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得封瑾妃

1得封瑾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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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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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運,太后詔曰:貴嬪蕭氏,淑慎性成,勤勉柔順、性行溫良、敬慎居心,著即冊封為從一品瑾妃,賜居錦繡宮。欽此——」

話音未落,錦繡宮偏殿便陷入一片寂靜之中,針落可聞,更有幾名宮人詫異地抬起頭,神色極為古怪。

宣旨的陳公公似是對周圍怪異的氣氛一無所覺,那滿是斑點的老臉向里皺著,笑成了一朵菊花,「瑾妃娘娘大喜啊!」

雙膝著地,直挺挺跪著的蕭婉很明顯地愣了一下,方才緩緩俯身,恭敬地回道:「臣妾接旨,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身後跪著的一干宮人這才反應過來,高聲附道:「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陳公公側了側身子,代受了半禮,尖細的嗓音不緊不慢地響起:「瑾妃娘娘請起,來時太後娘娘便吩咐了,讓娘娘您好好照顧著三公主,這會兒春暖花開的,可別讓三公主再病了,謝恩之事……不急。」

「臣妾領旨謝恩。」蕭婉恭恭敬敬地再行了一禮,緩緩起身,精緻的小臉上掛著一個柔和的笑容,但細看之下卻有些勉強。「請公公回稟太后,本宮明日將親自到慈寧宮向太後娘娘、皇後娘娘謝恩。」

陳公公一直在笑著,語調拉得老長,「那奴婢便先去回稟太后,娘娘留步。」

「多謝陳公公,碧芳,代本宮送公公一程。」

一個身著天青色襖裙的女子從瑾妃身後走了出來,一邊不著痕迹地遞過去一個荷包,一邊滿臉微笑道:「公公這邊請——」

荷包扁扁的,陳公公揉了兩下便收進衣袖,臉上的笑容反而越發地深了,拂塵一甩,倨傲地走在前方。

碧芳向蕭婉行了個禮,跟了出去。

新任的瑾妃娘娘就這麼站在陽光下,目送他們穿過了角門,消失在宮牆之中。然後,收起了臉上的笑容。

碧芳腳步輕緩,避開了忙碌的人群——按例一宮主位是要居住在正殿的,錦繡宮眾人這會兒正在搬東西——來到了偏殿的寢殿,她在寢殿內轉了一圈,然後叫過一個守門的小宮女,問道:「娘娘呢?」

小宮女輕聲細語地回道:「娘娘看過三公主之後就去了佛堂。」

佛堂……嗎?

碧芳沉吟了片刻,然後道:「你去吩咐小廚房,就說娘娘想喝銀耳蓮子羹,叫她們趕緊送來,要新鮮的。」

「是。」小宮女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還是聽命走了出去,在這宮裡,最不該的便是有一顆好奇心了。

錦繡宮的廚娘們面面相覷,這還不到六月,蓮花都還沒謝呢,哪兒來的新鮮蓮子?最後還是掌管小廚房的大宮女碧落拍了板,她柳眉一挑,吩咐道:「你,去御膳房問問有沒有新鮮的蓮子,說是錦繡宮要的;你,去把去年的蓮子還有銀耳找出來泡好,可別耽誤了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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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朝的皇太后信佛,所以後宮許多妃嬪都禮佛,佛堂基本上是每宮一座,煙霧繚繞,香燭日夜不滅。

瑾妃蕭氏,進宮的第二年起便信上了佛,生了五皇子之後更是虔誠,奏請太后,在錦繡宮設起了小佛堂,每日誦經一個時辰,風雨不斷。

但今日碧芳敲門進去之後發現自家主子並沒有誦經,她就這麼站在佛像面前,直勾勾地看著那個天底下最慈悲的人。

碧落一凜,快步走了上去,低聲道:「娘娘,奴婢按照您的吩咐,讓御膳房送了碗蓮子羹來。」

「嗯。」蕭婉將目光放到了手上的懿旨上,展開看了起來。

淑慎性成,勤勉柔順、性行溫良、敬慎居心。這是冊封懿旨上對蕭婉的評價,當朝太后御筆親書。有人說筆似人心,字如其人,果真不假,太後娘娘的字幾十年如一日:筆鋒犀利,入帛三分。

這宮裡沒有人能比得上。

碧芳湊過去看了看,遲疑道:「娘娘,這封號……」

大周朝建朝至今已有七十二年,當今天子乃是大周朝的第四任皇帝,周孝帝。無論是先帝周慧帝還是周仁帝,亦或是開國皇帝周太宗,他們的後宮都只有五妃,貴、賢、惠、淑、德。其中,貴妃位居正一品,賢、惠、淑、德四妃從一品,除此之外後宮再沒有其他以「妃」為位份的妃嬪。

這雖然沒有寫進律法,但太祖、武帝、仁帝三朝都是這麼冊封的,久而久之便也形成了定律。

而今上的後宮目前只有貴、賢、惠三妃,蕭婉入宮七年,育有五皇子與三公主,此次晉封為妃,封號不是「淑」也不是「德」,竟然是一個「瑾」字,這……

「瑾者,謹也,她只是要我牢記本分,謹慎處事,好好協助皇后罷了。」新晉封的瑾妃娘娘凝視著黃帛上面的字跡,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好似這個封號讓她極為歡喜。

