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56

徐念言握著手裡厚厚的牛皮紙袋，心裡突然堵慌的厲害，雖然和老奶奶只有短暫的相處，但是老奶奶的笑容和話語還一幕一幕，字字句句地留在腦海里，揮之不去。怎麼就這麼突然地……她一定是把自己和葉非離的照片一張張地洗出來，洗完最後一張這才走了的。想到這裡，她握著手裡的照片，就好像是握著老奶奶的一生。

葉非離看到了徐念言出神的凝重，他知道她一定是在憂傷老奶奶的突然離世。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們應該為老奶奶感到高興才對。」

徐念言抬起頭，看到了葉非離給予力量的微笑。「你想，老奶奶那麼想念牆上的老爺爺，她現在能安詳地離去，去另外一個世界找他，也是好事，了解了她的夙願。」

「是嗎……是這樣嗎？」徐念言淡淡地出神。

葉非離握過她的手，牽著她一步步地回到了車裡，拿過她手裡的照片，「看看照片吧。」

一張張照片，鮮活著他們之間那種難以掩蓋的曲折感情，他們的眉眼裡，都是光亮。大抵老太太也能感受到他們之間的那種互動，所以才會這樣說道——

「你們之間的愛情，和我和老頭子年輕的時候一樣，獨一無二，刻骨銘心。」

徐念言看著一張張創意十足，精彩無限的照片，忍不住嘆氣，「非離，你說，我們以後老了，看到這些照片，會不會想到年輕時候的我們，很幸福呢？」

葉非離看向她，「會的，一定會的。」

徐念言忍不住神傷，「老奶奶會不會在另外一個世界找到了老爺爺呢？然後重續他們之間的愛情呢？」

「會的，一定會的。」

「你會永遠愛我嗎？」

「會的，一定會……」葉非離回過神來，看向揚著笑容的徐念言，「好啊，你套我的話。」

「為什麼不回答呢？」徐念言反問道。

葉非離笑了笑，抱過了徐念言，篤定地說道，「會的，一定會的，永遠會的。」

徐念言伸手環過了葉非離的背，抿嘴笑。「這些照片，是歸你保管，還是由我保管？」

葉非離想了想，「應該由保險柜來保管才對。」

「保險柜？」徐念言想了想道，「你知道全世界最厲害的保險柜是在哪兒嗎？」

「哪兒？」葉非離挑眉，比較感興趣她的答案。

徐念言坐直身子，命令他開車。「現在我是你的GPS。」

當葉非離把車停在了孤兒院門口的時候，遲疑地側目她，「這就是你說的全世界最厲害的保險柜嗎？」

「對啊。」徐念言點點頭，「下車，跟我進去。」

葉非離半信半疑地跟著徐念言，走了兩步。徐念言看到了妮妮一個人坐在門口，拔著草，看著地上爬來爬去的螞蟻發獃，回頭看了看葉非離，粗聲喊道，「妮妮——」

妮妮聽到有人叫她，抬起頭，看到了葉非離，驚喜地起身大喊了一聲「爸爸」，便忽略了徐念言，往葉非離的身上撲過去。

葉非離蹲下身，摸了摸一段時間不見的妮妮，又長高了，「妮妮，你長大了不少。」

妮妮嘟嘴，「爸爸，你怎麼這麼長時間都不來看妮妮呢？妮妮生氣了！」

葉非離抿嘴，摸了摸她的頭髮，「是爸爸不好，爸爸錯了。」

妮妮說道，「媽媽呢？爸爸你沒有陪媽媽一起來嗎？」說完，還好奇地抬起頭，四周環顧。就算徐念言站在她的背後，她也看不見這就是曾經幫她打扮成公主，告訴她，灰姑娘變成公主不是童話道理的媽媽徐念言。

葉非離看了看站在原地摸了摸短髮，神情嘆氣，便笑笑地收回目光，輕輕地壓低聲音說道，「誰說媽媽沒有來的？」

葉非離牽過妮妮向徐念言走來，把這個難題丟給了徐念言。妮妮看著面前這個俊俏的大哥哥，轉頭看向葉非離，「爸爸，這位是？」

葉非離笑而不語。

徐念言清了清嗓子，「妮妮，我是你爸爸的朋友。」

「爸爸的朋友？」妮妮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我叫，瑪麗斯基樂。」徐念言好整以暇地說道。

