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趕往界橋 下

第二章 趕往界橋 下

「子龍,你說,我們去見那公孫瓚,人家能接納我們么?」夏侯蘭勒住了馬,抹了抹額頭的汗水,看來不光馬累了,他也累得不輕:「我們三個人毫無功名的年輕人,憑啥接近人家一個奮威將軍啊。」

「那有什麼關係。」田豫兜馬回來,馬鞭子一揮道:「憑我們三個的實力,到時候肯定得到公孫瓚重用。」

「我們三個很有實力么?」夏侯蘭瞅瞅田豫又瞅瞅我,然後撇了撇嘴道:「子龍的武藝,一上戰場保證一鳴驚人,國讓你文武雙全,機會也不小,至於我,差不多就是一個書生,書生遇到兵,有理說不清,要想出頭,難咯,難得很。」他搖頭晃腦壓低了嗓子裝出一種極滄桑的語氣,又是惹得我們一陣笑罵。

別人說三個女人一台戲,我們三個年輕男人走到一起,這一路說說笑笑打打鬧鬧,倒也一點不寂寞。

隨著距離界橋越來越近,我們玩笑的心思也越來越少。雖然我們自詡才華出眾,但畢竟都是年齡剛過二十的小夥子,想到自己就要參軍,以殺人為職業,心裡總覺得有些壓抑。我和田豫常年生活在長城邊上,征戰殺伐見過不少,我甚至有過很多次殺人的經歷,但殺馬賊的時候,心裡總是充滿了對馬賊的仇恨,那感情是不一樣的。

磐河的河面結著一層薄冰,旅店老闆說,再向南四十里就是磐河橋。磐河橋是東西官道的必經之地,它始建於始皇三十年,秦朝末年項羽在河北擊敗章邯和韓信攻佔齊國都曾由這橋上經過,經過幾百年的風吹雨打,橋面已經有所損壞了,不過橋身依然很堅固的。大橋跨過二十丈寬的河面,中間只有一個橋墩,橋面寬達四丈,可以並排著跑八匹健馬,這樣的大橋在全國也不多見的。

一大早,我們三個就上路了,由於大軍雲集,從那家旅店向南,很少再看到人煙,能夠躲避的都扶老攜幼躲開了,所謂寧為太平狗,不當亂世人,誰也不想被殺紅了眼的大兵胡亂殺死不是?

一路上我們很少說話,三匹馬又都是好馬,四十里地說遠不遠,差不多一個時辰后,我們隱隱的聽到了金鼓聲和吶喊聲。

「這就已經打起來了么?」夏侯蘭自言自語道:「看來我們來得有點晚了?」

「前面有個土坡,咱們先到那上面看看形勢。」順著田豫手指的方向,一里之外有一個高不過十丈的草坡。草坡雖不很高,但是在這一馬平川的平原上,絕對是個瞭望四野的好地方,田豫的敏銳,很早之前我就已經見識過的。

一口氣衝上草坡,方圓十餘里之內盡收眼底,西南方一條冰河,河邊上一團團一簇簇的人群,看來已經陷入混戰。戰鬥的規模不如我們路上想象的大,聽說雙方調兵十幾萬,可眼前的戰場上頂多也就有一萬人,田豫張望了一會兒,輕輕的嘟囔著:「騎兵不少啊,應該是雙方的精銳部隊吧,咦,那兩個人怎麼回事。」

兩匹馬衝出混亂的軍陣朝草坡這邊跑了過來,前面的那位頭盔也跑掉了,頭髮披散下來遮住了大半邊臉,一邊使勁的打著馬,一邊緊張的回頭張望。後面那位舉著手中的槍,邊追還邊呼喝著。

「我們的機會來了。」夏侯蘭從馬鞍上摘下長槍,雖然他主要是學習經文,但勉強也算是文武雙修,這年頭,如果不會兩手武藝無疑是非常危險的,特別是要到隨時有生命危險的戰場上。「我敢打賭,前面這個是公孫瓚的人,後面那個是袁紹的人。」沒人跟他賭,我們專門從北方老遠越過磐河,就是因為公孫瓚駐紮的地方在磐河東面,這個向東逃跑的人如果是袁紹的人,那一定是腦子進了水。

