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神似夜叉

姑姑和冷情緩步走了進來，姑姑的臉遮在斗篷下，冷冷的掃了一眼顧南遠，面色沉重，她無法猜測他究竟說了多少，但無論如何，他剛才都差點說出了他的名字，凡是與紫川有關的一切，她都不願讓雪舞知曉，儘管這有違玄音的意願。

冷情也在看著他，神色卻要平靜得多。

「為什麼要殺他？」雪舞茫然的問。

「他話太多了。」姑姑淡淡的說，斗篷下的眼睛卻閃過了複雜的神色，悲憫、同情，還有些憤怒。

「你們來了多久？」

「他說了什麼？」姑姑似乎並未聽到她的問題，兀自問道。

雪舞猶豫了片刻，「什麼也沒來得及說。」

雪舞從未在她面前說過慌，所以，當她這句話說出口時，她竟沒有懷疑，神色放鬆了下來。

冷情卻在看著她，她眼中的悲傷沒有逃過她的眼睛。

相識十幾年，儘管十一年前突然身份懸殊，可她卻無時無刻不在「關注」著她，她熟悉她的一切，甚至比熟悉自己更熟悉她。

雪舞說謊了，不過她並未道破。

「你離開知音閣太久了，閣主已經失去了耐性，所以讓我和冷情來找你。」姑姑道，冷情複雜的看了她一眼。

雪舞點頭，「走吧。」

三人出了白溪村，向東北方向行去，一路上誰也沒說話，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

快入夜時，天空開始下起了雨，且越來越大，姑姑發現了一座廢棄的古廟，正好可用做落腳之地。

古廟殘破不堪，一片斷壁殘垣。

古廟寂寞，不光因為所處的位置偏僻，更因為廟裡供奉的神祗，據說是整個天下最……

不靈光，也是最醜陋的一個。

泥像高三米，怒目圓睜，形似夜叉，周身結滿了蜘蛛網。

神龕上擺放著半支未燃盡的香，沒有火具，也沒有廟祝。

冷情在佛前跪下，虔誠的磕了三個頭，姑姑和雪舞只是看著，姑姑自詡不久就會和知音閣一起，參破天機，成為萬人之上的神，所以她不屑跪，而雪舞則不信神，越來越不信。

「這裡看來已經荒廢很久了。」姑姑看著冷情的背影道。

「可他還是神。」冷情平靜的回答，抬頭仰視著泥像，充滿了敬畏與虔誠，「有時候我覺得自己需要一些信仰，好為自己找到一個活下去的理由，人生太苦，活下去並不容易。」

「你找到了嗎？」

冷情微微一笑，「還沒有，但我想，應該很快就會找到了。」

古廟再次陷入了靜默，姑姑拿出了一些乾糧分給大家，不過誰也沒動。

窗外的滂沱大雨依然在下，風雨吹打著門窗，發出詭異的聲音，儘管如此，趕路了一天，眾人還是很快有了睡意。

姑姑不喜與人同處一室，去了神像后的一間小屋，在此之前，是廟祝的禪房。

雪舞在一個蒲團上坐下，靠著柱子閉上了眼睛，儘管困，卻睡不著，腦子裡始終還想著顧南遠的話，卻又不願睜開眼，與冷情獨處，什麼時候也已變得不那麼自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