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章 捉黃鱔(求圍觀踐踏)
009章捉黃鱔
這楊夏也太不孝了吧,稿酬還沒到手,就與父親談起了分臟事宜。
其實,這不是楊夏不孝,而是大孝。
作為重生者,難道不知這個時代,各類古物、郵票等,包括銀元、銅錢等,是多麼的便宜?後世很多人都在抱怨自己有眼無珠,難道要讓楊夏重生了繼續也有眼無珠?此時楊夏手上掌握一筆錢,其作用比楊爹他們要大百倍千倍甚至萬倍。
但是楊夏也知道,這筆稿費至少要到九月以後才用得上,所以此時說怎樣花錢還為時太遠。而他需要的,則是從現在開始,必須要掌握一筆資金,這筆錢不要太多,哪怕幾塊錢也行。
割梭草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因為供銷社要等到秋後,當各地農民把梭草晒乾后才開始收購,油桐也是這道理,而且現在還沒有成熟。
「爹,我想晚上去捉黃鱔。」又過了幾天,時間已經接近八月,楊夏實在忍不住了,又給楊爹說道。
「你咋就不能安心干幾天活呢?你這樣好吃懶做,不怕別人說你?」楊爹批評道。
「爹,我怎麼能算是好吃懶做呢。你算算這個賬啊,生產隊每天給我記8分工,算到手上,不過1角多錢,幾兩糧[注1]罷了,我晚上去捉黃鱔,我保證每天回來,給你上交5角錢如何?」
「你這段時間怎麼了,一直念著錢?」楊爹很是不滿地反問道。
「爹,我覺得,我的前途在於讀書,我要掙點錢,是因為我想買一些書看,古人說,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呢。」
楊爹看了楊夏兩眼:「好吧,你要注意安全。我知道你想用家裡的手電筒,你也拿去用吧。」
楊夏畢竟是楊爹的長子,他也沒過份苛求,再說,楊夏最近的表現他也看在眼裡,與過去相比,考上高中這段時間確實變多了,懂事,孝順,善言,都是向好的方面變化。
蜀中丘陵的夏天,因為種植水稻的原因,河溝水泥中水滿為竄,再加上此時使用農藥和化肥剛剛起步不久,野生鱔魚雖然不敢說遍地都是,但還算比較好逮。
晚上捉鱔魚,不是想捉就能捉到的,需要相當的技術,而這個技術,前世的楊夏就練得非常熟,這一世,只管用就是。從工具的角度看,電筒或火把是必不可少的,否則根本就看不見黃鱔,竹夾子有沒有都不要緊,楊夏就不需要竹夾子,而是用手直接捉。一個裝黃鱔的竹編巴簍少不得,否則捉來的黃鱔就只有全部將其拍死才能串好帶走。
還有人記得巴簍的形象么,口小頸小肚大的形狀,口子上有一個反向竹罩,可以放魚或黃鱔進去,而黃鱔與魚卻難以跑出來,大的巴簍能裝十幾斤魚甚至更多,小的則只能裝兩三斤。
如果以為捉黃鱔是直接用手去抓,那麼恭喜你,估計你一晚上一根都抓住住;或許有人會說,我知道,用手掐才對,如果這樣,恭喜你,可能同樣逮不住一根鱔魚。
不用竹夾子而用手直接抓,應該是「叉」!也即右手食指、中指、無名指三根手指做出三叉狀,其中中指在前,食指和無名指在後,見著黃鱔時,手叉對著黃鱔的前半部分迅猛叉下,當將黃鱔叉住后,用力收緊提起,然後兩手共用,將其裝進巴簍里。
在這種時候,巴簍一般都捆在捕魚者的腰上。
雖然到處都是黃鱔,但真正下河溝捕捉的人並不多,原因其一自然是黃鱔多在後半夜出來活動,這時的人極為疲倦,誰願意中途起床啊;其二,不一定人人有技術和設備,至少手電筒這種東西就不是家家都有,否則本山大叔的小品就不會引來大家會心一笑;其三,此時的農民一般不喜歡吃鱔魚和泥鰍之類的東西,因為家中缺乏做魚最缺少不了的清油;其四是很多人沒這個技術;其五是即便抓到黃鱔去賣,每斤也最多能賣到三角或五角左右,以其累一天所得有限,還不如好好休息。
其實,最重要的是農民根本沒時間去街上賣東西,此時,離開生產隊不出工,必須要請假,而且一個月內最多只能請兩次假上街。當然,也有一些人不大聽生產隊的安排,這類人要麼是偷雞摸狗慣了,臉皮特厚,譬如「二流子」之類,要麼是從監獄放出來的勞改犯,否則,只要是正常而健康的人,都會聽生產隊的安排,這可是聽黨的話呢。
但是,楊夏正好不屬於生產隊管,也不是勞改犯之類的,因為楊夏還沒到被生產隊管的年齡,等他到了那個年齡,他又到學校上學去了。
所以,在整個蔡家灣,惟有楊夏有這個捕捉黃鱔的機會。
有人也許會覺得,去溝渠里抓黃鱔,多浪漫有趣啊。如果有人這樣想,楊夏願意與之交換,去做那些不浪漫的事兒。抓黃鱔,是與天斗與地斗與物鬥鬥出來的技能,是勞動技能,是人們為了生存不得不掌握的技能,這很浪漫碼?