「大家都在混戰,這邊兩個脫隊的一定不是普通人物。」我從雪兒背上輕輕摘下飛羽艷,將目光鎖定在追上來的那匹紫騮馬上,馬背上的人身材頎長,一桿槍銀光閃閃。隨著二人離草坡越來越近,我的神識也越來越清明。

那逃命將軍騎著一匹白色的駿馬,在他嫻熟的駕馭下白馬一直跑著某種奇怪的弧線,如果追趕的人騎術不精,只需兩三次變向就非被甩開不可,這樣的騎術,即便是漠北草原上的優秀騎手也不一定做得出來。或許紫騮馬的腳力還不如那匹白馬,可紫騮馬背上的將軍每次只要微微一帶韁繩,那馬就以一個更漂亮的弧線追了上去,反而能因此追近兩步。

「那個雷公臉是我的。」看著夏侯蘭貿貿然要衝出去,我一伸手扯住了他的馬韁。以他的粗淺武藝根本不可能知道雷公臉有多危險,其實他只要看看那人在飛馳的馬背上身體幾乎沒有任何顛簸,就該知道那不是一個他可以去碰的人物,田豫雖然也已經摘下長槍握在手中,但就一點也沒有要衝出去的意思,只是拿眼睛看我。

「雷公臉,有意思,哈哈,有意思。」氣氛有點緊張,他努力壓抑著自己的笑聲,又去看那越來越近的兩匹馬。那追在後面的瘦高個臉長長地,下巴尖尖的向前翹著,眼窩深深的嵌入臉頰中,太陽穴又高高的隆起,不是個雷公臉有是什麼。

可能是因為後面的追趕越來越近,前面那個將軍有點慌了神,剛剛跑到土坡下面,馬突然陷到一個坑裡,一下子把他掀下馬來。眼看雷公臉提著槍風馳電掣一般衝過來,我不再猶豫,輕輕用腳踢了踢雪兒的肚子,飛羽艷一舉,順著草坡直衝下去。

那時候我既不知道要救的人就是白馬將軍公孫瓚,也不知道即將面對的是河北名將文丑。名將不一定都是武藝超卓之輩,但文丑確實是以武藝聞名的,而且和顏良並稱為河北雙雄,當然也有人稱他們河北雙凶。雖然我不知道雷公臉是誰,但他的氣勢告訴我他是個危險的人,特別的,我當年在試練過程中雖然也殺過不少人,但我很少感應到過誰的身上有他那麼大的殺氣,那一定是在經歷了千百場生死戰鬥后形成的特殊氣質。

公孫瓚的跌倒讓文丑大喜過望,能夠在戰鬥中擊殺或者俘虜對方的大將將是極大的功勞,公孫瓚是敵方最高首領,這功勞該怎麼算呢。數十幾丈的距離,在高速奔跑的馬兒腳下不過就是兩個呼吸的事情,文丑似乎已經看到了那凌駕於所有人的戰功,看到了顏良終於被壓下去一頭,看到了一匹通體雪白的戰馬。

不僅看到了一匹通體雪白的戰馬,還看到了一個一身白袍的少年,那馬是他所見過的所有馬匹中最好,那如飛的速度其它的馬肯定是達不到了,那馬上的少年緊閉著雙唇,眉毛微微的揚起,一雙眼睛閃爍著堅毅的光彩,手中一桿銀槍,槍頭在陽光中反射著刺目的光芒,那少年來得好快,眨眼間就到了面前,接著就是六條幾可亂真的槍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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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風按:

讓趙老將軍的故事從界橋之戰開始是我的意思,因為這是老將軍軍旅生涯的開端,對一個轉戰華夏數十載,被尊為「槍神」的人來說,具有特殊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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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神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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