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第一百五十一章

當顏宋聽聞莫瓏媚沒有懷孕時簡直怒不可遏,還從未有女子膽敢如此妄為欺瞞於他,「你很想死是不是?」

「呵,死有何懼?你知道比死更可怕的是什麼么?你可知道新婚之夜獨守空房對於一個女子來說是多大的恥辱么?你在新婚之夜與別的女子享受魚水之歡時可有想過阿卿?你還妄圖她為你留下,笑話!當莫瓏媚短了阿卿吊命的葯膳參湯你可知道?當莫瓏媚養得珠圓玉潤風姿綽約之時阿卿被她驅逐出蝴蝶居住在偏遠的藏書閣你在哪裡?當莫瓏媚要搶阿卿的嫁妝你可有為她說過一句公道話?阿卿她從不願多說不願爭寵你便以為她的心是石頭做的不會受傷么?她是那樣一個一言九鼎的人,當初她答應幫你挽救北燕就算愁白了發她也沒食言,莫瓏媚給了你霎時的溫存而阿卿給了一個之前五十年的安生,孰重孰輕你掂量不清楚么?可是你給她的除了屈辱和苦難還有什麼吶?」

言罷不等顏宋動手,自己搶回長劍想要自刎,被顏宋揮出的內力攔下。

顏宋內力雄厚,心知鄭初瀾過習武的,生怕攔不住用的內力頗大,豈知她根本沒有阻擋,被他的內力震傷心脈,一口黑血吐出,「咳咳咳……」

她也算是個貞烈的女子,顏宋想起陳慕卿臨走時的那句威脅,他倒不是有多害怕,只是不願她恨自己,「想死?沒那麼容易!你放走本王的王妃就得想方設法還本王一個!」

言罷他對著二十四親衛道,「來人啊,把她帶走,」他再瞧一眼僵立的莫瓏媚,忽而覺得她白膩膩的布滿脂粉的臉蛋分外厭惡,他還要南下,不願多理會她,只道,「去找邕伯過來,把她關在蝴蝶居,沒有本王的允許誰也不許放她出來,否則軍法處置!」

路微樓帶著陳慕卿一路南奔,她經不起長途顛簸,身子越發瘦弱,夜裡降溫實在不宜行路,路微樓一路東躲西藏好不容易回到南盛境內,才敢放鬆一些,慶平二州尚是顏宋的地盤,他一路追來毫無忌憚,南盛是鹿危樓的主要勢力範圍,此後他們也不必風餐露宿了。不過陳慕卿已不分晝夜時醒時睡,路上一切從簡,路微樓只得不斷輸內力吊著她一條命。

奔波了十來日,終於到了桂城,入夜,一眾馬蹄停在路微樓名下的危樓客棧,一干掌柜跑堂小廝全等在門口,對著茱萸點頭哈腰,「茱萸姑娘,酒菜上房已備好,您是先用飯還是先沐浴?」

