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大結局2

葉非離看著康諾特的身影，緊緊地握著自己手裡的酒杯，看著酒杯里的紅色液體，壓低了眉宇。他不知道，徐念言正在身後不遠處靜靜地看著他。聽到了他和康諾特的對話。「……」

葉非離不知道站了多久，轉身的時候，看到了徐念言沖他笑，「你，你什麼時候站在那裡的？」

「哦，我剛才在客廳里吃水果，所以想說，出來送一點給你吃。」徐念言局促地乾笑。

「那水果呢？」葉非離盯著某人的兩手空空，還說送水果過來看的徐念言，幽幽地問道。

「哦，那個……」徐念言心裡一個咯噔，趕緊把手放在背後，「因為，因為等你等的太久，所以說，全部都吃進自己肚子里了，呵呵呵……」

「……」葉非離看著某人圓謊圓的很辛苦，把手裡的紅酒給一飲而盡，走了過來，「念恩要給你看什麼東西啊？」

「哦，哦，沒什麼，就是他今天在學校做的一些數學題，恩恩。」徐念言擺了擺手說道。

「那我先進去睡了。」葉非離點點頭。

「額……那個……」見葉非離要走，徐念言趕緊拉住了他，「我有話要和你說。」

「什麼？」

徐念言把錢少軒發給她的簡訊都拿給葉非離看，末了說道，「你……怎麼想？」

葉非離面無表情地抬起頭，把手機遞還給徐念言，「這些，為什麼要給我看？」

「我覺得……你應該有權利知道的。」徐念言抿了抿嘴唇。

「我說了，我不想知道這些事！」葉非離有些惱怒地抬起頭。

「是不想，還是不願意？」徐念言說道。

「有什麼區別？」葉非離皺眉。

「你覺得逃避有用嗎？」徐念言看到他的表情，有些失落。

「我沒有在逃避。」葉非離試圖冷靜地說道，「我說過了，現在對我來說，你和念恩是最重要的。比起那些我以前在乎的！」

「現在還是以後？」徐念言緊隨他的話說道。

「你一定要這麼逼我嗎？」葉非離迎上她急切的目光，冷峻地問道。

「……」徐念言怔了怔，不由地回過神來苦笑，「你覺得我是在逼你？所以，真的像哥哥說的那樣，你不要輕易地做出承諾，因為你自己都沒有信心，不是嗎？」

「……」葉非離突然覺得很心煩，這樣的對話，讓之前一切的溫暖和幸福瞬間down到了冰點。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不應該發展成這樣的。他摸了摸鼻子說道，「我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我要先回房睡了。」

徐念言怔怔地看著他離去，不禁苦笑，也不禁後悔，如果自己沒有這麼提起，而是故意當做看不到，是不是一切的快樂幸福，都會繼續下去，而沒有戛然。

在花園裡吹了好久的風，徐念言進了屋，回到二樓，本來想推開房間門，但是想到和葉非離的不愉快談話，她轉而越過自己的房間，推開了徐念恩的門，看到徐念恩正熟睡著，她安靜地在床邊坐下，慢慢地躺到了床上，看著天花板，她難過地清醒了過來，其實，她從一開始就是有一些猶豫的，在機場的時候，看到葉非離說要帶著她回到英國，她的心裡就是有一些遲疑的。今天看到錢少軒發來的簡訊，她就知道她一定會揀個時間和葉非離攤牌的。

對於幸福，她是有潔癖的。

如果幸福，是以隱瞞作為基礎的，那麼，這樣的幸福，也是不安的。

所以，徐念言明白了過來，這件事情，不是遲就是早地要這樣面對的，根本就逃避不了。

而在房間里的葉非離，枕著頭，同樣看著雪白的天花板，難以入睡。他打給了徐念言，「睡了嗎？」

「沒有……」

兩個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彷彿只要握著手機就好，聽著彼此的氣流聲，呼吸聲就夠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葉非離這才說道，「其實，我真的沒關係。」