「瑪麗斯基樂？」妮妮看向葉非離，「爸爸……名字好奇怪哦……」

葉非離再也忍不住地擺擺手道，「好了，不要逗她了。你說的保險柜不就是妮妮嗎？」

原來他早就察覺到自己的心思了，徐念言索性不再裝了，半蹲下身子，摸了摸妮妮的頭，抱過她的小身子，「是我，我是媽媽呀。」

妮妮怔了怔，身體抖動了一下，推開徐念言，將她上下打量，「媽媽？你是媽媽嗎？」

徐念言索性拿下了一個眼睛的黑色瞳孔片，輕輕地說道，「噓，小聲一點。」

「啊……」妮妮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真的是你啊，媽媽？」

「噓，這是我們的秘密。」徐念言輕聲說道，「妮妮，知道嗎？我和爸爸來這裡看你的事，你一定要保密哦。」

「為什麼……」妮妮覺得徐念言說的這話，很奇怪，她有些不懂地問道。

「因為你媽媽頭髮剪壞掉了，所以，現在不敢見人。你想想看，你媽媽是瑪麗莎公主，頭髮剪壞掉了，不是漂亮的公主了，所以等你媽媽的頭髮變長了以後，就可以了。」葉非離趕緊解釋道。

妮妮立刻恍然大悟，拍手，「哦，是這樣啊。妮妮知道了，妮妮一定會保密的。不過……媽媽就算頭髮剪壞了，也還是那麼漂亮啊。」

徐念言摸了摸妮妮的頭，「妮妮真乖，嘴巴真甜。」

妮妮拉過徐念言的手和葉非離的手，「爸爸媽媽，妮妮今天真開心，你們終於回來了，陪妮妮去做餃子吃晚飯，好不好？爸爸媽媽，好久沒有和你們一起吃餃子了。」

葉非離看向徐念言，「妮妮，你又忘了，現在媽媽是瑪麗斯基樂先生。」

妮妮趕緊吐了吐舌頭，「瑪麗斯基樂先生。」

三個人往孤兒院里走去，食堂里，已經陸陸續續地有老師在組織孩子們要吃飯了。葉非離讓徐念言和妮妮在外邊等一下，進去了一會兒，然後又出了來，說道，「走吧，我們到另一個房間里做餃子。」

就這樣，葉非離帶著徐念言和妮妮到了另外一間小房間，推門進去，說道，「我向院長借了這個小廚房，來吧，妮妮不是說做餃子嗎？」

於是，三個人一起動手，葉非離來和面，徐念言來生活，妮妮攪拌著餡。很快，火燒著木柴吱吱地作響，紅彤彤的火焰從灶台下照亮了出來，映在徐念言的臉上，徐念言看向專心和面的葉非離，微微沁出汗的額頭，嘴角忍不住溫暖地揚起，想著以前他連和面都不知道的清冷窘態，而現在，能夠把和面的這項程序做的那麼有模有樣，真的是笑由心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說道，「累了吧。」

「還好。」

妮妮這個小鬼靈見狀，趕緊說道，「哎呀，我的手好累呢。瑪麗斯基樂先生都不問我累不累的啊~」

「……」徐念言見妮妮抓住縫隙就取笑她，粗聲道，「妮妮，你知道你才幾歲你知道嗎？」

「我快八歲了啊。」妮妮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那為什麼我總覺得你像二十八歲的！」徐念言挑眉說道。

「什麼意思啊……」妮妮蒙了。

「假正經。」徐念言嘟嘴。

葉非離見兩個人鬥嘴，輕輕地說道，「兩位吵完了嗎？那麼就開始包餃子吧。」

徐念言吐舌頭，向妮妮吐舌頭。妮妮不甘示弱地沖徐念言吐舌頭。葉非離嘆氣地搖頭，把面一個個地摘出來，拿過面擀子，做出了幾個餃皮，扔給了徐念言，「接下來就是你和妮妮的工作了，我和面的工作已經完成。」

妮妮走過來，把餡放在了徐念言的旁邊，抬頭道，「好了，那麼我們開始吧，我的肚子都餓的咕咕叫了，還有爸爸的。」

葉非離撇頭：「……」

徐念言抱著懷裡已經睡著的妮妮，看向葉非離，輕輕地說道，「你知道嗎？今天你吃了多少個餃子？」

葉非離瞥她，「你知道你吃了多少個餃子嗎？」

兩個人相視一笑，笑容爛漫。

葉非離把睡著的妮妮抱進房間里，然後出了來，拉過徐念言的手說道，「我們該走了。」

徐念言點點頭，趕緊推開了他的手，粗聲道，「我現在是瑪麗斯基樂，是個大男生~」

葉非離舉了舉雙手，好整以暇地點點頭，「恩，你說的對，大男生，該回家睡覺去了。」

葉非離送徐念言回到了齊若天的小區門口，悶聲道，「就不能出來單住嗎？一定要住在他那裡？」

徐念言一邊解開安全帶一邊說道，「住在老闆家裡有什麼不妥的呀？你知道的，我現在是瑪麗斯基樂。」

「我沒有老年痴獃。不用一遍遍地提醒。」葉非離悶聲說道。

「那你還問。」徐念言沒好氣地嘟嘴。這時，手機響了，是徐念恩打來了，她趕緊接起，說了兩句，念恩問她爸爸有沒有在她身邊，徐念言看向葉非離，笑道，「你要不要和兒子通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