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沒有外面的陰冷,書房裡暖和極了,將她冰涼的手臉包裹起來,微微烘烤著。
她站在入口處,乖巧垂立,沒有一眼落在窗前的男人身上,僅是看見一旁的阮玉就已經讓她全身發麻發顫了。
知道了嗎?
這個笑著要和她做朋友的女人已經知道她的作為了嗎?是來興師問罪?或是嘲弄她的無恥?
陸海池緊緊掐著自己的手心,保持著面上的鎮定,這是她唯一的尊嚴了!
「捨得回來了?」男人轉身問道,面上笑得溫和,眼裡卻隱隱閃著凶光。
「今天玩得盡興了吧,和舊情*人幽會,我還以為你們舊情復燃你捨不得回來了呢?」
陸海池抬頭看他,看見他勾在唇邊的笑意,譏諷的弧度讓她的心臟揪疼的厲害,她努力穩住腳跟,微微扯著嘴唇,「不是你想的那樣!」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跟他解釋,然話已經先於大腦說了出來。
「哪樣?不喜歡秦墨生嗎?」這種不可抑制地害怕失去的感覺將他籠罩起來,撕扯著他的神經,「今天和他在一起不是玩很高興嗎?」
秦墨生永遠是他心中的芒刺,除不盡,撥不掉,總能輕而易舉的牽動他的情緒。
面上的微笑已經掛不住了,一雙陰沉鷙猛的眼牢牢鎖住她。
「什麼意思?」陸海池對上他鋒利的眸光,心裡卻是一沉。
「不懂?」他陰笑著,一步一步朝著她走近,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冰冷的殺意,她莫名心悸,直覺想逃,可腳下卻像是生了根莖一般,緊緊扎在原地無法動彈。
「看看這個!」宋紹傾抬腳將地下的照片踢到她跟前,臉色鐵青地看著她,彷彿要看到她的骨子裡。
陸海池定睛一看,臉色瞬間蒼白,即便清楚他已經知道今天的事了,可看到照片卻又是另一種感覺,彷彿自己的一切行為都曝光在別人面前,沒有任何隱*私可言。
阮玉看著她的樣子,譏諷冷笑。
「你派人跟蹤我?」半晌,陸海池彷彿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音調發顫,努力壓抑著自己的不安與憤怒。
宋紹傾怒極反笑,眉眼被燈光渲染出一股妖異的光華,全然不似平常的他。
「生氣了?終於要忍不住了?」他冷嗤,垂眸脾睨著她,修長如玉的身形以壓倒的氣勢將她籠罩。
外面的雷雨聲更大,閃電一道一道在半空劃過,雨滴「啪啪」地打在玻璃窗上,乍出一朵朵水花,陸海池緊握雙拳,抬眸一瞬不瞬地對視著男人鋒銳的雙眸。
屋內更加安靜,連輕微的喘息聲都被無限放大了,陸海池卻突然笑起來。
笑音悲涼而嘲諷。
還有什麼可惱怒的呢?自己本來就在他的勢力範圍內,一舉一動根本探不出他的視線,派不派人監視又有什麼區別?
「就像你看到的這樣,去看了一場油畫展,噢,確實是和秦家二少一起去的,心情嘛,也挺愉悅的!」陸海池咯咯的笑起來,堪堪退了幾步,蹲下身子去撿散落一地的照片,動作輕柔不已,像是對待戀人一般輕輕拂去上面的塵土。
「秦家二少溫柔體貼,我想哪個女人跟他在一起都會高興的吧!」她繼續說著,發泄著壓抑在內心的火氣,全然不顧男人暗眸中愈加洶湧的風暴與瘋狂。
「都滾出去!」宋紹傾冷喝了一聲,面色綳到極致,將一側的阮玉嚇得也是臉色發白。
「紹傾!」阮玉試圖叫了一聲。
「滾!」男人看都沒看她一眼,毫不留情。
阮玉臉色霎時難看起來,恨意難掩地看了一眼地上的陸海池,徐慎始終沉默著,看到陸海池捏著照片輕輕抖動的小手,明明心裡害怕的要死卻還是要惹怒他,何苦呢!他心裡微嘆一聲,轉身往外走去。
陸海池僵直著身體,恐懼已如潮水般將她淹沒,她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那樣冰冷邪惡,手腳發麻不像自己,寒氣漸漸侵蝕她的神經。
那雙鋥亮的皮鞋向她一步一步逼近,每近一步恐懼便數倍增加。
終於——
陸海池霍地起身,急急地朝外奔去,她的腳步邁的又急又大,簡直就像逃命。身後發出幾聲痞痞邪肆的笑聲,宋紹傾身影一閃,輕鬆地擋在她面前,長臂一伸勾住了她的衣服。
陸海池來不及反應,慌張扭頭,衣服上的紐扣在男人大力下,顆顆綳斷——
「啊,放開我!」手上撿起的照片在她的掙紮下又散落了一地。
不管她的呼喊反抗,他灼熱的雙眸早已被欲*望所侵蝕,一隻手扯開她的外套拋在地上,那素裙包裹下的身軀,玉藕般的雙臂暴露於空氣,也暴露於他的眼底。
宋紹傾眯著眼,半抱著她的身子將她拖到書桌前,大手按住她的手,就將她按在了書桌上。
「不要,救我!」慌亂驚恐下,陸海池向門口的兩人求救。
「小東西,惹我生氣的時候膽子不是挺大的嗎?」瞧著她獃滯驚恐的臉龐,宋紹傾幽幽說道,那神情狠戾而邪惡。
徐慎看了一眼那怕極了的少女,目光閃了一下,最終還是跟著阮玉退了出去,將房門緊緊關上。
兩人站在門外,聽不到裡面的任何聲響,然就剛才的動靜,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兩人再清楚不過。
阮玉緊緊咬著下唇,一雙麗眸滿是不甘與嫉恨,那個女人到底有什麼好的,要說美麗有才華的女人到處都是,為什麼偏偏是她!
