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霧隱山之行（9）
「說實話，我其實並不算太討厭你們倆。」嵐晴看著檀霄和玖零兩人相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樣子，笑了笑繼續說：「別來回看了，我只是慣於欣賞強大的男人，所以對待你們這樣的人，就很難提起好感罷了。」
檀霄見她拿起腰間的酒葫蘆，仰頭飲酒，似是等待守花人自己送上門來，「我們不往前走了？」
「你不妨向自己前走走試試。」玖零向他建議道。
「你以為我不敢？」檀霄挑眉看他。
「我可沒說檀老闆你敢不敢的問題，我只是提個友情建議。」
檀霄仰首挺胸地往前走了十來米，結果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他回過頭去，看著玖零挑釁地說：「看見沒有，看見沒有！」
玖零望著他，突然大聲喊道：「檀老闆！快/特/么/跑啊！」
檀霄聞言猛地轉過頭，只見一柄巨斧從天而落，他一邊大喊著罵街，一邊往回跑。嵐晴不急不慢地收好酒葫蘆，然後腳尖一抬，人便飄然飛起。
她的身影在檀霄身邊劃過，徑直飛向那柄緩緩落地的巨斧，她手刀一斬，巨斧的表面發出轟隆一聲響，但卻是絲毫未傷，連一抹痕迹都沒有。
緊接著，巨斧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揮動，朝嵐晴劈了過去。她身形扭轉，很輕鬆地躲過，雙眼也從幽綠變成了冰藍。
她像之前冰凍巨蟒一樣，用同樣的方式冰凍住了巨斧，就在檀霄和玖零同時鬆了一口氣之後，那柄巨斧之後慢慢走出一個男人。或者說是一個男孩。他身高和嵐晴差不多，渾身裹在濃重的霧氣之內，只能看清楚他那張稚嫩的臉蛋。
「我知道暗夜輪迴對你沒用，但你應該認得我這雙眼，我體內有赤子精魂，也許真的打起來，我未必能夠很輕鬆的勝過你，但我相信你能夠明白，如果交手，最後會贏的那一方一定是我。」接著她笑起來，笑容十分緩慢，有層次，彷彿是分步驟笑的。
守花人定定地看了她許久，就在嵐晴決定鞠躬以示謝意的時候，她的腳底突然一陣綠色的毒霧飄起，速度極快地裹住了她的雙腳。好在嵐晴有踏上仙護腳，她猛然提速，不停地躲開毒霧的攻擊。
嵐晴跳到守花人的上方，如離弦之箭般向他的頭頂墜去，速度之快，守花人躲閃是來不及了，只能迎下這一擊。他操控毒霧，把自己包裹起來，但嵐晴這一擊並不改變線路，不偏不倚地把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來的一把青黃劍刺向守花人頭頂的毒霧。毒霧越來越厚重，嵐晴幾乎是墜入進了毒霧之內。從外側看過去，檀霄和玖零兩人只能看到現在嵐晴和守花人兩者都被毒霧裹在了一起。
接下來，是長久的平靜。
「我怎麼突然這麼暈呢？」玖零用手扶著額頭，還間接地咳嗽起來。
「我看是你之前吸食的霧隱花粉又開始發作了吧。」檀霄目光卻沒有看玖零，一直緊緊地盯著那一巨團濃郁的綠色毒霧，也不知道嵐晴究竟會不會有事。
又過了許久，毒霧才漸漸散去，嵐晴的身影慢慢浮現，卻不見守花人，那把巨斧浮在空中，紋絲不動。
嵐晴手持青黃劍，聲音破空而來，「還不快快現身，當真不怕我把你魂斧斬斷嗎。」
守花人似乎猶豫了一下，但沒有很久，接著他的腦袋慢慢憑空浮現出來，身體的其餘部分還是被包裹在毒霧裡，讓人看不見。又也許，他根本就沒有除了頭以外的其他身體部分。
他的聲音彷彿從很遠的幽谷飄來一般，「求仁得仁……」他的話語不停地在迷花林里迴響，待徹底沒有聲音以後，嵐晴收起青黃劍，雙手抱拳而立，「得罪了。」
嵐晴轉身而去，檀霄和玖零二人急忙快步跟上，緊隨其後而行。
玖零一路全靠檀霄攙扶，有噁心的感覺，卻又吐不出來，頭暈目眩，只能艱難忍受著前行。
比來時的路途要走的近了太多太多，三人很快便走出霧隱山內。嵐晴在萬物河邊停下腳步，她張口所說之話彷彿千里傳音，喚出去后沒有多久，之前的那位送他們來到霧隱山下的船家，就悠哉悠哉地划著小木船再次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船家一眼就瞥見了檀霄手裡攥著的三朵霧隱花，他不由一怔，隨即平和下心態說：「姑娘果真好本事，能躲過破魂碎魄斧又能完全不被毒霧所傷的人，至今我也不過只見寥寥幾個。」
「船家見笑了。」一行人上船，啟程回返。
這回程的路，不再有水怪出來，倒也是怕了，知道自己的道行，出來也是活活送死，何必往槍口上撞呢。
倒是玖零還在因為之前吸食太多的霧隱花的花粉，受到這河面上的霧氣一感染，睡意便大增，而且，還有些毒性在侵蝕他的大腦，無葯可醫，只能讓他把這花粉慢慢消化掉。可以玖零這普通人的能力，是萬萬不可能活著度過這條長河到達對面的。
嵐晴難得地坐到他身邊去摟住他，使他的頭枕在自己肩上，蘊藏力道的指尖悄悄按了下玖零眉頭間的皺紋，她咳了一聲道：「你還真是麻煩。」
隨後嵐晴輕撫著他的頭髮以哼曲兒般好聽的聲音說：「我們馬上就能到家了，睡吧睡一會兒吧，，等你睡醒了就好起來了。」她的手順著他的脖頸一路輕柔地滑到他微微凸起的肩胛骨，輕輕拍著，感受到玖零的氣息逐漸平穩。
她的仙氣慢慢流入在玖零的四肢百骸，花粉的毒性也漸漸消散，很快，玖零的意識已經完全模糊不清，睡意一涌而起。
船槳劃出一趟趕著一趟的水波聲，上空列陣高飛的大雁振翅聲，聽在玖零的耳朵里都像是給嵐晴那清靈嗓音的伴奏，他漸漸感到那些沉重的睡意鋪天蓋地的襲來，濃密的睫毛也變得沉重不堪。
嵐晴哄玖零時的低聲細語如絲如刃，寸寸溫柔割上檀霄心頭。他感到自己的胸腔里似乎有一把刀在橫衝直撞，要把他絞爛了。他受不了嵐晴對待玖零流露出這樣的溫柔，他從未見過，甚至不敢想象她會有這樣的一面。可檀霄不得不承認，近水樓台先得月這句話，真是說的一點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