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了無遺憾的死去
「去又何妨?」
千末白淡漠疏離的眸子中迸發出異樣的光彩,雖然平時他很少去管師兄妹之間的事情,他們和人對打時,他永遠是站在一旁看熱鬧的那一位,那是因為他知道,憑他們的能力,即使他不出手,大家也是能夠輕鬆解決的,但此事不同,少主是何許人,其陰險狡詐的手段,他還真是怕雨寒幽這一去便回不來了。
看著千末白眼中劃過的光彩,雨寒幽嫵媚一笑,一拳打在他的肩窩,說道:「不愧是你家哥哥最愛的小三兒。」
千末白回了他一拳,隨口說道:「走吧。」
看他們這就要走,流年知道他們此行兇險,她此時的樣子,又豈可讓他們在為她而身處險境,且有性命之憂?她急忙出聲阻攔:「等一下。」
雨寒幽回眸,疑惑的問道:「小瞳瞳,還有事情要交代嗎?」
流年從床上坐直了身子,虛弱的說道:「今日天色已晚,兩位師兄大可不必著急,明日再去也不遲。」
「這解藥當然要早早的吃下比較好。」雨寒幽蹙眉說道:「看你這樣子也不能耽擱了。當然要儘快出發,天黑行走也無礙的。」
「沒關係的,當初少主給了我五天的時間,這已是第四天,我想不必你們去找,他也應該快來找我了,我們且先等等,不必白跑一趟的。」流年說著又咳了起來,蕭寒急忙扶住她,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讓她能夠舒服一些。
「他真的會來找你嗎?」雨寒幽狐疑的問道,別在他不來再耽誤了七丫頭的病情,那就糟糕了。
流年點點頭,艱難的喘息著:「會的,我們且等這一晚上,沒關係的。」
雨寒幽看了眼千末白,似在詢問意見,千末白淡然說道:「既然他會來,我們便在這裡等即可,小師妹說的對,我們沒必要白跑一趟,而且萬一我們剛走,他便來了,小五一人估計很難要得解藥。」
雨寒幽也覺得他說的有道理,蹙著眉頭沉默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蕭寒看著流年那蒼白的臉色,心疼的詢問:「你還能堅持得住嗎?」
「可以的。」流年虛弱的點頭,斜靠在了被子上,此時她真的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她實在是連逞強的資格都沒有。
她那異常虛弱的模樣,雨寒幽看著心疼,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水壺晃了晃,發現是空的后又將其放到桌子上,囑咐道:「你們先照顧著小瞳瞳,哥哥去弄些熱水來,也好先把那些葯吃了,至少也是可以緩解下疼痛的。」
蕭寒點點頭,對這個二師兄更加的心存感激了。
看著雨寒幽出去,流年舒緩了下氣息,輕聲問道:「蕭寒,你可有燕雀的消息?」
燕雀?千末白心中一驚,淡漠的眸子緩緩的看向床上斜靠著的女子,心中升起一絲疑惑,她這個時候提起燕雀是為何?
蕭寒搖搖頭,示意自己也不清楚:「你要找她?」
看到他搖頭,流年便黯淡了眸色,聲音略顯憂傷:「只是想見見她,自從分開后,我便沒了她的消息,很想知道她過的好不好,也不知道她那個大哥哥是怎樣的人,會不會欺負她。」
蕭寒不知道燕雀的事情,只好安慰此時的流年,告訴她不要擔心,既然是燕雀信任的大哥哥,那應該不會錯待燕雀才對,況且燕雀那麼伶俐的丫頭,也不會讓自己吃虧的。
千末白站在一旁漸漸沉了臉色,看來小師妹真如他們所說,是變了一個人的,也難怪小蝶會如此的惦記她,原來她也是如此的惦記著小蝶的,看來之前的確是自己誤解了她。
流年仍舊低聲的說著,神色略顯惆悵:「我此時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她了,玉塵宵也好,不悔也好,你也好,都是有人保護的,而且都武藝高強,咳咳…可是燕雀不一樣,她不會武藝的,人還那麼單純善良,在外面很容易吃虧,蕭寒,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情?」
蕭寒此時心情壓抑的厲害,只因她的話怎麼聽怎麼像是在訣別,彷彿她是要死了一樣。
「什麼事?」
流年咳嗽了下,緩聲說道:「燕雀是我在這裡認下的第一個姐妹,你可不可以幫我找到她?如果她的大哥哥對她不好,你可不可以將她帶在身邊,直到她遇到了值得託付終生的男子,好不好?」
「等找到她,你可以將她帶在你的身邊的,既然是姐妹,她當然是跟在你的身邊比較好。」蕭寒沉聲說道。
流年失笑,滿眼的落寞憂傷,她哪裡還有命活到那個時候?
