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很多張臉

神殿。

姑姑躬身立在殿門外，這次她沒有戴斗笠，因為雪舞不在。

這是一張普通的婦人的臉，沒有驚艷，卻也不算醜陋，只是始終面無表情。

這不是姑姑的臉，她有很多張臉，這只是其中之一，至於她最初的模樣，恐怕除了閣主，已無人知曉。

這是她最常用的臉，平淡無奇，便也不會帶來災難。

「已經一個多月了，還沒有她的消息嗎？」玄音飄渺的聲音問道。

「沒有。」

「你認為她會殺顧南遠嗎？」

「會。」

「為什麼？」

「她對過去的事情一無所知。」

「可是顧南遠知道。」玄音冷笑道，「所以他才要死。」

姑姑沉默著。

聽不到她的回答，玄音似乎有些不太滿意，「你就沒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這就是玄音最可怕的地方，即使隔著神殿的大門，他依然能看透別人的內心，歡喜、憂鬱、彷徨，或者恐懼。

姑姑鼓足勇氣問，「既然如此，閣主為什麼還要派少主去追殺他，如果他用這些秘密來交換生存的籌碼，少主她……」

「她會怎麼做？」

「屬下不知。」

「所以才要雪舞去，賭局已經開始，我正期待著結局呢。」玄音平靜的說。

姑姑卻顯得有些忐忑不安，從他平靜的聲音中，她聽出了幾分寒意，這的確是一場賭局，主角似乎卻並不是顧南遠，而是雪舞，如果她不慎賭輸了，她的結局可能並不會比顧南遠好多少。

***

幽林是入蜀的必經之道，亦是出蜀的必經之道。

一個月前，雪舞在這裡遇到了公子羽和璃殤，現在他在這裡再見了顧南遠。

剛進幽林，走了沒多遠，她便聞到了空氣中一股濃烈的火油味，同時夾雜著人們的吵鬧聲。

循聲找去，樹林的一塊空地上搭建著一個高台，四周對方著乾枯的樹枝，火油味便是從上面發散出來的，顧南遠被綁縛在高台上，身上和臉上都遍布著血痕，似是被人拷打過。

四周的空地上站著近百人，手執刀劍，看裝束至少是來自七個以上不同的門派。

雪舞迅速掃了一遍眾人，最後將目光停在了一個白須白髮的老者身上，他抱臂於胸前，俯首遠離眾人而站，似乎是一個人，她之所以注意到他，是因為他身上散發的那股凌厲的氣息，光憑這一點，他就比其他人要高出許多，她如果想救走顧南遠，他將是最大的障礙。

「現在可以告訴我們，知音閣究竟在哪裡了吧？」一個中年男子冷聲問。

顧南遠耷拉的腦袋微微揚了揚，又垂下了，「我……不知……道。」

男子手中的劍在他胸前劃出了一道血痕，卻並不深，不至於要了他的命。

一個和尚上前一步，念了句法號，道，「阿彌陀佛。當年那個妖女意圖血洗我們靜心禪院，主持和幾位師叔拼盡全力才與她戰個兩敗俱傷，當時貧僧也在場，曾親眼見到你將那個妖女救走，不知你有何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