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仁次大哥

歐虛子哈哈大笑起來：「誰說我們要繼續走了，這裡山清水秀，地域遼闊，養活我們這幾十人不成問題，我們不走了。」

「我們不走了，就紮根在這裡了。」人們歡呼起來，緊接著是一片哭聲，馬車上又出現一個死人，他沒有熬過去，緊閉的眼睛裡面分明含著一滴淚水。

歐虛子難過地說：「都說寧為太平犬，不做亂世人，沒有辦法，誰讓我們生活在這個亂世之中，人死不能復生，找個地方把他埋了吧。」

眾人都默默無語，說是埋起來，可是他們已經一貧如洗，身上剩下的只是幾件破衣服，還都緊緊裹在軀體上，冷呀。就在這個時候，從一間土坯房中走出一個藏族漢子，手裡抱著一捆乾草走過來說：「在草原上死了人能用乾草裹屍已經相當不錯了，你們從南方來的吧，青海湖的土地能養活人，但想在這裡的生存下來，你們得經過蒙族頭人巴拉土司的認可，否則的話他會毫不留情地把你們趕走的。」

顏老夫子從馬車上跳下來沖藏人鞠了一個躬說：「這位朋友您怎麼稱呼？」

藏人看了他一眼說：「你們就叫我次仁吧。」

顏老夫子連忙說：「次仁大哥，我叫顏華，原本是縣裡的主薄，現在已經淪落為一介平民，顏華有禮了。」

次仁微微一笑說：「你還是前宋官員喲，失敬失敬。」

顏華搖搖頭說：「百無一用是書生，秀才遇到兵也同樣得逃生呀。」

次仁點點頭說：「我們這裡叫黑馬河鄉，居住有蒙人、藏人和維吾爾人，還沒有來過漢人，你們是第一批。

顏華神色黯然地回答說：」我應該比你大，就叫你次仁老弟吧，佛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們已經走不動了，能死在這湖光山色，美輪美奐的草原上也算是我們的造化，那裡黃土不埋人呢。請給以方便。」

仁次輕輕嘆一口氣說：「藏教用愛護心給予眾生以安樂，用憐憫心解除眾生的痛苦。《妙法蓮花經·譬喻品》說過，大慈大悲，常無懈倦，恆求善事，利益一切。也罷，你們看前面有幾間土坯房，原來是老扎布一家人住的，他們已經離開這裡，剩下空房子，你們就暫時住下吧，我這裡還有一些青稞可以暫時用來果腹，但能不能生存下來要看你們自己的造化了，巴拉土司可不好惹，他家裡有番兵，兇惡無比。」

顏華很激動，深深又鞠了一個躬說：「大恩不言謝，您的恩德我們會記住的。」

草原的黃昏是非常的美麗，看著絢麗的色彩，讓人感嘆夕陽的美，然而寒風把夜色雕琢的無比清冷，潔白遼闊的雪野、墨色的林叢、零星的馬匹、牛羊和牧人，以及縷縷孤煙、覆蓋著白雪的蒙古包都籠罩在暮色之中。

黑馬河鄉老扎布空曠了許久的家又一次冒出炊煙來，男人們拖著疲倦的身體收拾著破爛的院子，女人們則把屋子重新打掃乾淨，火升起來了，屋子裡有了一點溫暖，幾個半大的孩子開始活躍起來，他們喝著仁次拿來的奶茶，雖然喝不習慣，但肚子里總算有了溫度，臉色也開始由白變紅，女人們也露出很久沒有的笑容來。

顏華看著人們忙碌的身影感慨地說：「老天爺仁慈，沒有把我們趕盡殺絕，只要有了這些孩子，我們就會在這裡生根發芽，存活下去。」

歐虛子緊皺著眉頭回答說：「不一定，你沒聽仁次大哥說嘛，巴拉土司可不好惹，他家裡有番兵，而且兇惡無比。我們現在已經一貧如洗，拿不出什麼東西來賄賂他了。現在又是冬季，幾十人呀，吃喝都成為大問題，」

顏華點點頭：「你說的沒錯，往後的日子會很困難，很困難，所以我一直在擔心，巴拉土司的番兵生活在大草原，平時以馬背自居，來去無影。以我們微薄的力量，能去與之抗衡，以卵擊石呀。」

歐虛子憤憤不平地說：「番兵雖然厲害，可是比起那些兇殘的元軍又怎麼樣呢？宋朝**透頂，賈似道又喪師辱國，這樣的國家怎麼和兇惡的敵人戰鬥，儘管有文天祥抗敵，那也是杯水車薪，無濟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