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今夜，註定無眠。

拾歡請求歐陽少恭最後只為她一個人彈一次《榣山》，她換上了緋紅的襦裙，翩然而舞。

一舞傾城迷人眼，然而，隨之留下的除了美麗的舞姿還有她有生以來的第一滴淚。

「好好照顧自己，有事就去找屠蘇，或者芙蕖，他們會幫助你。」

歐陽少恭不語，靜靜的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再也沒有了往昔的活潑明朗。

對不起……

他在心裡深切的說著。

他承認，他動心了，可是，他為什麼會動心？

因為她的容貌與巽芳一模一樣？還是因為她的一顰一笑？這些日子以來，他幾乎就要分不清楚她是拾歡還是巽芳！

不可以！他警告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

他不能在愛著巽芳的同時愛上其她的女孩子，尤其，他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把那個女孩兒當作了巽芳才有了那種悸動。

最重要的，是如今的他……這是他最後的一次機會，若是失敗了，他終將消逝在天地間，還談什麼愛人？

所以，只能是對不起。

……

拾歡盪著鞦韆，戳了戳脫離了腰佩在她面前飄來盪去的火靈珠。

「你是在擔心我嗎？」

遠在鳳凰谷大殿的鳳堯看著昊天鏡中雙眼通紅的小妹那叫個心疼啊！心中狠狠地把歐陽少恭給問候了一邊又一遍。

你說你還是太子長琴的時候就拐他妹妹，連被貶落凡間他這個傻妹妹居然趁他不注意落跑跑去跳輪迴台跑到凡間找了你多少年啊多少世才找到你啊！

你居然還敢跑！你跑就跑了，還把這傻丫頭給傷的連封印都觸動了！

明明，涅槃重生之後，所有的記憶都應該沒有了，一切都可以重頭再來。

你就那麼重要？連涅槃之火也不能徹底消逝你的一切！

她忘記了全部，獨獨記得與你的約定，要為你親手制一方琴。

琴無弦，她日日獨舞是為你。

琴弦成，她一曲終了，第一滴淚亦為你！

這一次，他親自送這傻丫頭去了輪迴台，親眼看著她入輪迴變成一個嚶嚶孩童，親手把她放在天墉城，只因為這天墉城的執劍長老一直關注著被封印在烏蒙靈谷的龍淵七凶劍之一的焚寂。

焚寂，乃是龍淵工匠以「血塗之陣」取太子長琴命魂四魄所鑄造。

魂魄不全的太子長琴無法投胎轉世，只能以渡魂延續生命，苟延殘喘。

千年渡魂的痛苦，他餘下的二魂三魄也已不堪負荷，這無一不是在督促著他找回那命魂四魄。

太子長琴，若是讓這傻丫頭瞧見了你如今的模樣，只怕是要心疼死了！

十八年來，鳳堯無時無刻不在關注著拾歡在人界的一舉一動。

看著她一點點的長大，像個普通孩子一樣愛笑會撒嬌就是不會哭，他彷彿又見到了小時候的拾歡，那麼的可愛。

百里屠蘇？封印了焚寂又有何用，只要那命魂四魄在百里屠蘇身上一日，總有一天，焚寂凶劍千年的怨氣會爆發出來。到時候，只是更加的麻煩而已。

愛屋及烏，就算不記得他的人了，也還是在潛意識裡去關心有著他氣息的百里屠蘇嗎？

鳳堯將拾歡放在天墉城的時候，並未將棲鳳琴一併留下，直到十八年後，歐陽少恭上了天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