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沈大怪疾
二太太為了一個沈二煩透了心,沈家這邊自然是沒心思打探這些的,因為沈老爺眼下也傷透了神。
沈家大少爺,也就是沈逸風的嫡兄沈耀,前陣子心血來潮帶著家奴出門去遊玩了一陣,也不知這一路上是觸到了哪位神靈,回府來第二日就開始打嗝不止。嚴重時,聲音猶如小沙彌敲木魚那般。
一開始沈家人還不以為然,心想興許是沈耀夜裡被子薄,涼了胃,讓下人熬了三大碗熱湯叫他一口氣飲下去。
沈耀被這打嗝弄得頭暈心悸,連忙照辦,整整三大碗下肚,漲得他臉都發紅了。
他手拿空碗坐下來,竟真的不再打嗝了,才如釋重負地舒了一口氣。
圍在一旁的沈老爺沈太太也鬆了一口氣,擺擺手讓屋子裡的丫鬟下人都散了去。
沈二少奶奶江靜珍一直瞧著沈耀,卻是皺眉道:「大哥這般打嗝不止,我瞧著不像是受了涼,反倒像是觸犯了神靈……」
江靜珍這樣一講,一屋子人也都不自主地緊張起來。
頓了頓,沈逸風也開口問道:「大哥此番可都去了哪些地方?」
沈耀緩了緩氣,道:「我也就一路南下,沿途賞賞春景,哪敢得罪什麼神靈?」
江靜珍皺眉思索一陣,不禁小聲問:「一路南下……那大哥豈不是有途經薊州?」
沈耀點點頭:「自然是要經過薊州的。」
江靜珍臉色一白。
沈老爺知道這二媳婦正是正統的薊州人,不禁覺得事有蹊蹺。焦急問道:「途經薊州又如何?」
江靜珍略顯膽怯地抬眼瞧了瞧沈逸風。
沈逸風目光默許她講出來,她才敢說道:「媳婦也是兒時聽別人講的,說從前薊州清光湖裡住了一隻大河妖,每到春日就大肆出來捉人,薊州百姓請了許多道長來除妖最終都一併被那河妖拖入湖中成了祭品。」
「後來終於來了一位老道,拼了性命一劍刺穿了河妖的喉嚨。可老道氣竭而亡,河妖卻只是受了傷。薊州百姓終於妥協,願意在春日主動獻祭。受傷的河妖也懼怕人們再請來高人道士降服它,聽聞主動獻祭,便應下了。」江靜珍說著頓了頓。「這是許久以前的傳說了。眼下也未曾真的年年春日朝清光湖獻祭,但是清光湖年年都出現一兩具莫名其貌的浮屍倒是真事,因此每逢春日許多外地人都不太敢靠近清光湖的……」
沈耀聽完這些話,已經臉色慘白。肩頭忽然抽搐兩下。竟又開始打起嗝來了。還身挺眼翻,活像中邪了那般,瞧著甚是嚇人。
這可把沈老爺和沈太太急壞了。
屋子裡頓時慌作一團。沈逸風側身冷冷盯了身後的江靜珍一眼。
江靜珍嚇得低下頭,連忙解釋:「這……這也只是聽說,並不一定是真的鬼神,再說那清光湖的浮屍……也有可能人為之災,並非河妖作祟……」
雖然江靜珍極力圓場,但沈耀打嗝卻是一直不停。
介於這觸犯神靈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但也總不能教沈耀就這樣一直打嗝下去,沈太太便偷偷遣人出去請大夫進府來瞧。
沈太太身邊的丫鬟石榴一面迎大夫進來,一面低聲交代著千萬莫要聲張此事,還塞了一塊銀元給大夫。
大夫歡喜地接下銀元,連連點頭。
本以為這沈家少爺是受了驚嚇,不算什麼大毛病,可誰料大夫進屋去號完脈象之後,整個人都懵了。
因著沈耀此刻正止不住地打嗝,連喘口氣兒都費勁,脈象自然是十分急促,這樣的狀況著實難以號出病根所在。
聽著這響徹整屋的打嗝聲,大夫額頭也不禁跟著冒汗。
最後胡亂開了幾味順氣扶正的葯,急匆匆地離開了。
葯是按著大夫的囑咐喝下去了,可直到正午了仍是不見半分起效,沈太太慌不擇路地欲要去請道士來做法,卻被沈老爺攔了下來。
沈老爺是個講究的人,既然沈耀都這樣子了,不如索性送去道觀,也省得讓那些成天與鬼神打交道的人踏入宅子里來,白白惹些不該有的戾氣。
沈太太一聽,哪裡肯依?
