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也並不壞
兩人正僵著，是很明顯的對彼此都無言的態度。
「哎，真熱鬧。」
喬白似乎打算先放棄僵局，於是剛一聽到一道陌生的男嗓就馬上把頭轉過去了。
柳箏直接是在心裡鬱悶了下，看也不看來人就開始腦殼疼。
剩下的兩個人面面相覷，喬白拿不準這是柳箏的什麼人，一時不好開口；倒是唐硯看看這對小朋友，拿出長者的樣子，很隨意的就緩和了氣氛。
「柳箏，這是同學？也不介紹介紹。」
讓那道低低的帶著調笑語氣的嗓音叫出自己的名字，柳箏突然就尷尬了，這局面她也不知道怎麼弄，只好說：「喬白，這是唐硯，唐硯，這是喬白。」
喬白聽見柳箏先介紹自己，知道對方是無意識，可心裡還是很高興，對唐硯笑了笑。在這份感情中，他在乎的從來都是對方對他的態度。一點兒小小的成功，喬白都會覺得目的很快就可以達成。
唐硯也回了個笑，大多數成分卻是忍不住因為柳箏那個奇怪的介紹覺得好笑，什麼也沒說明白，算是介紹嗎？
他看了看一本正經的柳箏，把手中的保溫盒放在床頭柜上，「沈時修的媽媽熬了湯過來，正好我上樓找醫生，於是讓我給你送來。」
「謝謝你了。」
「這麼客氣？我可是你叔叔。」上揚的語調轉了個彎，莫名曖昧起來。
分明有種被欺負的感覺。柳箏橫他一眼，「那不謝了。」
「我先走了，你們聊。」唐硯最後看她一眼，憋著笑轉身出去了。
見人走了，柳箏不知道為什麼會有种放松的感覺，或許是因為自己在那個人面前總覺得鬥不過的關係。
抬過臉，看見喬白正對著她笑，覺得莫名其妙的，「你呢？」
「什麼？」
「你走不走？」
幾乎快要習慣柳箏對他這副冷淡加言簡意賅的態度，喬白繼續笑著，「我本來想走的，可是又想到你還沒聽我是怎麼給老師說的。」
柳箏也算是有點兒了解面前的這個相處了好幾年的人，知道不讓他暫時如願，自己也別想著清凈了，「那你快點說，我想睡了。」
「怎麼了？你難受啊？」喬白一聽柳箏這麼說，自動開啟關懷模式。
得到這樣子近乎無條件的關心，她心裡說是不感動是不可能的，但是哪裡的感動能和愛畫上等號了？沒有。「就算不難受，輸液輸得也很想睡覺吧。」
「哦。」喬白不自在的瞄柳箏一下，又不自在的摸摸鼻子，「我當時跟老師說我生病了。」
有點兒把他們兩個牽扯在一起的意思，聽到這些，她沒回答。一定不止這樣，她覺得一定會有什麼更出乎自己意料的話從那張嘴裡吐出來。
果然，喬白那份不自在只是一晃眼的事，他抬頭笑道：「我心悸，我說我當時心慌的難受。柳箏，你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
柳箏被深深的駭到了。
這種近乎攤牌的問話是她最不願意想到的，或許她現在對喬白那種直覺上直接的排斥已經減輕了許多，但是絕不到要接受些什麼，或者是改變些什麼的程度。柳箏覺得先前可能是最好的一種狀態，即使曖昧，可誰的人生中沒有一個曖昧的對象？總好過開始一場不情不願不清不楚沒有結果的情愛。
於是，她也沒有廢話，「我當然不知道，我沒你想象中的聰明。」
喬白盯著柳箏的眼睛，過會兒又移開，「其實我，也沒你想象中的能夠堅持。」
「那正好。我們誰也沒看明白誰。」他答的慢，可她接的快。
「我都那樣說了，柳箏。」
她突然覺得眼前的人很天真，「甜蜜暖心的話並不是誰說起，都會輕而易舉的讓人感動的稀里嘩啦的，關鍵是對的人，換句話說，就算那個對的人不會甜言蜜語，他站在那兒，就足夠讓人心動。你覺得我們是對方那個對的人嗎？」
直到最後，看著那個略顯垂頭喪氣的背影，柳箏也沒有於心不忍的感覺，她只知道目前的這種情況未必不好。
即使不好，也並不壞。
第二天，柳箏迷迷糊糊的在自己家裡醒來，一時半會才終於搞清楚在前一天晚上就已經回來了，隨後的幾天只要抽時間去輸液就行。
因為已經給老師請過假，所以她看時間還早，就慢騰騰打著哈欠吃了早飯，打算跟上上第一節課，早讀說什麼也是來不及了。
晃著昏沉沉的腦袋，一步一步盡量打起精神往車站走去。至於怎麼去面對被自己打擊了的喬白，她還沒想好。
「吱——」
突然一陣略微刺耳的剎車聲在耳邊炸開，柳箏有點兒被嚇到，下意識的循著聲源向自己的右手邊看去，發現一輛黑色轎車正停在那裡，雖然離自己很近，卻沒有刮擦到。看了看不認識，便沒有管，直接繼續走。
可誰知還沒開走幾步，那輛車就也開始啟動跟上，她覺得奇怪，站那兒不動，那車也突然停了下來。
這路上人可有不少啊。
還沒等轉個心思恐懼，貼了遮陽膜的車窗就已經慢慢揚下，露出一張和風初陽般的笑臉，「去哪兒？」
眉眼含笑，支著下巴輕佻勁兒十足，語調也挑著，反而把關懷的問候說得莫名曖昧。是唐硯。
因為趕著上課，柳箏並沒有和這個人長談的打算，「上課，快遲到了。」
「那我送你？」
「不用了，我坐車很快就到了。」唉，就知道會有這麼幾句對話。
唐硯把頭放到交叉的雙臂上，很顯然卻是打算長談，「我今天早上還去看你呢。怎麼這麼早就出院了？」
「啊？」柳箏有些傻眼迦納悶，獃獃的問：「看我幹嘛？昨天就差不多好了。」
「可你昨天沒告訴過我呀。」他有點兒無奈，笑嘻嘻的接道。
「我為什麼要……那個，你來這兒是有事？」
「都是病房裡不安分的那個小孩兒。」唐硯笑笑，說著從副駕駛上拿出一份早餐，「非點名要吃這一片兒的豆漿油條。」
雖然只是很簡單的中式早餐，但柳箏知道唐硯手裡那個包裝袋上印著的是這個城市的老字號。
這裡離醫院可不近，看不出來面前這個人還挺寵愛後輩的，只是有時候好像對人太熱心了。
「反正不差這一會兒，我送你，在哪兒上啊？」
又來了。柳箏看看手腕上的表，然後抬頭看向他，一本正經的說：「我跟你說個事，你可得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