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林中夜話

回到鐵風城以後，龍志不斷回思著方才那個老人，以及他說過的每一句話。但即使想破頭顱，也猜不出半點端倪。就這樣，在焦心的等待中，龍志熬過了整個白晝。

很快，夜幕降臨了。龍志沒等天sè完全暗下，就已悄悄出城。此行除了鐵風城城門的侍衛外，再無其它人知曉。而那些侍衛對於龍志zìyóu出入早已司空見慣，也不以為意。

走了一陣后，龍志穿過一片樹林，來到了白天到過的那條河邊。沒想到，等龍志到了與苦長老約定的那處地點后，卻發現地上生了一堆大火，苦長老早已靜候多時了。

「你來了。」苦長老依舊面帶微笑，跟龍志招呼道。

「嗯。」龍志顯得有些不大自在，慢步到了苦長老的面前。

「先告訴我，想不想成為一名武者？」苦長老問道。

龍志微微一怔，一時心緒煩亂，不知如何作答。

「你不用擔心，好好回答。」苦長老耐心道。

「長老……我，即使我再想，這似乎都不可能了。」龍志唉聲嘆氣地說道。

「孩子，你要知道，在這片土地上，光靠才學，是萬萬行不通的。你須要習得其他一些本領，凌駕他人之上，才能立足於世，保護任何你想保護之人。」苦長老喃喃說道。

「像我義父那樣嗎？」龍志脫口而出。在他純真的內心中，義父谷鐵風始終猶如天神一般神通廣大。

「這……當作是吧。」苦長老淡淡一笑。但龍志天生聰慧，在苦長老的表情中，他還是捉摸到了一些輕蔑的意味。儘管苦長老表面上是順應龍志回答，但實際卻又彷彿是在對龍志說：即使是谷鐵風，也還遠未到這般地步。

「苦長老，你一定很了不起吧？」龍志心中略有不服，故意問道。

「不，老夫功力不值一提，在這世上，猶如滄海一栗。」苦長老笑道。

「跟我義父相比呢？」

「這……我看，以後還是留給你自行判斷吧。」

對於苦長老這樣的回答，龍志著實有些不大滿意。但他存心要試他一試，隨後便道：

「苦長老，您是來跟我講解武學jīng髓嗎？」

「可以這麼說。首先，你定也知曉，世上武學，大體可分為玄法和武技兩脈，即是眾所周知的玄武之道，也是立足於世的根本，你須牢記。」

「玄法和武技，哪個更為受用呢？」這是龍志自小就開始思考的問題。

「各有所長，各有所短。玄法的奧秘，固然深不可測，武技的jīng髓，也是博大jīng深。」

「苦長老，雖說我已形同廢人，但我還是想見識一下您的高超絕學。」有生以來，龍志對於玄法的了解，只限於在義父身上，有好幾次，谷鐵風在演練他的「混元真氣」時，龍志曾在一旁看得如痴如醉，大聲讚歎。此時他用意雖是試探苦長老的本事，但另一緣由，卻是對於玄法的好奇心起。

苦長老淡然一笑，早已看出了龍志的心思。隨即，他也不作聲，輕輕挪動了幾步，對向面前被火光照得通紅的河水，對龍志說道：「那你看好了。」

只見苦長老兩手併攏，高舉而上，一團紫sè的火焰，突然在他兩手熊熊燃燒了起來，只過得片刻，那團紫火已映照得周圍的夜景泛出陣陣紫光，一道道紫sè光暈，向外不斷波動，形成了一個個巨大的圓形光環。龍志只看得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看好！」苦長老大喝一聲，雙手向前一指，那團紫火立刻飛入了河對岸的樹叢中，只短短的一瞬間，那一片樹林全部被紫火籠罩並燃燒著，未隔多久，就剩下一堆枯木殘枝了。