抓著沈老爺的袖口抹淚道:「這是你自己的親兒子,你怎能這般不心疼?不就是請幾個道士進來做做法嗎?哪裡就礙著你了,寧可讓兒子去折騰?」
沈老爺被沈太太鬧得心煩,甩甩衣袖道:「你個婦人懂得什麼?我們沈家好不容易有些起色,哪能在這種時候傳出內宅不安的事情去?要找道士也得是悄悄出去找,絕不能請進來!」
「沈國梁你這個沒良心的……」沈太太崩潰般哭喊起來。
雖聽不清她口中罵了什麼,但沈老爺也心煩意亂,看了身旁的沈逸風一眼,想著沈逸風娶了江靜珍之後,總算得了提攜,須得步步留心,萬不可意氣用事。
便咬著牙堅持道:「你鬧也是無用,誰敢把道士請進來我就打斷誰的腿!」
說罷用力拂袖大步走出去。
沈太太又氣又急,看著沈耀那受罪的模樣,一時間六神無主。
沈逸風走到床邊去瞧著沈耀的狀況,也是皺眉。
江靜珍上前扶住沈太太坐下來,想了一陣,忽然道:「母親,媳婦有些話,不知當不當講。」
說著,又怯生生地回頭瞧了瞧沈逸風的背影。
沈太太喝了口茶平息下來,一聽這話,又急道:「還有什麼當不當講?都這節骨眼兒上了,有什麼法子就趕緊說出來啊!」
江靜珍握著沈太太冰涼的手,遲疑道:「媳婦聽聞……解鈴還須繫鈴人。既然大哥是在薊州惹了不順暢,那不如回薊州去,況且還可以說成是相公要陪著媳婦回薊州省親,這樣也方便掩人耳目。」
沈太太聽罷眉心緊擰,沈耀就是在薊州惹了病,雖然江靜珍這話聽上去也不無道理,但是她仍是有些抵觸去薊州。
沈逸風隱約聽到在說省親的事,不禁想起之前石榴說的信安侯之事。
如果能去江府,順便能探一探虛實……
想著便起身道:「靜珍這法子不錯,兒子願一路陪同大哥。也叫母親放心。」
江靜珍一聽沈逸風居然認同她的主意。不禁臉上笑開了花兒。
一旁的石榴見沈太太仍是猶豫不決,便跟著道:「小的還聽聞薊州有個醫館里來了位了不得的大夫,不僅醫術高明,還從不問病者貴賤。大少爺便可扮作平常人家去尋醫。如同二少奶奶說的那般。方便掩人耳目。」
沈太太思索了好一陣,才終於點了點頭。
臨行時仍是對沈逸風千叮嚀萬囑咐,說若是大夫無能為力。就直接送去道觀。
沈逸風一一應下,和江靜珍一同上了馬車,陪著沈耀往薊州趕去。
薊州的季春比京里來得早,張氏醫館的夥計們身上棉衣棉褲漸漸少了,渾身利索,做事也麻利多了。
素雪到醫館坐診已有一段時日,經了上回鐵豆兒一事,張氏醫館的好名聲便在薊州城西傳了個遍。
且素雪的問診每每只收取三文診銀,這也成了清貧百姓的福音。
關於診銀這件事情素雪不是沒有思量過,要說醫館也當真不缺少那每人三文的診銀。可是對於病者來講,卻抱著拿錢財免病痛的心態,一文錢不花反而弄得心中不踏實。素雪和張祥商量一番,便定下三文診銀這個額度。
先前張祥接手醫館,苦苦支撐,哪有料想到能在這樣短的時日起死回生?
要說沒有野心,那都是假裝的,張祥自幼便立志要在京里開一家大醫館,至此代代相傳,百年之後仍是那柄老招牌,也不枉他苦讀醫書三十多年。
不得不說,他能朝這個宏圖志向又邁進一大步多虧了有素雪,他時常閑下來了便捋捋鬍鬚,想著為何人家一個姑娘,還是個千金小姐,居然能對醫理有此般研究?
正巧這時,素雪趁著醫館空閑也下樓來瞧瞧,張祥一邊囑咐夥計快些準備午膳,一邊輕聲詢問素雪是否須得回府去用膳。
妙夢在身後搖搖頭,道:「張大夫請便,我們自有安排。」
張祥本還想順著話兒再向素雪說一說心中的疑惑,聽到這話之後,也只得打消念頭了。
人家是江府小姐,自然不是事事都能同他這俗人講的,能來醫館幫忙已經是他莫大榮幸,他還窮打聽什麼?
張祥正想著,便聽得素雪行至門邊,似乎在張望什麼,少頃,她指著高處對妙夢道:「這裡就不錯,你拿出來試試?」
妙夢應了一聲,提著個大葫蘆走出去,伸手比劃了比劃,點頭笑道:「正好正好,這葫蘆龍頭上系的紅流蘇正巧配門邊那道紅漆木。」
張祥也好奇地走出來瞅了瞅,卻不明白素雪和妙夢端的在說什麼。
那邊妙夢已經喊來兩個夥計搭把手將這葫蘆掛了上去。
看著這高懸的葫蘆,張祥這才笑笑道:「蘇大夫,這是寓意咱們醫館『懸壺濟世』?」
素雪滿意地望了望那葫蘆,因著葫蘆諧音「福祿」,便有其寓意,而對於醫者來說,葫蘆又是盛裝神丹妙藥的好寶貝,那懸壺濟世的壺字意不在他,正是通了葫蘆的葫字。
張祥所解讀的寓意並沒有錯,開醫館正是本著懸壺濟世的善心。
素雪往裡走幾步,卻忽然看向張祥,笑道:「張大夫多想了,其實我只是想讓路過之人納悶納悶這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張祥怔愣一下,隨即哈哈笑起來。
張祥並非過於腐朽之人,與素雪也不是頭一天打交道了,知道素雪是在拿他玩笑,非但不生氣,反而還覺得日日忙碌枯燥,閑時能談笑兩句,倒也樂乎。(未完待續。。)
ps:因為爸爸的病情,嚴重影響到文章的更新,妍妍在這裡深表歉意。妍妍會堅持寫下去,但是更新實在無法拍胸脯打保證,等文的朋友們妍妍深感愧疚,但是還是為不離不棄的書友而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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