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救出

熊熊焚燒的篝火泛著噼里啪啦的聲響照亮不大的營地，零星的火星向自由的精靈一樣，乘著炙熱的氣流飛向夜空。

留守的五個傭兵圍繞著篝火盤坐，幾張同樣陰沉的面孔在火焰的舞動下忽明忽暗，各自死死的攥著手裡的兵器，默默無語的氣氛顯得沉悶壓抑。

沉重的腳步聲緩緩接近，如同木樁一般的五個人同時躍起，警惕的盯向聲音來處的黑暗裡。

「咳咳..」

略帶痛苦的沙啞咳嗽聲，一個身披斗篷的模糊身影在黑暗中緩緩清晰，手裡精鋼打造的長矛在昏暗的光芒下泛著淡淡流光。

「該死的..奧利你總算是回來了，我們都快擔心死了！追上那隻該死的猴子了嗎？」

篝火之外的黑暗裡，依稀只能看清一個模糊的輪廓，但那根熟悉的長矛還是讓格里戈第一時間認出來人，這根精鐵打造的長矛，可是奧利平日炫耀的主要資本。

來人並沒有回答，但咳嗽聲卻越加痛苦劇烈，搖晃的無力身影一個踉蹌。

「該死..奧利，怎麼回事？」

格里戈臉色一變，奧利的模樣明顯是重傷，急急的跑上前去攙扶。

毫無防備的接近，格里戈伸手就去攙扶無力的奧利，電光火石之間，格里戈的臉色驟然驚變，而奧利的無力蹣跚的身體敏捷的向後飛跳出五米，帽兜下漏出那張略顯清秀的消瘦面容，眨眼間就消失在夜色中。

「該死..是那隻猴子，格里戈..」本已經放鬆警惕的幾人驟然警覺，急忙向格里戈衝過去。

胸口足有嬰兒手臂粗細的血窟窿咕嚕嚕的向外翻湧著鮮血，任由格里戈怎麼按壓，鮮血還是向全開的水龍頭一般向外噴涌。

蒼白的臉浮現一絲苦笑，嘴裡湧出一股股鮮血「小心..猴..子..」喃喃的四個字，腦袋一歪就癱軟了下去。

「格里戈..格里戈..」菲爾雙眼通紅，發瘋似的叫嚷，「該死..該死..該死的猴子..我要親手宰了它！」

同伴在眼前死亡的憤怒，瞬間衝垮了老格力的話語，菲爾拎著彎刀，發瘋似的沖向黑暗中。

「菲爾..回來..菲爾..該死的混蛋..給我回來..」任由剩下的三個傭兵如何叫喊，被怒火攻心的菲爾，哪裡會理會，狂奔的身影很快也消失在夜色中。

「該死..」

一個老傭兵怒罵一聲，他們的任務是看管著貨物，已經死了幾個人，如果在損失了貨物，那獵犬就真的完了。

可是他又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同伴送死，一個人在夜晚的碎石荒原遊盪，幾乎就是和送死沒有區別。

「卡爾，你去把那個混蛋抓回來，如果他不會來，把他打暈了帶回來！」老傭兵憤怒的咆哮，做出了最終無奈的決定。

「恩！」一個拎著戰錘的矮壯戰士，瓮聲答應，快步的向黑夜中的怒吼追去。

「噹啷..」

屁股剛坐下不久，鐵鏈碰撞的脆響在寂靜的營地里分外明顯，聲音正是從關押芒克獸人的帳篷里傳出來，剩下的兩個老傭兵同時色變。

「該死的猴子..」

老傭兵低聲怒罵，臉上爬上一縷猙獰，即便那些猴子都被沉重的鐐銬鎖著，兩個人看守力量也有些見絀，但要是那些雜種敢鬧事，他絕度不介意此行的收穫，少上百十個金幣。

憤怒的兩人同時衝進帳篷，還未站定就感覺一股勁風鋪面而來，模糊的黑影如同餓狼撲食，直奔面門撞過去。

「蓬..」

忽然的襲擊，雖然急急抵擋，但一股巨力傳來，抵擋的手臂被撞向面門，一名傭兵揚天倒地，鮮血眼淚混雜而下，被重擊的眼眶一時什麼都看不見，但多年的經驗還是讓他本能的在身前胡亂舞動彎刀，抵擋對方再次襲擊。

「該死...」老傭兵見此，立時怒喝，手中大劍作勢就要向夏佐砍去，只是他顯然忘記，在這帳篷里遠遠不止夏佐一個獸人。

鐵鏈聲響，身體掙扎著離開地面，黑毛覆蓋的粗壯手臂，如鋼鐵鑄就的金箍一般死死的扣在脖頸。

「咔咔..」的幾聲脆響，掙扎的身體驟然癱軟，從冷笑的獸人懷中滑落。

夏佐一邊躲閃著彎刀，一邊用長矛亂捅，接連的在傭兵身上捅出五個血窟窿后，那掙扎的身體就再沒有聲息。

神情自若的快步上前，夏佐從他手中搶下彎刀，謹慎的在他脖頸上又補了一下。

「小子，你是一個真正的坎帕斯戰士..哈哈..你救了我們，從今天起，你就是我比古的兄弟了！」殺死另一名傭兵，臉上有一道鞭痕的粗壯獸人，重重的在夏佐瘦弱的肩膀上拍了一下，高亢的聲音猶如雷鳴。

