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一生盡毀
隔著帘子,素雪看不清她的長相,但見身影婀娜,衣裳『花』『色』鮮『艷』,不像是尋常人家的姑娘。。更多最新章節訪問:щw.。.
正想著,她已經走進屋來,那種獨特而醉人的馨香不知不覺間盈滿了整間屋子。
素雪再次蹙眉,低頭望了望桌面,伸手將妙夢拿進來的那包東西一推,正『色』道:「咱們醫館不收這些東西,姑娘有什麼不舒服直說便是。」
素雪心想著,這有錢人家就是如此,似乎不管大事小事兒,都得走點路子才能辦成事。
但又一看,這姑娘是獨自來的,身後沒有一個人。要說是有錢人家的姑娘,怎會沒個丫鬟跟著?
正想著,那姑娘一笑,再向前兩步:「江小姐別急,先打開看看再說。」
素雪眉心一擰,看向妙夢,這姑娘一來就直接喚她江小姐……想來又是妙夢經不住別人幾句好話,就把她的身份講出去了。
妙夢也瞬間明白了素雪這一眼的含義,連忙使勁搖頭表明和自己無關。
吃了那麼多教訓之後,妙夢也把嘴巴管嚴了,可不敢『亂』說。
見屋內氣氛僵硬,那姑娘又笑了笑,上前道:「他們都說你們中原人最是喜歡勾心鬥角,為人處事也小心謹慎,本以為江小姐會是個例外,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
她的語調中帶著幾分鄙夷,素雪聽著聽著,眉心反而舒展開了。
屋內異樣的香氣依舊沒有消散,素雪隔著帘子盯向那個身影,她說「你們中原人」,難道說她並非來自中原?
倒也是,雖然她一身尋常的中原『女』子裝扮,但那張揚的氣勢已經與之格格不入,更不用說這空中異樣的香氣了。
見素雪默不作聲,她又向前走兩步,那種香味更濃了些。
「我並不是來瞧病的。」她聲音清亮,指了指案桌,「東西已經送到,江小姐要與不要,至少給個話吧。」
素雪這才又將目光投向那包東西,愣了半刻,忽然明白了什麼,伸手要去打開。
當觸碰到的那一瞬間,指尖不禁一抖。
其實素雪心中已然有數,卻又難以相信,手上的動作頓了又頓,才將綢布解開。
素雪眼眸一顫。
綢布下,是那方熟悉的『玉』佩。
這不是當初子『玉』硬塞給她,之後迫於大姑爺情人佩一說,又送與大小姐的那塊『玉』嗎?
怎會落到這個神秘『女』子的手中?
素雪也不是沒有質疑,畢竟天底下贗品多了去,莫名其妙來個人,隨隨便便一塊『玉』,她自然不會輕信。
可是那『玉』中分明也鑲嵌了黑曜石……
一旁的妙夢也怔住了,看了看那『玉』,又看了看素雪,最後驚愕地轉向那『女』子。
「這,這是信寧侯爺的意思?」妙夢終於忍不住開口問。
當初便是信寧侯爺鄭亭瑄在席上一番言語,才『逼』得小姐忍痛將『玉』送與大小姐的,如今遣人送回,莫非是大姑爺良心發現?
可那『女』子一聽到信寧侯爺這幾個字面『色』瞬間就沉了下來,上前走兩步,略顯不滿地橫了妙夢一眼:「的確是侯爺的意思,卻不是什麼信寧侯爺。」
即使隔著帘子,素雪也能感受到她說這句話時語氣中不加掩飾的鄙夷和厭惡。
而她似乎也不想再多解釋什麼,見素雪沒有拒絕的意思,便轉身要走。
「哎?話還沒說清楚呢,怎就要走?」妙夢語氣有些急。
畢竟方才是她信得過這姑娘,才將人放進來的,指不定小姐還會為這事兒訓她兩句呢,怎又能糊裡糊塗地將人放走?