「阮小姐,我派人送您回去。」徐慎開口道。
「不用,給我準備一間客房,我還有事跟紹傾談呢!」阮玉吩咐道,又恨恨地盯了眼緊閉的房門,踩著高跟鞋下了樓。
直到高跟鞋清脆的聲音轉彎消失,徐慎平靜的面容才被打破,看著阮玉不見的方向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
陸海池醒來時宋紹傾已經離開了,她蜷縮在沙發上蓋著厚厚的毛毯瑟瑟發抖。
身體彷彿還在男人的掌控下,退縮不得,逃離不得,只能硬生生的承受他帶來的疼痛。
如影隨形般駭人!
等身體終於不抖了,她才掙扎著要下來,然剛著地,酸痛的身體一軟,她猛然去撫旁邊的書架。
當被扶的盒子從書架上傾倒下來,裡面的東西天女散花般散亂了一地時,陸海池也重重地摔在地上。
聲響很大,卻沒有人進來過問。
她抬頭看了看外面還暗著的天色,自嘲地笑了笑,在心裡默默問候了姓宋的幾代祖宗后,接著坐在溫熱的地毯上望著外面出神。
不知道坐了多長時間,等她回過神時身體也有了些許的力氣,看著一地的狼藉,伸手去收拾。
本來根本沒有注意掉了什麼東西,直到撿到的文件中夾雜的一張張照片,陸海池心頭一驚,臉色霎時驚恐難看。
照片中是她高中大學時的樣子,坐在餐廳吃飯,騎著單車回家,參加校園活動,甚至是路上被男同學攔下搭訕時的都有,每一張都照得清晰無比。
她強壓下心頭的恐慌,忙去看那一疊一疊的文件,越是看下去,那擋也擋不住的寒氣便涌了上來,讓她禁不住哆嗦起來。
不光有她的,就連商家,秦家,林家近十年來的大小事情都記載的非常詳細,資金流動,人員調動,關係往來,哪一樣都列得清楚異常!
宋紹傾以前給她看的關於秦銘收取賄賂的資料也不過是其中十分之一。
陸海池迅速將東西整理好放進盒子,擺放在書架上原來的位置。
衣服已經不能穿了,她裹著毛毯從書房出來,輕手輕腳地回到自己的房間。
躺在床上很長時間,劇烈跳動的心臟才慢慢平復下來,對於宋紹傾的恐懼卻是更深了一層,這個男人太難懂了,也太可怕了!
***
接連幾天陸海池都被禁錮在臨水別墅,除了四個黑衣保鏢,宋紹傾再沒露過面。
S市換屆選舉正進行的如火如荼,電視新聞,手機上都是關於這方面的內容,關係到秦銘,陸海池還是非常關注。
商家自胡家的事後抖露出了不少事,對商家的名聲影響至深,商秉厲的影響力遠不如秦銘。
阮玉過來的時候陸海池正窩在沙發上抱著頑頑看電視,秦銘高談闊論的聲音迴響在整個客廳里。
「這麼自在啊!」阮玉姍姍而來。
陸海池驚了一下,抬頭看她,詫異難掩。
對於阮玉的想法,她還是沒有摸清,按說在阮玉和宋紹傾這對未婚夫妻之間她屬於第三者,但現在阮玉笑意盎然的面容上,彷彿根本沒有在意這件事。
「也是無聊,不知道做些什麼。」她淡淡回了一句。
「很快就不無聊了。」阮玉眼中譏諷一閃而過,「我今天來是送你出去。」
額?陸海池看向她的目光愈加詫異,送她出去?
「我和紹傾馬上就要訂婚了,以前的事也就計較了,紹傾以前有許多對不住你的地方,我替他向你道歉,你想要什麼補償我們都可以滿足你,以後紹傾也不會再去為難你了!」阮玉看著陸海池,話中將三人的關係明確劃分。
陸海池皺眉,「他親口說的?」
「自然是,他那樣的性格我可不敢胡亂傳他的話!」阮玉語氣中透露出淡淡的不悅。
陸海池低下頭,輕輕撫著頑頑的白毛,心裡複雜不明,沒有料到宋紹傾會突然放手。
漸漸不安的心情被喜悅取代,唇角的弧度越來越大。
「哦!」強壓下溢到喉間的歡呼,陸海池努力讓語氣平淡,她抱著頑頑站起身來往樓上去,一會兒便收拾了自己的東西下來。
「徐慎在外面,我讓他送你。」阮玉坐在沙發上拿著遙控換台,已經擺出女主人的架勢。
「不用了。」陸海池一口回絕,「我的車也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