而帳篷里的其餘獸人立時也跟著一起高聲大笑起來。

獸人的世界很簡單，在夏佐出手殺死老巴爾逃遁的時候，他們就已經轉變了對他的看法，而現在對方竟然冒險回來救他們，更是讓他們已經視夏佐為兄弟，夥伴。

勇猛的坎帕斯戰士，從來不會丟下自己的兄弟夥伴自己逃走，夏佐用自己的行動，證明了自己是一名真正的坎帕斯戰士。

「你也是一個真正的坎帕斯戰士..這裡不能久待，我們要快點離開！」夏佐揉了揉肩膀，剛才的一拍讓他直感覺像被鐵鎚砸了一下，足見這獸人的力量有多恐怖！

只是夏佐說完后，一眾獸人卻沒有動靜。

「我的兄弟，我們不能跟你走！」比古搖了搖頭，看夏佐一臉疑惑，這才指著地上的兩具屍體又說道。

「這些人類很軟弱，但是在他們中間有一個真正的戰士，一個強大的戰士，只有那個人才有打開鐐銬的鑰匙，帶著鐐銬的我們只會減慢行程，根本逃不過那個戰士的追捕。」

比古拍著夏佐的肩膀說道，提起格雷時，眼裡竟然都是欽佩。

「我的兄弟，你是一個很有潛力的高階獸人，你應該繼續成長下去，成為坎帕斯的榮耀，而不是死在這該死的碎石荒原！」

顯然雖然見識了夏佐的力量，但比古還是認為，如果碰到格雷他們絕對必死無疑。

「不可能..」夏佐微微搖了搖頭，短短的三個字，立時讓一眾芒克獸人對他的態度從夥伴升級為崇敬。

當然夏佐的意思，可能更多的是沒有芒克獸人的帶領自己根本走不出這該死的荒原，但顯然一個個目光崇敬的獸人們都沒有這麼認為。

「好，如果我們沒有死，那你就是我比古的親兄弟！」夏佐堅定的態度，立時引起比古高聲狂笑。

「還有我曼塔斯...」

「還有我塔拉..」

一個個獸人圍繞在夏佐的身邊，高聲的喊出自己的名字，無須宣誓，獸人的認同就是堅固的誓言，從今天起，夏佐就是他們同生共死的兄弟。

腳步聲由遠而進，帶著鬱悶的低聲喝罵，不需要夏佐多言，多年生存在碎石荒原的獸人依次悄無聲息的走出帳篷。

戰鬥很快就結束，或者說根本不能稱之為戰鬥，即便是身上帶著沉重的鐐銬，十二個芒克獸人也不是一個人類傭兵可以抵擋。

「不要殺他..帶上他一起，或許會有點用處！」

就在比古粗大的手掌，準備扭斷昏迷中的菲爾脖頸的時候，夏佐眼中忽然一亮急急叫喊阻止，一個人質雖然可能無阻輕重，但至少能防備些許。

夏佐是高階獸人，而高階獸人都很聰明，況且夏佐還剛剛救了他們，比古沒有問原因，就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轉而將昏迷的菲爾拎起來扛在肩上。

「好了，夥計們，在那些卑鄙的人類追上來之前，我們回家..」夏佐高聲呼喊，一眾樂滋滋打掃戰場的芒克獸人立時咆哮著附和。

天邊漸白，熊熊的篝火早已熄滅，焦黑的木灰下，還淺埋著沒有完全熄滅的火星，地面完全被鮮血染成紅色，凝固的血液上，清晰的刻印著凌亂的野獸腳印。

被嚼的粉碎的慘白骨頭，零星的碎肉撒了一地，撕裂的布條毛髮黏糊糊的粘在一起，泛著股股難聞的腥臭，黑壓壓的一片碩大的綠頭蒼蠅歡快鳴叫著飛舞。

向坎帕斯帝國的方向追逐，發現不對急急折回的格雷四人，在尋找了一夜無果后，決定先返回營地休整，而在回來后映入眼帘的卻是這麼一副畫面。

四人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場景，如同被雷電擊中，瞬間失去了所有的意識。

「蓬...」

一聲悶響，格雷的身影驟然一矮，悲憤中雙腳竟然生生的踩入堅硬的地面。

「把那些畜生找出來..」臉上如同浮著一層寒霜，格雷至今的走到營地不遠處閉目沉睡，修養消耗了一晚上的精神。

老格力也再也沒有反駁，本就蒼老的面容，驟然之間似乎又衰老了十幾歲，他知道獵犬已經完了，就算他們追上那些猴子，殺了他們也無法阻止獵犬的消散，或許自己應該退休了，沉沉的嘆了口氣，開始查探地上的痕迹。

此時心下也不由的有些後悔，或許那一天他們不應該心生貪念，任由那隻小猴子在荒原上自身自滅，那送上門的不是天主的恩賜而是地獄的大門，可是上千枚金幣的**，又有哪個人類能夠抵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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