路微樓不常露臉,鹿危樓底下的小嘍啰並不認識他們樓主,但是能一睹四大堂主之一茱萸的風采已足矣。

茱萸面無表情地應了聲,率先下馬,轉向路微樓,問,「樓主先帶將軍回房先歇息還是吃一點?」

路微樓抱著她起身,施力穩穩落地,見她仍睡得熟,輕輕喚了聲,「卿兒,醒醒——」

她仍舊不知覺,砸吧著小嘴一顆小腦袋埋得更深。

路微樓只得嘆息,「先回房,把飯菜溫著,待她醒了餓了再送上來。」

她向來睡得淺,而今即便在顛簸的馬上她也睡得熟,路微樓隱約覺得她身子不對勁,上樓前又道,「掌柜的,城中最好的大夫是誰?」

路微樓氣場強大,況且還是高高在上的樓主大人,方才茱萸還得為他鞍前馬後,掌柜的一時頗為驚顫,「回、回樓主,城內最好的大夫是居於城南的喜春堂喜大夫。」

茱萸在一旁抱拳道,「樓主不必為此擔憂,明日茱萸親自走一趟。」

「嗯,你們都累了,明日歇一日。」

將陳慕卿放下榻蓋好被子,路微樓自覺出去掩門,由青蘿打理她的生活起居。

陳慕卿醒來已是深夜,被捂出一身汗。青蘿吩咐小二提來熱水,為她沐浴更衣。

撫著柔軟的銀髮,青蘿鼻子一酸,想到陳慕卿被顏宋擄走恐怕吃了不少苦,她難以想象金枝玉葉的郡主究竟是如何熬過來的,「郡主在慶州過的究竟是什麼日子?」

「呵,也不是多苦,有初瀾青顏照料,只是我這副無用的身子積勞成疾,怨不得旁人的。」

她現在唯一能期盼的便是顏宋對自己心存慚愧而能留初瀾一命了。

「青蘿將郡主放在心尖上疼著,當初青蘿從季老處回軍營不見郡主,可嚇壞了,那顏宋竟是個如此不惜福的。」也無怪她埋怨了。

陳慕卿微微一笑,「青蘿,以你家郡主的腦子,倘若不願受那胸大無腦的玲瓏公主的欺凌,她動得了我么?初瀾對他有意,我總是願顧全她的。」

以初瀾的執著倘若顏宋能饒她一命定能贏得顏宋的心的。

「嗯,郡主,鹿樓主,四皇子他對您一往情深吶!」

提到此人陳慕卿不免老臉通紅,「我如今一走了之相當於撕毀燕盛的聯盟,日後在朝中只怕會引起軒然大波,他要承擔的太多!」

南盛歷史中從來就沒有外嫁公主和離的,況且公主回國往往是被夫家拋棄的,像她這樣驚世駭俗的作為還是頭一遭,不知朝廷的那些刻板老臣會如何反對呢,再加上祖母墜樓后她授意初瀾鬧的分府的那一出,承佑郡主已惡名遠揚了,還有誰敢踏入王府的門檻求親呢?

又過了半個來月,南盛四皇子攜已故安定大將軍陳慕柯胞妹固倫公主南下抗敵的消息傳遍大街小巷,而路微樓乃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鹿危樓樓主的消息亦不脛而走,坊間傳聞不斷,都說四皇子養在外祖父裴府鮮少入宮,與聖上心生嫌隙,不理朝政,百姓以為不過他又是一個扶不起的阿斗,原來四皇子早已在江湖闖蕩功成名就,與對太子病弱仍勤於政務的讚譽有嘉不同,坊間已為四皇子路微樓勾勒出洒脫俊逸的形象,一時成為適齡女子的夢中夫婿。

四皇子乃已故皇后所出,且江湖險惡他做得猶風生水起,代替安定將軍出征於情於理再合適不過,舉國振奮!

齊緣幾個是見過路微樓的,不過當時他們並不知道他的這層身份,因而路微樓驅著馬車趕到銘城外的軍營時,葛錚一時詫異,指著他目瞪口呆,「你這二貨不是……」

他還鬧不明白當初生擒玉瓊天的那個人怎麼就變成四皇子時,眾首將已單膝跪地大呼,「末將拜見四皇子!」

葛錚哆嗦著腿跟著跪下。

路微樓冷眸掃他一眼,很好,這莽夫方才喚他什麼?二貨?

一身墨色龍騰長袍的男子不理眾人,手伸向車簾中,將一身月白男式長袍面覆銀半面具銀色絲綢攏發的陳慕卿請出來。

她輕扯薄唇,喚出一個個熟悉的名字,「老師,孔老,無止先生,司徒,林竟川,葛錚,齊緣,衛放,姜爺……我回來了。」

眾將皆震驚,他們以為是幻聽,熟稔的低沉嗓音……而後抬眸,但見一抹瘦削的純白身影立於天地之間,衣袂飄飛,不過再不是遺世獨立,她的身旁立著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

季梓桑難以自抑,老淚縱橫,幸好她沒死,幸好!「阿卿——」

陳慕卿摘下銀半面具,笑得絕代風華,「嗯,我回來了,以後也會與諸位並肩作戰。」

未見過陳慕卿容顏的幾個漢子紛紛抽氣,如此清若出水芙蓉婉如弱柳扶風不似人間所有的女子他們從未見聞,尤其齊緣最為觸動,將軍曾言他有個孿生妹妹,日後可許配給他,說的便是她吧?果真國色天香,可惜她已遠嫁北燕,緣分還真是說不得的!

瞧著陳慕卿笑靨如花,清澈的眸子,氣淡神閑的模樣,林竟川不禁嘀咕:哪一點看得出她曾痴傻十年?便是痴傻又如何,若得此如花美眷,便是痴傻他也願娶!

而葛錚委實詫異了,承佑王陳家的基因不愧的變態的,出了一個謀略滔天的安定大將軍大公子陳慕柯,來了一個小小年紀已器宇不凡的小世子陳幼圓,如今傳聞中痴傻的郡主陳慕卿亦是傾國傾城,果真變態!

而衛放是目睹過陳慕卿和鄭初瀾真容的為數不多的人,陳慕卿的面容他曾一度每日見著,他不可能認不出來,況且以前的陳慕卿個子比她哥哥還高,模樣也不頂相似的,他不相信她去了一趟北燕身形模樣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他隱隱猜測到什麼,不過眼下眾目睽睽的他也不好質問什麼!

陳慕卿對著眾人道,「哥哥不幸殉國,慕卿有幸巧遇四皇子,有緣與眾將一同抗敵,慕卿不才,不及哥哥絕世聰慧,不過作為將門之後也習得一些陣法謀略,願與一戰!」

路微樓原本打算安排陳慕卿隨同入住主帳的,不過二人名分未定,她頭上始終頂著一個殷靖王妃的頭銜,不好造次,而他身份特殊,幾個大將自然是不敢與他同寢的,最後他退居獨設的副將帳營中。

幾個丫鬟婢女跟隨陳慕卿,因南盛開國皇帝太宗四處征戰時一直將皇后帶著身邊,因而盛軍並未有女子不得入內的規矩,她們住著也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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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落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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