徐念言聽到這話，竟不知該怎麼回答。

「大概不習慣而已。」

徐念言還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葉非離又沉默了一會兒，輕嘆口氣道，「睡吧。」

「……」徐念言聽到那頭掛掉了。這時，睡在身邊的徐念恩迷迷糊糊地說了一句，「媽媽……」

徐念言轉身，看到徐念恩轉了一個身，繼續睡去。她怔了怔，伸手輕輕地去拍他的背。「乖，快快睡~念恩乖~」

另一個房間里，葉非離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啟唇，情不自禁地唱道——

「哪裡有彩虹告訴我……能不能把我的願望還給我……為什麼天那麼安靜……所有的雲都跑到我這裡……」

月光慢慢往下移，日光輕輕地往上飄~

翌日，早晨，徐念言起的很早，梳洗好了，去了花園，本來想著一個人晨練一下，沒想到葉非離也站在了那裡。他穿了一件白色的背心，靜靜地站在那裡，手裡握著玫瑰花茶，一旁的藤桌上，還放著玫瑰花糕點。她本來想輕輕地上前的，但是沒想到還是讓他給發現了，回身，看向她，「這麼早就起了。」

「你的耳朵怎麼那麼尖……」徐念言嘟了嘟嘴。

「不是我的耳朵尖。」葉非離笑了笑，「而是你的影子，早就出賣了你。」

「……」徐念言上前，看到他好像一夜睡后，心情不錯，試探性地和他並肩而站，「你……睡的好嗎？」

「不好。」葉非離如實地搖搖頭。

「恩……那你有想到什麼嗎？」徐念言偷偷地瞥他。

「不知道。」葉非離如實地再一次搖頭。

「那……你是不是想回去呢？」徐念言再一次說道。

「不太清楚。」葉非離如實地第三次搖頭。

徐念言深吸一口氣，「你能不能……回答的時候，不要再用『不』字開頭呢？」

「不太可能。」

「……」徐念言索性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拿過盤子里的玫瑰花糕點，「你去哪家茶館了嗎？」

「老太太一大早起來為我做的。」葉非離也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下。

「你勞煩老太太一大早起來給你做玫瑰糕點？」徐念言瞪大眼睛看著他。

「老年人，睡眠時間減少。」葉非離也拿過一塊，「她一邊做，一邊和我說，其實，人生就像是做玫瑰花糕點。」

「什麼……意思？」徐念言看他的樣子好像有話要說。

「麵粉放多少，玫瑰花粉放多少，全憑自己的一番心意。只要不太違背原則，那麼就不必那麼斤斤計較。」葉非離看向她說道。

「這……是什麼意思啊？」徐念言還是怔怔地搖頭。

「我想我大概知道我該怎麼做。」葉非離說道，「只是……不是現在，我需要時間。」

徐念言知道他說的是關於回不回東聖的這件事情。的確，這是一件為難的事情，如果回去，面臨的還是很多很多想要重新捏回手上的艱難過程。她能夠設身處地地站在他的位置想這件事情。看著他眉頭緊鎖的樣子，她伸手握過了他，「就當是來度假散心的。現在假期時間還沒有到，就不要想那麼多。」

葉非離感激地看向她。

「我昨天給你看那些簡訊的內容……只是想讓你知道真相，讓你真正地由內心做出判斷，並不是想逼你什麼。」徐念言解釋道。

「我知道。我不過是一時情急，才說了那些話的。」葉非離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別放在心上。」

