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牟尼溝群醜圖謀
話說自當年趙坤元點化華山烈火祖師,是他迷途知返、棄佛修道,烈火老怪乃將昔日門人弟子悉數驅除,唯玉桿真人金沉子稟性還算純良,又因為他的徒弟華岳仙童雷起龍的緣故,依舊在烈火真人駕前侍奉。
當年烈火老祖與毒龍尊者的師弟史南溪、火星子楊燒並稱華山三凶,俱與五台太乙混元祖師是莫逆之交,後來火星子楊燒為正派劍俠所殺,屍骨無存、身死道消。等到趙坤元轉世歸來,烈火老祖與舊時同門割袍斷義,史南溪雖然心中不滿,卻也恰好暗中下懷。
他這些年來東西浮蕩,沒有歸宿,雖覺著有一身魔功,不弱於師兄毒龍尊者,可惜機緣所致,也沒有創立個甚麼門戶。華山派陰陽臉子吳鳳、兔兒神倪均自忖功力不如史南溪,離開華山烈火祖師這顆大樹,怕有對頭藉機尋仇,便勸史南溪和自己做一黨,一同管領華山派,以圖增厚勢力。
史南溪又拉不下麵皮,投靠毒龍尊者,索性豎起大旗,在川北牟尼溝自成一派,如今除了華山派老一輩的吳鳳、倪均二人,帳下又糾集了飛天夜叉秦朗、三影神君沈通、白鬼臉何小山、郭雲璞、呂憲明、火扇子尹節、賊道常明元、夜遊太歲齊登、赤火神倪均、鐵背頭陀伍祿、毒手真人鄭天乾、玉彌勒花空、鐵背頭陀伍祿、神行頭陀法勝、鬼影兒蕭龍子、火獅子曹飛、白虎星君郁次谷、小方朔神偷吳霄、火太歲池魯、小殺星霍合、啞道人孔靈子等妖人,又有香城娘子史春娥、百花女蘇蓮、九尾天狐柳燕娘、勾魂奼女李四姑、百靈女朱鳳仙、生香娘子胡采春、風娘子趙金珍等妖婦依附其中,一時倒也聲勢赫赫,雄霸一方。
後來史南溪雖然受神手比丘魏楓娘的誘惑,偷雞不成蝕把米,在青螺峪受了無妄之災,還是烈火真人看在昔日情分上,饒了他的性命,灰溜溜地逃回牟尼溝。即便如此也因為中了寒萼所發的白眉針,痛得死去活來。不得已,將雙臂斷去,另外尋了有些根底的妖人,將其殺死,取其雙臂,用魔功粘連,使其長在一處。
西方野魔雅各達原本依附魏楓娘,如今沒有了去處,只得前去牟尼溝,依附史南溪。這幫群醜邪魔,逃出生天,只不過一時害怕,口中表示願意悔過,心中實則不服,尤其對五台趙坤元、華山烈火真人兩處舊時至交,滿懷憤懣。
這一日,忽有看守洞府的妖人來報,說是外間一個矮小黑丑的生人,來此拜山,說是故人求見。
史南溪忙令諸人戒備,命兔兒神倪均外出察看。
不一會,笑語傳來,倪均挽著一人,施施然前行。
史南溪抬眼看去,見來人果真是個奇醜矮黑的模樣,忽然心中想起一人,忙笑道:「道友莫非是九華山九烈神君愛子黑丑道友嗎?」
當年史南溪與烈火真人因為與正道中一個劍仙為敵,怕有閃失,知道九烈神君所煉陰雷恰好可以剋制那劍仙的獨門符陣,便輾轉求了中人,去九烈老魔處求取了三粒陰雷。自此而後,華山諸人與九烈老魔處多有來往,彼此倒也結下了一些情分。那時節黑丑結識了華山那幫妖婦,尤其是香城娘子史春娥獨擅媚功,知道黑丑是九烈神君唯一愛子,有心依附,自然儘力示好勾引,彼此不久便如膠似漆,時常來往。
史南溪當即將黑丑邀至洞中,令諸人前來拜見,擺下肥牛美酒,痛飲談笑。
黑丑原意想來此暫避五台、雪山諸人追殺,若是能煽動牟尼溝群凶,為自己出頭,一齊殺將出去,出了這口惡氣,自然越發稱心如願了。哪知史南溪等人不住勸自己吃酒談笑,香城娘子史春娥這幫妖婦又一個個扭捏狀態,勾起無邊春色,哪裡還管得了許多,一味貪歡行樂罷了。
等到宴席撤去,借著酒興,陰陽臉子吳鳳這才問明黑丑來意。
黑丑乃將前事加油添醋,娓娓道來,只說是路遇武當二姝,一言不合,反為其合力圍攻,不願糾纏,只得遠遁避開,哪知路上又遇著米明娘等人,腹背受敵,無奈只得用九烈神君所賜陰雷,炸開道路,逃至此間。
史春娥的丈夫火太歲池魯因見乃妻,對黑丑曲意逢迎,早就妒火中燒,只是向來忌憚黑丑魔功,一直敢怒不敢言罷了,糊裡糊塗裝作不知。今日聽黑丑說吃了五台諸女的大虧,心中竊喜,不由開口譏道:
「久聞道友家學淵源、功法精深,怎麼遇著幾個正派中的女子便束手無策、一敗塗地了呢?」
黑丑打著酒嗝,斜眼看去,認出火太歲池魯來,晃晃悠悠走下石階,靠近池魯冷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池魯道友。我雖得了家父、家母幾分真傳,卻不敢妄自尊大,審時度勢之下,自然先保全性命,日後再作計較。不過若是有人小覷了在下,甚至話里話外的叫我不快,我也不是個氣量大的,定要叫他好看!」
