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是不是很生氣
不是不遺憾自己這門荒唐的婚事,可是家族的榮譽和護國的重任永遠高於她的幸福,這是她自小就明白的道理。
她也是從豆蔻年華長起來的,也有小女兒家的心思,幻想過自己未來夫君的樣子,從未想過是這麼一個不入流的痞子王爺。
自小看著父母恩愛非常,即便母親多年未能給軒轅家添個一兒半女,直到四十多歲才生下蒾瓊一個女兒家,父親卻堅持不納妾,他們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戀愛觀深深的影響著小蒾瓊的心理。可是如今自己的婚姻卻如此不堪,心裡的悵然若失不是一星半點。
人各有命,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蒾瓊一直這樣安慰自己。所以這兩年也還算過得去,可卻偏偏剛從沙場歸來又遇到這種事,壞了她歸鄉的喜悅。
在院子里吹了一會兒冷風,心裡那股火也平息乾淨,抬頭看看雲里若隱若現的月亮。即便不圓看起來也是親切的,月亮都是故鄉圓,蒾瓊不得不感慨還真的是那麼回事。
「小姐,別在這裡吹冷風了,快回屋去吧,我已經用火炭把屋子烘熱了,熱水也備好了,就等著你回來呢。」柳絮把一件白色大麾披在蒾瓊身上,既喜悅又擔憂的道。
「嗯,何歡兒安頓好了?」
「已經睡下了。」
「給,這是榮軒哥哥叫我交給你的。」蒾瓊從懷裡掏出一把手工雕刻的角梳遞到柳絮手裡。
「小姐,這…少爺有沒有…有沒有傳什麼話給奴婢。」柳絮欣喜的把角梳握在手裡,來回撫摸,結結巴巴的問蒾瓊。
「半年不見又忘了是不是?不許再自稱奴婢,看你這小丫頭羞成這個樣子,臉怎麼紅得像個蘋果,讓人想咬一口呢。」蒾瓊輕笑柳絮小女兒的嬌羞。
「小姐不要取笑我了,少爺到底……」柳絮臉蛋更紅,急得腳底直磨地。
「叫你好生照顧自己,他過幾日就來睿王府看看。」
蒾瓊笑著上樓,進了自己的卧房。柳絮偷笑了一陣,把角梳緊緊地藏在懷裡跟著蒾瓊進屋去伺候她沐浴。
霧氣氤氳的內室,一頭水墨般烏黑的秀髮披散在雪背上,脫去雁翎鎧甲的蒾瓊趴在浴桶里讓柳絮幫著沖刷一路的塵埃。鎧甲加身的蒾瓊自有一副英氣和神勇的氣息,脫去雁翎甲又是另一番氣質。
黛眉彎彎,猶如朔日里的一彎新月,杏眼微閉,蝶翅一般的長睫微微煽動,鼻若懸膽,瑩潤的雙唇更是像鮮嫩柔軟的桃花瓣,粉紅欲滴。如果說何歡兒是閉月羞花,那她就是沉魚落雁,不相上下,只不過平日里從不施粉黛,少了那麼一點嫵媚,卻多了一絲英氣。
「小姐,你今天是不是很生氣?」柳絮舀起一瓢水洗著蒾瓊的秀髮,試探著問她。
「嗯,有一點。」蒾瓊依舊閉著眼睛,和柳絮就像親姐妹一樣,早就無話不談。
柳絮輕輕地梳著蒾瓊的黑髮,見蒾瓊閉著眼睛忍不住勸道,「小姐,三王爺不值得你生氣,你不知道,你不在家的這半年他夜夜留宿醉仙樓,雲依和那五房妾室也不大搭理了,我看他早晚得栽在女人身上。」
「這半年他沒為難你吧?」
「沒有,礙著你的面子他不敢,倒是……」柳絮欲言又止。
「倒是什麼?」
「我這多嘴,想著不告訴你的,不然又要添堵,可是一見著你就忍不住。」柳絮腮幫子微微鼓起,氣自己管不住嘴。
「是不是雲依對你怎麼樣了?」蒾瓊睜開眼睛轉回頭看著柳絮。
「她忌憚你,不敢把我怎麼樣。只是你不在府里,沒看見她整日里作威作福的樣子,下人們稍微有個不是她就往死里罰。前幾日一個侍女煮的雪燕差了些火候,她就叫人打了她二十鞭子。你不在,王爺又不理家事,這府里上上下下人人自危,天天提心弔膽的過日子,你回來就好了,看她還怎麼神氣。」柳絮大有一種解氣的感覺,有人撐腰底氣也足了。
「日後你見著她就繞著走,原本你倆就不對盤,依雲依計較的性子,她肯定會找機會給你穿小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不願再見到她。」蒾瓊站起來擦拭身子。
「是,柳絮記住了。」柳絮拿起屏風上的薄衫幫她披上,轉到前面的時候眼眸一縮,眼淚傾瀉而下,「小姐,你……你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