龍志獃獃地望著那片樹林，還未能緩過神來。他完全沒有料到，這道紫火，威力竟有如此之強，比起義父曾在面前演練過的「混元真氣」，實不知孰強孰弱。苦長老微微一笑，拍了拍龍志的肩膀，笑著道：「這一玄法，叫作『紫焰火』，孩子，你覺得如何？」

「苦長老，我……」龍志心cháo澎湃，苦長老的「紫焰火」，頓時激起了他心底深處的無限渴望，但轉念一想自己如今的處境，心頭又是一陣酸苦。

「你想學嗎？」龍志的心思，似乎永遠都逃不出苦長老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

「我……可是，我怎麼能……怎麼能……」龍志低下頭去，一時又陷入了迷茫。

「凡事無絕對，關鍵還是在於你的自信。能否以你堅強的意志力，去邁過重重障礙和坎坷，完全取決於你。」

「苦長老，我不是很懂您的意思。」龍志睜大眼睛說道。

「孩子……」苦長老淡然一笑，語重心長地說，「你告訴我，你有想過成為一名優秀武者么？」

「嗯！」這一次，龍志重重地點了點頭。

「很好，很好……哈哈哈……」不知為何，苦長老臉上皺紋舒展，竟開懷大笑起來。龍志一臉詫異，毫不理解苦長老的用意究竟為何，只在一旁愣愣注視著他。

「聽我說，孩子，你有崇高的志氣，我為你，為……感到高興。你在三年前受的內傷雖重，但也並非讓人手足無措，再加上你元氣旺盛，聰慧靈敏，若不習武，實在是有些可惜。所以在這之前，我們先要想辦法治好你的內傷。」

苦長老一席話，雖讓龍志聽的雲里霧裡，中間的一個「為」字，也不知是為誰，但他還是明白了苦長老的意圖，忙驚問道：「真的？我真的可以復原？」

「沒有錯，孩子，我說過，任何事都有可能。在我生活的地方，有一套專門治癒內傷的玄法，叫作『回天心語』，我口授於你，只要你揣摩得當，勤奮練習，不出一年，或許就可痊癒。」

「一……一年？」龍志有些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對於他而言，在一年內可康復如昔，就如同天際星辰那般遙遠，簡直連想都不敢去想。

「一年是最久的。以你的資質，和你所受內傷而言的話，恐怕到了半年，傷已幾乎去盡，然後，我會再教你一些基本的武技，以讓你可趕上你的同伴，在這之後，就得靠你自己了。」

「啊……可……可是，苦長老，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麼幫我呢？」龍志大聲問道。

「我說過，現在你不必知曉。等你成年以後，一定會明白的。」苦長老笑道。

雖然龍志此刻心中疑竇萬千，但至少有一點他很清楚，那便是這和藹親切、身手不凡的苦長老應當不會是自己的敵人，只不知，他是否奉了誰的命令，抑或是義父的朋友？甚至於可能和自己的身世有關，總之，這個謎題，恐怕在短期內是無法解開了。

「怎麼樣，孩子，你想通了么？」苦長老笑吟吟說道。

「嗯，我想通了，只是……苦長老你這麼幫我，我實在無以為報，不知……」感激之餘，龍志也是盡最後努力，想探一探苦長老的口風。

「千萬不要這麼想，我來幫助你，這原是天經地義的。我也不是故意和你為難，不把實情告知於你，只不過現在對你說這些，實在是有些過早。」

聽到這裡，龍志終於放棄追問，不再言語了。

「那麼，你做好準備了嗎？接下來，我便將『回天心語』傳授於你。」苦長老最後說道。

「我早已準備好了。」龍志回道。

就這麼，經過約定，兩人決定於明晚開始傳授這套玄法，地點還是選定此處。臨走之際，苦長老想起一事，不忘叮囑道：「我和你今rì見面，及rì後傳你玄法之事，不可和他人提起，包括你義父在內。」

龍志是個直爽、洒脫之人，對於這種要求，自是無暇細想，一口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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