說罷抬手便是一股黑眚煞氣,如蛟龍怪蟒,婉轉而上,直撲火太歲池魯。
史南溪有心察看黑丑功行如何,以目示意洞中諸人袖手旁觀。
池魯知道黑丑非是易於之輩,忙一面飛身逃走,一面回身揚手,飛起一串梭形碧焰,直朝黑眚煞氣打去。他也是華山派門下數得出的健者,所用碧焰是華山派獨門的優靈碧焰梭。
哪知黑丑肉身以邪法祭練多年,尋常法寶、飛劍根本奈何不得,由情敵胸前穿過,竟若無事。同時比電還快,左右出現兩股濃煙,各擁著一個相貌相同,丑怪無比的黑丑元神化身,攔住池魯三面去向。
池魯也是久經大敵,一見便知形勢不妙,諸同門全都旁觀袖手,慌不迭行法防身,用手一拍命門,先發出十餘丈赤紅烈焰將身護住,然後返身迎敵。
黑丑三個元神化身各自將肋下飛劍去處,流水般放出,劍光所致,池魯護身火光次第消亡,兩下功行頓顯出高下。池魯雖然還有些壓箱底的本領,都是玉石俱焚的手段,猶豫之間,一時也不敢發動。
史南溪乃示意史春娥出面勸說,妖婦見丈夫窘迫,雖心中鄙夷,全然不顧夫妻情分,只是不敢違逆史南溪意旨,乃嬌笑著上前,拉住黑丑道:
「道友何苦與那死烏龜慪氣?往常他又不是沒見識過你我歡好,今天鬼迷了心,偏有這麼多酸氣。我如不怨恨你這前世的冤家未曾給我個名分,這輩子也不會理他了。況且今日你新來洞中,多年未見,許多知心話兒要說,那值得為他壞了心情?」
妖婦又對池魯喊道:「你也是個不識羞的,黑丑道友乃九烈神君愛子,我不過向他領教採補功夫,你吃甚麼飛醋?你自己本領不濟,還出言不遜,自取其辱,若是要你狗命,也非過分。人家看在我的份上,才沒和你一般見識。你如再不識趣,和我吃醋冒酸,我何必希罕你這蠢貨,索性與他作一長久夫妻,永享快活,你卻沒份了。你如識時務,乖乖地把你那些現世現眼的鬼火收去,與小神君陪個不是,還可免難!否則必無生理!」
史南溪等人借勢也一起勸說。
池魯無法,只得將護身烈焰收去,跪倒謝罪。
黑丑也懂得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見好就收,將黑眚煞氣收起,笑道:「我若非家父拘束,用靈符制住我的元神,一身功法只能施展出四五成的光景,那幾個武當、五台的女子如何是我對手?我全是看在史道友面上,不願傷你,只不過略施薄懲,日後再來聒噪,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池魯滿懷悲憤羞愧,又無可奈何,只得叩首求饒。
史春娥忙拉住黑丑,回到座中。
史南溪也不願黑丑壓了自己的風頭,乃岔開話題道:「道友為何被神君拘束,徒受今日之挫呢?」
黑丑嘆息道:「還不是家父近年心有劫數,日前說千山殺劫一起,難為顧及不到我,令我自去海外群島,覓地獨居,等過了殺劫再行迴轉。因為怕我依仗本門玄功,與人鬥狠,便將我的功法禁去了大半!我因為挂念你們幾個老朋友,便想前來辭行,再作海外逍遙之游呢!」
西方野魔雅各達本是客卿,本不願多嘴多舌,只是聽到殺劫一事,乃插話道:「小神君若是說別的,貧僧不敢班門弄斧,說到這千三殺劫,倒是曾經聽我那死鬼師父說過一些門道。」
諸人均是好奇,忙催他快說。
雅各達道:「我師父叱利老佛昔年說,殺劫非同自家四九天劫,全是那些所謂的玄門正派剷除異己的由頭罷了。不過冥冥之中倒也有些講究,我等旁門中人,若是暗中截殺幾個正派的弟子,便是行了李代桃僵、偷天換日的手段,將自己的劫數轉嫁被殺之人身上,事後往海外無人履及之所,隱匿蹤跡,殺劫便無法作為了!」
黑丑一聽心中暗喜,便是史南溪等人心眼也是鬆動。
野魔雅各達又道:「其實玄門中各大門派何嘗不是如此行事?遠的如商周封神大戰,近的如五台、峨眉斗劍,俱是將對方氣運斬殺,成就自身。便是當日凌花子,也是殺了神手比丘魏道友,才開創雪山派,有了今日的排場!」
史南溪等人俱對凌渾恨意滔天,被野魔雅各達提及此事,為怒氣一激,便將幾分疑心全數拋卻,篤定無比。
一時間群凶喧嘩不已、殺意騰騰,都計算著如何殺死幾個正派的弟子,免去自身劫數。又想到玄門諸派多有年輕女弟子,俱是美若天人、不可方物,頓時色心激蕩,出語調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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