說浪漫的人,其實是沒吃地苦的人,是那些生活中衣食無憂的人。因為他們抓著黃鱔,可以很高興地紅燒、干煸。在這個時代,如果你給某個農民送一斤黃鱔,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他會不要,因為他家裡沒有清油,壓不住黃鱔的腥味,吃了還勞腸寡肚的,比不吃還難受;其中百分之十的人可能會要你的黃鱔,不是因為他要吃,是因為他家可能養有一隻兩隻貓,貓喜食黃鱔。
總之,從這個夜晚開始,楊夏就開始了他的捉鱔大業。
楊夏之所以去捉鱔,與他認識一個人有關。說起來,這人也是前世認識的,目前只是聽說過。隔壁西溝大隊有一個姓藍的勞改犯,這人以爛為爛,從來就不參加生產隊的勞動,如果你要批鬥他,可以,你管他一頓飯就行;如果你不給他分糧食也行,他就坐到生產隊長家的門口,望著你全家吃飯。
這人有個副業,就在收購七鄉八村的黃鱔,收到了一定數量,就騎著個破自行車送到縣城去。前世楊夏在高中畢業那年,開始與這個名叫藍明仲的人發生過幾次交易,後來還成了相對要好的朋友,在赤泉街上喝了幾次酒。
這個時候,大家都不會與藍明仲打交道,一句話:那是壞人啊!就相當於這時的人看電影,電影一開始,人們就不斷地問:這個人是好人還是壞人,看那西裝革履的樣子,肯定是壞人吧?
只有楊夏或經常捉黃鱔的人明白,藍明仲是一個大大的好人,因為與他交易,完全是童叟無欺,按質論價。黃鱔愈大,價格愈高。
或許,楊夏作為重生者真的擁有逆天的福利或氣運。第一個晚上,他就捉到了一條重達0.9斤的黃鱔,這種黃鱔,一般都不會出洞,即便出洞,也很難抓到。
黃鱔愈大,價格愈高,這條0.9斤的黃鱔,藍明伸二話沒說,就出價1元1斤,也即這一條,不賣了9角錢,其他的大小不等的黃鱔,另賣了0.8元,這一晚,楊夏就收入了1.7元,而且賣了黃鱔時,離開亮至少還有半個小時,楊夏可以說是神不知鬼不覺就掙到了別人幾天才能掙到的錢。
藍明仲的服務很到位,在他那兒賣了黃鱔,大家口渴了,還可以喝一杯免費糖精水。從後世過來的楊夏,自然不會喝他的糖精水,而是只喝了一大碗白開水。
但是,藍明仲收黃鱔,那些接近死亡的黃鱔他一根都不要,也即那種用死力去抽打黃鱔的人,是賣不了錢的。黃鱔本來就多,活物都不值幾個錢,誰又願意去吃死物呢,誰知道你那黃鱔是怎麼死了的。
這些道理和要求,楊夏完全懂得。
與藍明仲接上了關係,不但解決了自己的燃眉之急,還為以後的發展埋下了伏筆。因為藍明仲這樣的人,為主流社會所不容,但卻在社會上如魚得水,後來,楊夏之所以與藍明仲喝過幾次酒,斷不是因為賣黃鱔的關係,而是因為楊夏是大學教師,又是赤泉鎮走出去的才子,而藍明仲當時已經是赤泉鎮數一數二的老闆,是第三方居中,大家才相聚到一起的,然後才成了朋友。
當然,藍明仲最終的發展也不大,家產也不過幾百萬的樣子,這是因為他的見識不足了。但無可辯駁的是,藍明仲無疑是赤泉區最早下海的人,腦瓜子最靈光的人。
當然,楊夏也不是每天晚上都要去捉黃鱔,而是隔一兩晚上出門一次,捉黃鱔的地方也要不停地變換,不可能守在一個地方一直捉下去,天下沒那麼多笨黃鱔供你捉。
即便在這樣,在半個月的時間裡,楊夏也收入了12元左右的錢,除了其中4元交給母親外,其餘8元錢,被楊夏收著。
楊夏正在想著,什麼時候能掙到20元錢時,蜀中普降暴雨,山洪爆發。
楊夏見狀,提著魚網等捕魚工具,冒著大雨就衝出了門,楊爹叫都叫不住,只得披上蓑衣跟著出門,孩子還沒成年,怕被山洪給沖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