時候聽力總是讓人喜出望外。
佐恩很滿意這些人跟他們接受了一樣的待遇,甚至還更加「熱情」。聽,皮鞭擊打在人體上的噗噗聲,很是詭異讓佐恩心裡出了一口當初在闞克拉城的怨氣,雖然這氣出得實在有些亂入的感覺。
被打的人看得出平時很傲氣,都淪落成階下囚了,還一個勁兒的貶低那些地精,這不是欠虐是什麼。佐恩都開始忍不住替跟那人同牢房的人嘆息了,希望那些亂飛的鞭子別誤傷觀眾。
正亂七八糟的想著,他們這間牢房的門被打開了,跟著,牆壁距離牢頂三分之一處的魔法燈也被點燃。
金色的髮絲被血水和污穢物凝成一縷一縷的,蒼白的臉上濃眉緊蹙,雙眼腫脹的努力睜開著,卻也只能勉強撩開一絲縫兒。右邊臉被人狠狠扇過,紅腫得發紫,嘴角還有著血跡乾涸后的暗色。衣服已經爛的快要遮不住身體了,伸手橫豎交雜的是鞭痕和刀口,這人還活著真是個奇迹。
那人沒有佐恩他們這樣好的待遇,還能貼牆吊著。
他被水牢中間垂下的加了橫條槓桿的鐵鏈吊了起來,手臂牢牢捆在橫杆上,沒穿鞋,赤足被吊在半空,頭耷拉著,出氣多進氣少。
押這人進來的是另個高大的白髮紅眼地精,臉上有條細細的疤痕,粗一看有些像當初格斯臉上的傷。不過說實在的,這人可比格斯漂亮多了。
佐恩只晃了一眼就將視線繼續投注到了被吊在屋中間的人身上,沒注意到那隻白髮地精在看到他時表情有著一抹震驚。
隔壁還在進行著刑罰,起先還有力氣咒罵的人現在沒了聲息,呼呼的鞭聲也感覺遠了很多,佐恩只聽到眼前那人重重的呼吸,每一次呼吸間隔的時間都越來越長,不自覺的,佐恩的眉頭擰在了一起。
雖然他不怕死人,可也不喜歡跟死人待在一個房間里,那樣會有瘟疫的!別說一旦放水后,那人身上的血啊其他的什麼啊都會擴散到水裡,然後也弄得他們一身都是。最可怕的是,要是這伙地精連人死了都不把他們放出去的話,腐爛身體的各種東西不是也會爬到他們身上來嗎!
想到這裡,佐恩心都快擰成一團了,背脊跟著發僵,大有那人一斷氣他就發瘋的兆頭。
白髮地精看了他們一眼,沒說話,也沒讓熄燈,直接關了門走了,不一會兒,隔壁的鞭打聲也停了,凌亂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最後除了呼吸和低泣,再也聽不到其他聲音。
有這人在牢房裡,佐恩不可能再顯露自己能隨時脫離鐵吊環的本事,跟賈里德打了個眼色,閉上眼靠上牆壁,萬事不管的開始養精蓄銳。
隔壁的刑罰是一天照三頓來的,他們這間負責旁聽。
水牢一直沒漲水,佐恩在猜測會不會是因為最近枯水期的緣故,要知道,荒原早八百年就持續旱季了,就算地下水量能供一座地下城運轉,可放水淹人還是太奢侈了吧。
吊中間那人命挺大的,過了這麼無水無食的三天,不但沒傷勢惡化,反倒漸漸精神起來了。
只是在每次隔壁刑罰甩鞭子的時候,他全身的肌肉會僵直緊繃到刑罰結束。
第四天上,曾經鞭打佐恩的那個白髮地精再次出現在門口,冷酷的眼睛溜了一圈牢房裡的五個人,最後停留在中間那人身上。
「說出你們的企圖,否則,你的同伴將在你眼前斷氣。」
說話的時候,他身後的人拎著一句佝僂成團的人體進屋,將之扔在了地上,半邊臉都浸在水裡,整個人只不時的抽搐,一點其他的反應都沒有。
中間那人的眼裡掠過一絲悲傷和憤怒,最後沉澱為平靜淡漠。
「無可奉告。」
四個字很短,像是用盡了他一生的氣力才說出來,之後,他閉上眼,不再去看自己腳下瀕死的同伴。
那地精也只冷笑了一聲,一把劍扔過去,透心而過,將抽搐的人釘死在地上,鮮血順著劍尖流出,很快暈紅了一大片。
殘忍的地精沒有讓人把屍體拖出去,而是接二連三的又抓了好幾個瀕死的俘虜過來,屍體堆積起來,都快挨著那人的腳了。
「行了伏恩,你殺再多的人,他也不會說的,有這功夫,不如去多抓些人回來。米爾那裡還需要俘虜去幫著挖礦,你都給殺了,到時候米爾會找你聊天的。」
那隻漂亮的白髮地精雙手抱胸斜倚在門邊,眼神淡淡的掃過室內,偏頭吩咐手下將佐恩四人放下來送到米爾的礦坑那兒去。
當然,每個人手上和腳上都被套上了禁錮魔力和鬥氣的裝置,讓他們除了能揮動鋤頭外,再做不了其他。而且這東西還有種控制技能,只要一按控制器,他們會瞬間被抽取所有的氣力和大部分血液,變得只能苟延殘喘任人宰割。
在被送去礦坑前,這些該死的地精總算開了恩,讓他們飽餐了一頓。雖然只是最粗鄙的食物,卻也好過挖草根樹皮填肚。
礦坑距離水牢有不短的距離,押送他們的是三個白髮地精和兩具黑鐵傀儡。
傀儡這東西早前是法師的最愛,那個時候,一個法師手下沒有兩三具傀儡都不好意思出去見人。再後來,傀儡被侏儒族改造成了戰爭兵器,這支鋼鐵兵團跟龍族的地行龍兵團,亡靈族的天災兵團並稱三大不可抗拒兵團。
只是再厲害的東西也經不起時間的摧殘和人族的詭計,當年那麼不可一世的勢力到了現在,也只能悄然躲藏在地下。
米爾的礦坑是一座黑鐵礦脈,伴生了少量冥石礦。
黑鐵是製作精鐵武器必不可少的原料,而冥石則是亡靈族武器的重要組成部分。
佐恩沒見過亡靈族,但想來,地精侏儒他們都能生存至今,號稱不死不滅的亡靈族不可能不存在,或許,這座傳說中龐大的地下城也有亡靈的一席之地。
礦坑裡早有其他人在挖掘分揀。那些人機械的勞動著,佐恩四人的到來根本沒讓他們分出一絲精力來關注。如果不是他們還在呼吸還有心跳,佐恩恐怕會以為這些人就是披著人皮的亡靈。
「別看了,過不了多久,你們就會跟他們一樣。」
地精衛士嗤笑著將四人分開,長長的鐵鏈一端固定在礦坑頂部的機關上,一端連接著他們的腳鐐。
一人一把鋤頭,一柄鐵鍬,還有一輛小木車。他們每天必須挖掘規定數量的礦石才能得到最低保障的食物跟飲水。如果能堅持十年不死,很好,他們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能爬出地下城,再度見到藍天白雲。
佐恩從不曾干過這樣的工作,他會畫圖,會最精巧的技藝,卻獨獨不會使用鋤頭挖開堅硬的沉積土層,找出隱藏在下面的礦石。
鐵鏈限制了他們的活動範圍,再怎麼努力,他們的手指也碰不到一塊兒去。
嘆了口氣,佐恩掄起鋤頭,開始學習如何在不砸到自己的情況下挖開那該死的沉積土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