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言 悲傷記憶(1)
唐瑾歌說完,也不看周圍的人,只是推開座位和身邊試圖拉住她的唐臬,朝著門口走去。
「你去哪裡?」見唐瑾歌絲毫不停的腳步,唐陌仁厲聲喝道,「站住!」
「去哪裡,都比這裡強。」
唐瑾歌頭也不回地嗤笑一聲,換上鞋子就拉開大門出去了。
屋裡的人或坐或站,表情各不相同。胡媽站在一旁目睹全過程,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最終還是走回了廚房。
「爸,瑾歌剛回來……為什麼一定要提起那些觸動她心事的事情呢?」唐臬頭疼地望著那被唐瑾歌狠狠摔上的大門,無可奈何地將視線投向了自己的父親。
「對啊,瑾歌這丫頭是什麼脾氣性格我們都很清楚,最受不了的事情就是別人逼迫她去做她不願意做的事情,這下反彈大了吧!怎麼那麼突然就要求她去相親啊?是我我也受不了……」唐杭歪著脖子坐在座位上低估,眼裡也寫滿了擔心。
「你不要再火上澆油了,閉嘴。」唐傑低頭看看自己身邊的弟弟,再次把視線轉向唐陌仁。
「……」唐陌仁滿面陰沉,瞪著唐瑾歌摔門而出的大門,重重地一巴掌拍在桌上,怒聲道,「還是這副臭德行!當初就不應該那麼嬌縱她的!看看現在都成了什麼樣子?」
唐傑、唐杭和唐臬三人對視無言。
「唐傑,明天下午你去瑾歌的學校,無論如何給我把人帶到和習家見面的餐廳!」唐陌仁強忍著怒氣,再度看向唐杭和唐臬,「你們兩個也別縱著她,幫你們大哥一起把人看住帶過來!」
話說完,也不再看還處於怔忪間的三個兒子,甩手就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原本還飄散著淡淡溫存的飯廳,此刻只剩下了三個神情各異的青年。
「唉,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瑾歌丫頭一回來就和爸發生了世紀大衝突,這回可不好善後了!阿臬,你怎麼說?」唐杭無力地靠在椅背上鬆鬆垮垮地坐著,抬臉去看站在自己面前的雙胞胎弟弟。
「其實我覺得,瑾歌她講得也不算太過分……」
「阿臬,你注意自己說的話!瑾歌不懂事難道你也不懂么?」唐傑出聲呵斥,看著自己弟弟訕訕閉上嘴巴,沉寂半晌,他開口,「沒辦法了,明天先按照爸的話把瑾歌帶過去再說吧。」
唐杭斜睨站在自己趁便的唐傑,調侃道:「大哥,你怎麼就肯定明天丫頭一定會去學校?」
「如果她不去學校的話,我會想方設法找到她的。如果她去了學校,你們兩個就給我把人看住了,盯緊一點,等著我把瑾歌帶過去。家裡重要的事情你們也要出點力,不要老是一副沒事人、事不關己的樣子。這次的相親,或許並不會給瑾歌帶來壞處。」
「什麼意思?你是說瑾歌會對那什麼習家的小子有感覺?還是那姓習的小子有什麼過人的地方?」唐杭一聽這話立刻坐直了身子,烏黑的眸子緊緊地盯著唐傑。
「外界的傳聞雖然不那麼準確,但是也**不離十了吧。」唐傑慢慢地坐下,臉上也沒什麼多餘的表情,俊臉上是一貫的溫柔,「習家歷代是律師,習文濤在律師界更是出了名的大律師,憑此躋身入上流社會,有一席之地。他的長子也早就聞名於律師界了,據說年少有為,而且已經親手接過幾個大案子,取得的成果驚人,如今也只是二十三歲而已。他的外表也生的不差,脾氣也挺好,這樣的人對於瑾歌來說,並非是一點吸引力也沒有。」
「人好又優秀就一定適合瑾歌嗎?還不是那種封建制度的包辦婚姻么?」唐臬也做了下來,但是語氣里還是透著濃濃的不屑,態度強硬,「我還是那句話,若是瑾歌不喜歡他,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同意的!」
「你是爸啊?你不同意有啥用?同不同意都是爸的一句話,他只要動動小手指,你最愛的運動說不定也要跟你說拜拜了!」唐杭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調侃著憤憤不平的唐臬。
唐臬不再說話,但是表情卻依舊憤慨。
「好了,你們都別爭了。不管怎麼樣,先說服瑾歌去和那習家的長子見上一面再說。明天我會想辦法的。」唐傑一錘定音,也不管自己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弟弟是什麼態度了。