妙夢一面說,一面朝她走。
那『女』子忽地腳步一頓,回頭威懾『性』地斜睨了妙夢一眼。
彷彿有一股寒意迎面而來,妙夢嚇得愣在原地。
連帘子這邊的素雪都覺察到了氣氛的異常,輕輕一笑,解圍道:「既然如此,那就勞煩姑娘代我謝過西陵侯。」
那『女』子的臉『色』這才緩和了,轉身過來看的素雪一眼,目光中帶上了些許敵意和不甘。
最後,她沒有再說一句話,打開『門』往外走。
「既然你是西陵侯的人,那我也不妨多嘴一句了。」素雪盈盈笑著立起了身,「『女』子愛香,本無可厚非,可你身上的香含有微毒,多用無益。」
從這姑娘一進『門』,素雪就察覺到這股獨特的香氣,但見這姑娘言行乖張,不像是肯聽他人勸告的人。且素雪在這醫館本就諸多不便,更不想格外生事,因此並未冒然講出來。
在確認了她是西陵侯的人之後,才忍不住開口提醒。
那姑娘微微一驚,回過頭來,臉上已不見方才的傲慢和不屑。
但這種驚訝轉瞬即逝,她又回過頭去,輕笑道:「與其緊張別人,不如管好自己,別辜負了侯爺一番苦心才是。」
話落音時,她人已經出了房間。
素雪低下頭,默默看著案桌上那一塊失而復得的黑曜石美『玉』。
來的那位神秘『女』子便是馨兒,是裴燁送與鄭亭瑄的那位南蠻舞姬。
鄭亭瑄不好推辭西陵侯的意思,便應下了。
馨兒通體馨香,『性』子**豪爽,鄭亭瑄愛得不行。馨兒說喜歡大小姐身上那塊『玉』,鄭亭瑄便找了個由頭讓大小姐把那塊『玉』給馨兒戴一戴。馨兒藉機偷梁換柱,摔碎了假『玉』,將真『玉』『交』給了素雪。
本以為拿到了『玉』便可以全身而退,可等她恍然回過神來,已是騎虎難下。
他們南蠻人善於使毒,她大可以趁其不備毒暈一眾的守衛。對於她來說,離開侯府並不是難事。
但為了西陵侯,她並沒有這樣做。
鄭亭瑄和江大小姐再次因為江大太太壽宴一事起了爭執,馨兒在一旁冷冷瞧著。
其實,她也從未料到此番會如此順利。
江大小姐衝動易怒,品『性』也不見得好到哪兒去,不討夫君喜歡,是再正常不過。
但僅僅這一點還遠遠不夠,她能輕鬆成事,還得全賴這個不務正業,好『色』成『性』的信寧侯爺鄭亭瑄。
不知是不是因為馨兒杵在一旁刺『激』到了大小姐,大小姐和鄭亭瑄的爭執非但沒個消停,反而愈演愈烈。
鄭亭瑄一開始還耐著『性』子辯幾句,後來實在忍受不了大小姐那潑辣兇悍的樣子,『操』起『門』邊的『花』觚啪地一聲雜碎在地上,憤然拂袖而去。
大小姐氣得全身發抖,指著揚長而去的鄭亭瑄一頓大罵。
便是在這一晚,大小姐因為氣急,流了產。
對於大小姐來說,流產還不是最慘的結果,最慘的是,大夫把了脈,皺眉說她從此以後再也無法懷上孩子。
那一刻,她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心裡有一個聲音在告訴自己,這一生,算是完了。
夫君不愛,母家不疼,還一輩子都懷不上孩子……
她這一生,真的算是完了。
屋子裡的丫鬟們在哭,還有人低語說趕緊去請江大太太過來。
馨兒聞著滿屋的血腥味,側開身由丫鬟扶著往外走,面無表情。
只有她知道,即使大小姐沒有氣急這出,也終究是保不住這一胎的。
她那獨特的通體馨香,不僅是為鄭亭瑄準備的,更是送給江大小姐的一份大禮。
江大小姐流產後不到十日,鄭亭瑄便要張羅著提馨兒為貴妾。
躺在『床』上的大小姐聽聞此事後悲憤『交』加,趁著鄭亭瑄離府之時,大半夜瘋了一般拿著刀衝出來要殺馨兒。