「都說床頭打架床尾合。」徐念言嘻嘻笑，「我們這算是扯平了？」

葉非離指了指前邊，「是念恩。」

「恩？」徐念言信以為真地往前看，然後就感覺到一個身影靠了過來，迅速地啄了一下她的臉頰。她回過神來轉而看向他，「你……」

「這樣才算扯平了。」葉非離得意地說道。

「壞蛋~」

葉非離牽起她的手，笑了笑，「好了，該去喊我們兒子起來了。」

「今天周末，學校不用上課。」

「我是要帶他去春遊。」

所謂的春遊，葉非離別出心裁地不是帶上吃的食盒，也不是帶上床單布，然後去草地上隨便地一鋪，晒晒陽光，吃吃東西就了事的。葉非離帶著徐念恩和徐念言上了車，到了湖邊，把放在車後座準備好的魚竿拿了下來，給徐念言一根魚竿，然後再分給徐念恩一根小魚竿，說道，「我們今天釣魚。」

某女人：「……」

某小孩：「……」

於是，蔚藍色的水面上泛起了一輛小舟，葉非離帶著一家三口坐在了小舟上，徐念言看到葉非離專心致志握著魚竿的側臉，試探性地說道，「那個……非離……」

「我不是小魚，我是葉非離。」

「……」徐念言抿了抿嘴唇，難道是自己剛才發音不準確嗎？「非離……」

「你要說什麼？」葉非離抿了抿笑起來的嘴角。

「……」得，又被耍了。徐念言沒好氣地白眼，「我們為什麼要釣魚啊……」

徐念恩插話，「媽媽，你安靜一點，小魚都被你嚇跑了。」

「……」徐念言看向和葉非離同樣專註表情的徐念恩，「念恩，你也喜歡釣魚嗎？」

「釣魚是一種可以修養身心的活動。」徐念恩幽幽地說道，「它可以鍛煉人的耐性。」

「……」徐念言剛想說什麼的時候，徐念恩看向她，粗粗的眉毛壓下來，嚴肅地說道，「媽媽，請你安靜好嗎？」

「……」徐念言只好閉嘴，這對沉默的父子，奇怪的父子，真的是讓人無法理解。這麼好的天氣，抬頭全部都是明媚的陽光，如果出去跑步，騎馬，或者是踢球，打球，都可以啊。至少比蹲在這小舟上，握著魚竿一動不動的好吧……可是看到他們兩個人都這麼喜歡，某人也只好閉上嘴巴，安靜地陪著。這時，徐念恩忽然地拉了拉徐念言的衣袖，輕輕地喊道，「媽媽，媽媽……」

「怎麼了？」

「有魚……」徐念恩不敢動，握著魚竿。

徐念言往水裡一望，果然看到了有魚咬住了魚餌，捲起了小範圍的水圈。她幫忙徐念恩握過魚竿，「來，媽媽幫你，往上拉。一，二，三！」

葉非離見狀，看到徐念言竟要站起來，他沒來得及說「不要站起來」，只見徐念言倏地站起來，然後失去了平衡，小舟劇烈地晃動了起來，「啊呀呀……啊——」

葉非離剛想去拉，可是已經根本來不及了，徐念言和徐念恩往後仰一起掉進了水裡。兩個人都不會游泳，慌張地拚命扑打水面。幸好湖水根本不深。葉非離冷靜地把徐念恩從水裡迅速地抱起來，然後將徐念言的手握過，皺眉低喝道，「不要怕，不要慌。握過我的手，我拉你上來。」

一番折騰，總算，三個人都重新回到了小舟上。徐念言和徐念恩的身體都濕了，像兩隻落湯雞一樣。葉非離皺眉地看著徐念言，「你當這裡是大海，念恩釣到的魚是鯊魚嗎？那麼用力地去拉……」