「啊,大哥,你不會是要……ok!我期盼你們早日成功!這是一個好好表現的機會喲!」唐杭笑得猥瑣,他一邊捧起面前的碗,一邊伸手去夾菜,「哎呦,這一鬧……真是餓死我了呢!」
依舊忿然的唐臬憑藉著自己的長腿,在桌下狠狠踢了他一腳:「怎麼不噎死你?」
漆黑的天幕下,亮著排排路燈的高速公路上,一輛銀白色的寶馬極速飛揚穿梭其中。
唐瑾歌還是那件寬大的紅色t恤,蓬鬆微卷的頭髮,微微濃艷的妝容,坐在敞篷跑車內,雙手緊緊握住方向盤,踩在油門上的高跟鞋漸漸用力……
風,狂猛的灌入車內,她的頭髮被吹散,像妖姬一般飛舞。
她可以已經在這條高速公路上來回飛馳了兩個多小時了,九點的天空黑沉沉的,連雲都看的不太真切。
唐瑾歌望著眼前空曠的道路,握在方向盤上的雙手漸漸收緊,骨節分明,一雙明亮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這個速度,這個場景……
……
「小姐,你好。我是小姐日後的私人保鏢兼管家,葉禹。」一張永遠清俊淡雅、帶著淡淡笑意的溫和臉龐。
……
唐瑾歌的視線慢慢開始模糊,從一角悄悄暈染出來,頭也開始隱隱地疼。
……
「我說,我要去『wasteland』,你聽不懂嗎?葉禹,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小姐嗎?」
「老爺的命令是,小姐下課之後立刻就回唐家。我必須服從命令。」執著英俊的臉龐。
……
唐瑾歌的手指開始了發抖抽搐,眼裡已經分不清楚外面的世界。
……
「葉禹,你!」
「抱歉。如果從前你只是嬌縱頑劣,刁鑽任性,倒也沒什麼。只是現在的你根本是性情乖張、陰晴不定,言辭惡毒。如果你還沒有學會如何去尊重別人,那麼我來教你。在你認清楚自己的錯誤之前,我不會調頭來找你。」
「葉禹,你這個小人!你給我滾回來!」
那張在夕陽中漸漸遠去的剛毅側臉。
……
唐瑾歌的呼吸開始沉重急促起來,一滴清淚從她的眼眶中緩緩滴落,極速被風吹開,四散飛舞的髮絲開始纏繞在被淚水打濕的臉上……
……
「葉禹,你這個混蛋……為什麼還不回來找我?嗚……」
「小姐,你在哪兒?小姐!」
「……葉禹?」
「小姐!小姐,你怎麼到這裡來了?一個人在這裡太危險,跟我回去……對不起,我不該一時氣憤就把你丟在那裡。如果你生氣不願意原諒我,打我也行。」
「我恨你,葉禹!你居然敢把我一個人丟在那裡不管!你為什麼那麼可惡?我討厭你!」長長的指甲劃破肌膚。
「如果這樣能讓你好受些,那麼,就打吧。抱歉,這次是我過火了。對不起……」那張帶著血痕和歉疚擔憂的俊容。
……
更多的淚水滑落,打濕了她的面頰,手指已經顫抖的幾乎握不住方向盤,她的眼中、腦海里,全部都只有一個人的音容笑貌。
……
「我葉禹對天發誓,這輩子永遠只愛唐瑾歌一人,在她難過時,陪著她一起難過,安慰她,做她的傾聽者;在她生氣時,做她的出氣筒;在她開心時,就做她的擴音器……總之,永遠永遠,不離不棄。」
「真的?」
「真的,一輩子的承諾,恆久不變。」真摯而深情的俊秀面孔湊近,落下一個淡而香甜的吻。
……
唐瑾歌的身體彷彿沒有了力道支撐,整個人都快趴伏在方向盤上,手背的青筋暴起,清秀的面容早就被淚水浸濕,眼睛也幾乎都睜不開,踩油門的力道越來越強大……
……
「我不走,你為什麼要送我走?我們不是說好了不管發生什麼、要去哪裡都要在一起的嗎?」
「瑾歌,那裡才是最適合你的地方。別擔心,我沒有放棄我們的感情。我會在這裡等著你回來,之後我們就再也不分開。」
「……你不騙我?一定會等我回來?」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嗯,那我會儘快修完學業回來,然後我們就在一起不分開……你慢點開,不要開那麼快,我都答應去了。」
「不快點來不及了,老爺定的航班還有二十分鐘就要起飛了,在那之前一定要趕上飛機。」
「……」
「怎麼了?」
「是不是就算我不同意,你也會強硬地聽從我爸的話送我出國……算了,沒什……禹,當心前面——」
「瑾歌,小心……」
「吱——砰!」車輛碰撞的巨大聲響炸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