她披頭散髮,樣子十分癲狂,手中還抓著一把雪亮的匕首,一眾的丫鬟大驚失『色』,皆不敢上前。
直到衝進了馨兒的屋子裡,大小姐才收起猙獰緊張的面目,得逞地指著馨兒,大笑道:「賤『女』人,你沒想到吧,沒想到會有今日吧?」
馨兒上身只穿了淡紫『色』的裹『胸』,看清大小姐手中的利器,卻仍是不緊不慢地坐起身來,披上外衣,抬起眼皮掃了大小姐一眼,冷笑道:「是,我的確是沒想到。」
她一面說一面起身往前走:「一早就知道你是個蠢『婦』,卻沒想到,能蠢到如此地步。」
大小姐臉上的笑容一僵,再次瞪圓了眼,握緊手中的匕首,指著馨兒,狠狠道:「你這個毒『婦』!就算是要與你同歸於盡,我也在所不惜!你毀了我的一切,我的一生!」
馨兒輕抖衣裳,目中儘是嘲諷。
分明是大小姐在放狠話,可不知為何,舉著刀子的人氣勢反而越來越弱,以至於大小姐不禁想要往後退。
「就憑你這蠢『婦』,與我同歸於盡,你配嗎?」馨兒一邊『逼』近大小姐,一邊笑,笑得極盡妖冶。
大小姐全身顫抖起來,眼淚不住的往外流,手緊緊拽著明晃晃的匕首,口中嘶喊道:「你這個賤人,妖『女』!你毀了我一生,我要殺你,我一定要殺了你!」
大小姐吼完這一生,便用力撲向馨兒,將她按倒在地上。
匕首已經『逼』到了面前,馨兒仍是無所畏懼地輕笑著,只是那眼中深藏的恨意絲毫不遜『色』於舉著刀揚言要殺她的大小姐。
「你的一生……你的一生又算什麼?」馨兒嗓音清泠,每一個字卻又彷彿用盡了全力,帶著莫名的哀傷。
電光火石間,馨兒的目光忽然變得尖銳雪亮,等大小姐反應過來的時候,馨兒以已經縱身一翻,反手將大小姐摁倒。
「因為你,我的一生,也一樣被毀了……」他一字一句的說,卻顯得十分無力。
大小姐懵住了,不明白她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更不明白她眼中的恨意和淚水是什麼意思。
她已經被抬為貴妾,以後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她這個生不出孩子正妻也已經對她造不成威脅,以侯爺對她的寵愛,以後想要孩子簡直輕而易舉……
她江媛菱畢生夢寐的一切,如今她都唾手可得……
她還恨什麼,她還哭什麼?
蝕骨的恨意再次衝上了大小姐的腦『門』,她尖聲大喊,揮著匕首朝馨兒用力一劃。
眼前撕開一道觸目驚心的紅,溫熱的液體流下來,滴在大小姐的臉上。
大小姐愣了半刻,才終於笑了。
因為她方才那一刀划傷了馨兒的臉。
她笑,笑這個自以為是的『女』人終於變成醜八怪了。
她就不信,這樣一個醜八怪,還能如何討得侯爺歡心!
刀口劃過的那一瞬,馨兒幾乎沒有感覺到疼,直到溫熱的血漸漸溢出來,流下去,痛意才蔓延開來。
她聽到躺在地上那個蠢『婦』在發狂般地笑,聽到屋外的丫鬟在失聲尖叫。
恍惚間,她眼前浮現出裴燁那張清俊的臉……
她這一生都毀了,從裴燁把她接出來,送給鄭亭瑄的那一刻起……r--76539+dsuaahhh+254764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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