「若是我不在了……」
「不許胡說。」蕭寒打斷她,胸口彷彿悶著一口氣上不來,他深深的呼吸了下,安撫道:「你且先好好休息,等少主來了,我們一定會弄到解藥的。」
「但願吧。」流年嘴上如此說,心裡卻清楚明白,解藥,少主是一定不會給她的,除非雨寒幽三人為了她和少主反目,以武力取勝逼得他拿出解藥,但是那樣子他們便是不仁不義,她不忍心拖累玉塵宵,又怎會如此拖累他們?她不會讓他們任何一個人為了她背負上不仁不義的罵名的,一定不會。
看著她仍舊惆悵著一張臉,千末白以為她還在擔心燕雀,終於不忍心看下去,開口勸慰道:「你不必擔心,燕雀此時在一個非常安全的地方,不會有任何危險也不會有人欺負她。」
蕭寒不解的看向他,流年更是從床上支撐著坐了起來,兩個人異口同聲的問道:「你如何知道?」
千末白看著他們淡然說道:「我便是她的大哥哥。」
「你們之前就認識了?」蕭寒不敢置信的詢問,怎麼之前竟一點沒有察覺?千末白略點下頭,便不再言語了。
流年垂了眸,腦海中浮現出她剛到風家堡接到賜婚聖旨想要逃婚的那個晚上,燕雀說:「小姐,其實我知道三公子的下落,他一直在嘉興,你去嘉興的榮德衚衕,衚衕里有個小小的珠寶店,店主是沈老闆,你告訴他,你叫做千小蝶,他就會帶你找到三公子的。」
怪不得她身為七公主的奴婢卻知道三公子的下落,她當時竟然沒有想到,現在想來,那個時候她便為了幫助她打算將自己的大哥哥拱手讓出,她記得那丫頭當時面漏遲疑的神色,她還擔心她不會幫助自己逃婚,原來她是捨不得自己的大哥哥,她在忍痛割愛,燕雀,如此善良的丫頭。
流年忍不住紅了眼眶,輕輕的吁了一口氣,感嘆道:「如此我便放心了,三師兄,謝謝你告訴我這些,謝謝你。」
這時,雨寒幽拎著水壺走了進來,為流年倒了一杯水放在桌子上晾著。
「晾一會,便可以吃藥了,哥哥剛剛在廚房熬了雞湯,過半個時辰也可以喝了,多少可以補補身子的。」
流年看向面前的三個男人,心中甚是感激,雖然在這個世界只有兩個月,但是能夠認識他們這些人,真的值得了,即使回到那個世界,這些人仍舊會永久的存在自己的記憶中,偶爾還是可以回憶下,這也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呢。
「謝謝你們,蕭寒,二師兄,三師兄,謝謝你們。」
能夠認識你們,也不枉我來這個世界走一遭了,此時真的無遺憾了,真的可以瀟洒的走了。
夜幕陰沉,天空中陰雲密布遮住了漫天繁星,有風吹過,吹起流年的衣裙,吹亂她的長發,她走出碧瞳苑緩步向風家堡的後山走去,由於身子虛弱她走的異常的緩慢,這個時辰蕭寒他們一定睡的熟了,他們不知道,吃晚飯的時候,她在飯里下了少量的迷魂藥,其藥效會讓他們熟睡到天明。
後山樹木隨著大風擺動著枝杈,泛黃的樹葉飄飄揚揚灑落,落在她的發間,落在她的肩膀,像極了那一日蕭寒舞劍時的樣子。
流年在樹前站了一會,昏暗的天氣讓她看不清四周的景色,但她卻清楚的知道在前面的不遠處是懸崖,那一日,日出東方,她興奮的往前跑,是蕭寒伸手攔住了她,他說前面是懸崖。
她記得,所以她來了。
在穿過樹林前,她忍不住回頭望去,眼前是漆黑的景色,但是她卻彷彿看到了那一張張面龐在眼前清晰的浮動,蕭寒那張英俊的臉,雨寒幽那嫵媚的笑,千末白那淡漠的眸,燕雀俏皮的樣子,芊芊火爆的動作,白瑾瑜淡然自若的神色,還有一個人,穿著月白色錦服,一雙狹長的眸泛著一絲慵懶,他唇角微微上挑,笑得邪魅。
流年輕輕揚起唇角,眼淚滑落,她輕輕說了聲:「永別了。」
聲音隨風飄散,她毅然決然的轉身,向樹林深處走去,百米處,是陡峭的懸崖,看著深不見底,流年站在懸崖邊,風吹起了她的衣衫,吹起了她的長發,她張開了雙臂,如同一隻鷹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