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格斯在地下城的地位很超然，沒有任職，卻又能讓很多人聽命行事。

佐恩懶得去追根究底，現在他只一門心思想著怎樣去將賈里德三人救出來，難不成還真的要接受在地下城長住的交換條件？這明晃晃的是擺明軟禁他嘛，真不知首領做這安排所為何來。

格斯跟著來請的侍女去了議事廳，獨留佐恩一人趴在二樓欄杆上張望還在喧鬧不停的小廣場。

應該是海族來人的緣故，小廣場周圍多了很多孩子在奔跑打鬧玩耍，他們最喜歡的就是趴在河道兩邊的欄杆上，跟潛游在河道里的小海族打招呼交談。

抬頭瞥了眼明晃晃的天，雖然很亮，可是沒有藍天白雲和飛鳥掠過的身影，終究太不真實。

格斯的家挺寬敞的，四層的小樓，除了三個負責打掃和煮飯的老年地精，再無其他人。

佐恩在晚上的時候，得以跟抓捕到賈里德三人的喬伊斯見面。

果然是那個臉上同樣有疤痕的白髮地精美男子。

喬伊斯對佐恩的好奇絲毫不加以掩飾，當初在水牢的時候他就想問佐恩是不是認識格斯的了，要不是有伏恩那個討厭的傢伙在，他老早就把佐恩撈出來擱自己家裡等格斯回來，才不會送這個小傢伙去米爾那苦不堪言的礦道受難。

佐恩平靜的坐在喬伊斯的對面格斯的身邊，彷彿注意力全集中在了喬伊斯手裡拿著的杯子上。

知道佐恩心裡放不下賈里德他們，格斯也在努力學習如何去關心自己想要好好照顧的人，所以關於賈里德三人現況的話題，是格斯親自提起的。

"他們三個啊……"喬伊斯眼睛來回掃了表情還算正常的格斯和低下頭不知想什麼來著的佐恩好一會兒，才慢悠悠的開口，"他們三個還在水牢里，這次可是由伏恩親自施刑，務必要讓他們記住逃跑的後果。"

一聽到是伏恩那個殘暴的傢伙親自動手，佐恩不淡定了，猛的抬頭："是我出的主意讓逃跑的，也是我具體策劃的，不能怪在他們頭上，要受罰也該是我去。"

噌的一下站起身，佐恩抬腳就想往水牢跑，生怕自己去晚了就只能給賈里德他們三人收屍了。

"站住佐恩。"格斯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他，狠狠的瞪了喬伊斯一眼，"別聽喬伊斯亂說，伏恩被派去主城了，晚飯前就出發了的，水牢負責的另有他人。

"真的不是伏恩？沒騙我？"佐恩懷疑的目光讓格斯身體一僵，眼神黯淡了幾分。

"我沒騙你，真的，要是不信，我陪你一起去看看，你一個人去，他們會傷到你的。"

格斯竭力讓自己的語氣不那麼傷感，果然是如首領說的那樣，信任一旦失去了，再想求回來，難。

喬伊斯原本是憊懶的斜靠在椅背上的，可看到格斯和佐恩的相處后，他蹙著眉頭坐正了身體，目光有些晦暗不明。

"還是我帶他過去吧，大長老不是說讓你晚飯後去找他嗎，聽說有很重要的事。"

見格斯有些猶豫不決，喬伊斯敲敲桌面，露出個無奈的笑臉："難道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嗎，哥哥？"

呃，哥哥？

"你們是兄弟？"後知後覺的某人在兩張同樣漂亮同樣有疤痕的但五官完全迥異的臉上來回審視。

"如假包換親兄弟，沒看到我們臉上的印記都長同一個位置嗎？"

"印記？啊，我一直以為是傷痕來著。"

坑爹啊，誰家印記長成這德行的，跟毀容有啥區別，這老天爺得是有多嫉恨他們的花容月貌啊。

喬伊斯吃吃笑了幾聲，伸手攬上佐恩的肩，帶著他一個半轉，朝門口走去。

"哥哥你先去大長老那裡吧，等會兒我保證毫髮無損的把人給你帶回來。"