「……」徐念言嘟嘴，摸了摸鼻子，「我……我怎麼知道嘛……哪兒有想到那麼多……念恩說釣到了魚，我跟著開心，所以就稍微用力了一下……沒想到……」

徐念恩把自己的帽T脫下來，摸了摸自己濕掉的頭髮，「托媽媽的福，今天的遊玩，真的是很驚心動魄，永生難忘。」

「……」

葉非離見某人懊惱羞憤的要死，只好圓場道，「幸好不是冬天，你們不至於凍死。」

徐念恩看向徐念言，「媽媽，你的樣子，像一隻掉毛的孔雀。」

「你的樣子，像是一隻沒毛的小熊。」

母子兩個人互損了一番，然後各自笑開了。葉非離把船劃到了岸邊，帶著她們到了車旁，拿出衣服來給她們換上。「幸好我早有準備，給每個人都準備了一套衣服。」

徐念恩崇拜地看向葉非離，「爸爸，為什麼你會有準備？難道你早就知道媽媽和我會掉進水裡嗎？」

「不，起先的預想是，我們三個人都會掉進水裡。」葉非離如實地說道。

「為什麼？」徐念恩不解。

「呵呵，因為和你媽媽在一起，永遠都會有意外，然後就是驚心動魄，沒有辦法預料到的意外之外。」葉非離聳聳肩。

徐念恩好整以暇地看向徐念言，「媽媽，原來爸爸這麼了解你啊~」

「去你的~你們兩個人，一搭一唱的，就會欺負我是不是！」徐念言瞪大眼睛，指著這對父子，「瞧你說的，我好像是一個麻煩製造器一樣，好歹我現在也成熟了，長大了，我現在是瑪麗莎公主！OK？我還是你，念恩，你的媽媽！OK？」

葉非離看到某人發飆了，看向徐念恩，「念恩，道歉，你惹媽媽生氣了。」

「我說的是事實。」徐念恩並不害怕，說道。

葉非離看向徐念言，「你瞧，你兒子都說是事實，那我也沒辦法了。」

「……」徐念言無比後悔地看向右手邊的這個小活寶，如果當初沒生下他該有多好，早該想到是葉非離的複製品，何必給自己增添煩惱呢~「我，我說不過你們，我去買飲料喝。」

徐念恩上前拉過徐念言的手，「媽媽，我陪你一起去。」

「幹嗎？怕我走丟啊。」徐念言斜眼。

「不是，是怕媽媽會被別人搭訕，我要保護你。」徐念恩無比認真地說道。

這時，右手也被某人的大手給適時地牽住，「那我也要去。」

「你也要保護我嗎？」徐念言甜蜜地看向葉非離。

「不是……」葉非離搖頭，「我要看著你。」

「……怕我紅杏出牆嗎？」

「你忘了，在歐洲老太太的茶館里，就有兩個男人對你吹口哨搭訕，一點眼力勁都沒有，還以為你是十八歲的小姑娘呢~」葉非離沒好氣地說道。

「你說什麼？」徐念言用力地握緊了某人的手，「你是嫌我老了嗎……」

葉非離皺眉，聽到一個小聲音響起，「爸爸，快道歉……這個玩笑太大了……」

葉非離摸了摸鼻子，恢復清冷的神情，「沒有啊，我剛才有說什麼嗎？」

「爸爸，我們一起走吧。」說著，徐念恩掙脫開徐念言的手，跑過來，拉住他，救他於水火。

某父子兩展開了悄悄的對話——

「爸爸，你不是教過我，對女生最不能開的玩笑是，拿她的年紀開玩笑嗎？」

「對啊，我只是暫時忘記了。」

「你怎麼能忘記呢？你沒看到媽媽的臉剛才都綠掉了嗎？」

「我看到了，有點嚇了一跳。」

「爸爸，你也會嚇到哦。」

「爸爸也是凡人。」

「爸爸，下次別說媽媽老了。」

「你媽媽在爸爸心裡，永遠都是十八歲。」

「你這話，還是嫌媽媽老了……」

「是嗎……」

「是的。」

走在後邊的徐念言再也忍不住地哈哈大笑了起來，她笑著說道，「前邊的老頭子和我的兒子，等等我~」

某父子四目相對——

「你覺得媽媽的笑是不是有點綿里藏針的意思？」

「爸爸，你聽出來了。」

「爸爸是聰明的人。」

「那我們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