碧芳心中一凜,娘娘近來愈發的讓人琢磨不透了,她的嘴唇動了動,最後感嘆道:「太後娘娘真為皇後娘娘著想。」

「親侄女,不為她想又為誰想呢?」蕭婉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將這……好好的供起來。」

「是。」碧芳雙手接過,退了出去。

瑾妃……這個封號在有些人的眼裡,恐怕就是一個笑話吧……

不過事已至此,著急的也不該是她,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蕭婉端正地跪倒在佛像前,雙手相合,眼中淚光閃爍。

一切都沒有變,明德十九年春,她初封「瑾妃」……這是一切不幸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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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太妃--昭明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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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太監推開了佛堂的大門,躬身走了進去。「主子,蕭貴嬪晉封了。」

「封了什麼?」貴太妃直挺挺地跪在佛案前閉目誦經,手上的沉香木佛珠轉過一個又一個,寂靜的佛堂內不時迴響起「噠噠」聲。

老太監的聲音沙啞難明,好像很久沒說過話了一樣,「從一品,瑾妃。」

「瑾妃?」貴太妃兀地睜開了眼睛,轉身直盯著老太監,聲音上揚,「是誰的意思?」

老太監眯起了眼,朝著西北方深深一拜,「太后懿旨。」

「太后--」貴太妃手裡的佛珠轉得越發急了,良久,才慢了下來,長嘆一聲,「太后的手段,依然不減當年啊。」

唯一的貴妃,封號卻是「淑」,正兒八經的從一品妃,得了個封號「瑾」,算不算四妃都難說。敬德皇后當年親定的四妃,賢惠淑德,如今只封了賢妃和惠妃,一個出生高貴,一個只有誕育之功,往後能爭的,只有最低的德妃……

不,沒準還有淑妃……但身份低微人卻高傲無比的皇帝表妹——淑貴妃會讓後宮出現「淑妃」嗎?答案不言而喻。

兩道懿旨,兩個封號,還有這隱沒在高牆之中的昭明宮,就讓高位的妃嬪生生消失了小半,讓心繫皇帝的淑貴妃與名不正言不順的瑾妃堵住了路的兩邊。

想要爬上去,就得先將人拉下來。

如此一來既穩固了皇后的地位又給她找了個幫手,真真了得。

只是,這出後手也不是萬無一失的,如果淑貴妃和瑾妃一心一意的往上走……皇后不就危險了?是什麼原因讓老謀深算的太後顧此失彼了呢?還是說她有什麼手段能夠讓目前和睦的四妃無法聯合只能死斗?

「最近長樂宮有什麼消息?」

老太監想了一下,說道:「長樂宮前段時間傳了幾回太醫,說是太後身子不適,常太醫給太后診了脈,春困。」

「春困……」貴太妃想了半響,神色一動,道:「那皇上和容太妃那裡呢?」

「皇上行事並無異常,依舊是每天辰時到長樂宮給太后請安;至於容太妃,她這幾個月都在虔心禮佛,連皇上都沒有見,亦無異常。」

「那就算了吧。」貴太妃深吸一口氣,眼中晦暗不明,「該來的總也躲不掉。」

「那錦繡宮的賞賜……」

「按惠妃,不,賢妃的例賞她。」說完,貴太妃又閉上了眼睛。

「是。」老太監又多立了半響,發現貴太妃沒有什麼吩咐了,才恭敬地退了出去。

煙霧繚繞,很快便將蒲團上的褐衣宮裝麗人淹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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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寧太后-長樂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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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宮是什麼反應,可看清了?」

「奴婢瞧得真真的,」陳公公的老臉上滿是恭敬之態,與在錦繡宮時倨傲有著天壤之別,「瑾妃那反應可不像是高興的樣子。」

慈寧太后的臉色和緩了幾分,「不高興好啊。」

「姑姑,怎麼蕭婉不高興您反而高興了?」坐在慈寧太後下首的美艷婦人有幾分不解。

「不能做到喜怒不形於色的人,自然不是什麼心機深沉之輩,後宮可不能再多一個淑貴妃。」慈寧太后嘆了口氣,希望這次沒有看錯人,不過也不打緊,蕭家一直都是陳家的附屬,蕭瑀雖然調入了京城,但也在二哥的眼皮底下,即使蕭婉手段高超,也通不了天去。

提起處處膈應的淑貴妃,陳皇后的臉色頓時難看了幾分,「哼,不過是一介商戶之女,本宮遲早要讓她好看!」

此言一出,慈寧太后暗暗皺起了眉頭,「走了一個淑貴妃,會來更多的劉貴妃,張貴妃,你可別意氣用事。」

「姑姑——」三十有一的皇后撒起嬌來就像一個小女孩,拽著慈寧太后的袖子不依不撓,「您答應過不會讓她爬到雪兒頭上的……」

「這你就放心吧,」慈寧太后淡淡一笑,「她這輩子都不會越過你去。」

聽到這話皇后便像得了什麼保證一般,眉開眼笑的,「姑姑最有辦法了,誰都逃不出您的手掌心。」

「你這小猴頭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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