不容佐恩拒絕，喬伊斯拉著他果斷閃人。

在進入水牢的第一道門后，喬伊斯沒有急著繼續走，而是拐了個彎，把佐恩領到自己專屬的刑罰小房間里。

面對著滿牆壁的刑罰道具，佐恩目光閃了閃，心裡有些好笑。若是這個喬伊斯知道自己的底細，就憑這點小東西也想讓自己害怕嗎？

別說書本上描述得細緻入微的滿清十大酷刑，就他真實見識過的渣滓洞的刑室，跟這裡比起來，那叫一個大開眼界。這裡無非也就血腥一點，但一個人從莽林完好無損的走出去的他，還怕這點血腥？

在偏頭的時候趁喬伊斯沒注意，佐恩撇了撇嘴。

"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啥，就是想讓你見識見識，我們是怎麼對待不聽話的俘虜的。"

喬伊斯讓人帶了個新抓回來的人類俘虜過來，看衣服裝備像是誤入荒原的盜賊團的成員，就是不知道是哪一家的了。

那人倒是個硬骨頭，被打得遍體鱗傷了，還死瞪著大眼，惡狠狠的看著他們，宛如一頭狼，想要伺機擇人而食。

鞭子高高甩起的破空聲能讓膽小的人肝膽俱裂，可擱佐恩這裡，無非也就是不忍目睹罷了，他還不至於善心泛濫到能為了個不認識的盜賊拍案而起。

眼睛盯著刑求的場面，思想卻不知道偏哪裡去了。

喬伊斯觀察了好一會兒，終於無奈的選擇放棄威懾。這演戲也得人家要看，觀眾都走神了，他還那麼投入的話就成傻.逼了。

揮手讓人把那盜賊拖下去，喬伊斯這會兒才算正兒八經的把佐恩放到自己眼裡端詳。

怎麼看佐恩也不像很誘人的樣子，自家那個一向不解風情的哥哥怎麼就會把這人給悄悄咪.咪的放在心上了呢，上次竟然還主動要求出去做任務，結果回來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好了，把自個兒關在屋裡好些天，讓他們擔心死了。

原本他還以為能把自家那木頭哥哥迷住的一定是千嬌百媚的絕世大美人，可事實就Tm的那麼讓人操.蛋，這小子比起他們地精來簡直就不是一個檔次的！難道大哥是審美疲勞了？要不要建議他出去其他幾個地下城轉轉，治療下這見鬼的眼光。

喬伊斯在這裡想得入神，被他攔住去路的佐恩半眯著眼也在走神。

一路走來，水牢這邊的看守力量實在比礦坑要強上太多，而且這裡也無法打通狗洞什麼的，再說了，他們逃過一次，想必這次的看守更加森嚴，難道真的只能用那個辦法了嗎？他真心不太想啊。

兩人默默無語相對凝視了好半天，看得旁邊負責圍觀加守衛的獄卒們面面相覷渾身不自在，最後還是喬伊斯手下最得力的幹將一聲假咳，才算終止了這見鬼的彆扭場面。

喬伊斯跟格斯比起來簡直就不像是一個媽生的。

格斯木訥沉穩，喬伊斯活潑飛揚，可惜毒嘴又話嘮，佐恩忍不住腹誹伏恩之所以變態，肯定也有喬伊斯的功勞。

關押賈里德三人的水牢在通道的最盡頭，水牢的對面還有一間有著橘黃燈光的小房間，佐恩無意識的透過小窗一瞧，呀，小房間裡面半屋子都是水，正中間坐著一隻人魚，藻綠色的長發幾乎蓋住了整個背脊，由淡至濃的深黑色魚尾有一下沒一下的拍打著水面。可惜那人魚是背朝外面的，佐恩看不見他長什麼樣，只憑藉著□在外的肌肉健美的手臂判斷，這隻人魚性別為雄。

佐恩觀察人魚的時候，喬伊斯已經讓人打開了對面的牢房門。

牢房裡光線很昏暗，只有頂端一盞魔法燈有氣無力的散發淺淡的光明。三人被高高的吊在半空，頭顱耷拉著，身上傷痕不多，可條條道道都皮翻肉綻，最深處幾可見骨。

佐恩抿著嘴疾步上前，想要撫上去，卻又狠狠的剋制住，只將指甲牢牢嵌入掌心，眼神凌厲。

"說吧，怎麼做才能放過他們。"

再多的思量算計在這一刻都蒼白無力，賈里德和本他們的慘狀讓佐恩心中一痛，要不是他的緣故，他們一定還好好的生活在地面上，雖然可能喪生於某場劫掠中，卻不會這樣無助的讓人折磨凌虐。

貪心，是原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