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 啊，有人！（三更）

「路清歡，你給我站住！」冷天雲氣得柳眉倒豎，剛才在櫻花之春，要不是路清歡攔著，她撕了婁沁的心都有，那女人就這麼明目張胆的霸佔著她哥，簡直成了精了，還沒人收拾得了她了！

小時候她怕她，現在可不是以前了！

一想到自己未來幾個月的口糧，拍了拍荷包，冷天雲想也沒想的就掏出手機。

「妞兒，你彆氣！我這就問問七哥，他心裡還有沒有這個家啦，有空陪著那妖精吃飯，就不能先回家一趟！你也別攔著我，剛才我沒上去掀了那一桌子，我是看你面子，我就管不住我這暴脾氣了，還有沒有點羞恥心了！」冷天雲一想起小時候天天做冷家媳婦的小婁沁，這會兒還恨得牙根兒疼。

看路清歡的脾氣，雖然年紀小，長得又清新脫俗，從來沒見過她發脾氣，可是，她聽她老爹說過，也不是個善茬兒，那可是敢掌摑冷天宇的暴脾氣妞，怎麼今兒熄火了。

「小雲，別……」拉住她的手，用力搖了搖頭，輕輕的嘆了口氣，路清歡也理不清現在心裡糾結成一團的思緒是怎麼回事兒，看著男人熟悉的後背，一問一答，他並沒有騙她，甚至，剛才她有種錯覺冷唯離是直到自己就在不遠處的。

別問她為什麼，說她自作多情也罷，她就是這麼覺得。

這一切都是在做戲吧？！

她心裡不確定，卻不得不繼續下去，心裡只秉持著，信他，信他，還是信他，可是聽到男人回答今天不回家時，她的心還是受傷了。

她準備的驚喜呢？

他就沒有什麼需要交代么？

「……你！清歡，你這樣不行！你怕什麼？大大方方的上去問啊，婁沁不就是瞧准了，吃定了么，你就真這麼讓她拿捏你啊！」冷天雲不用深想就知道今兒一定是有人做局，至於這人是誰，還用說么！「至於的么，沒有她，我不信我七哥還完不成任務了！她就那麼大本事！不就是個小財務么！拿著雞毛當令箭，真把自己當盤兒菜了！」

估計婁沁最近太順了，順得她都不知道東西南北了！

冷天宇慣著！

奶奶擺明不管！

大伯兩口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唯恐不亂！

其餘的人沒立場！

七哥還是這麼個反應！

讓她都快著急死了！

「小雲，我都知道，不說了，陪我走走。」將車子挺了下來，看了一眼急了一路，也乾嚎了一路的冷天雲，知道她是真的為自己好，可是，又能怎麼樣呢？

現在的她如同被上了鐐銬的犯人，雖然沒人限制她的自由，卻處處制肘，無法施展，就因為現在冷唯離還用得著婁沁。

濱海在幾波冷空氣的襲擊下，颳了幾天的大風，遍地的銀杏樹濃密的青發刷下來一大把，如今乾枯枯的，略顯蕭條，燈光落在枝丫間，更覺落寞，就連那如火般耀目的楓林此刻要寂靜了。

走在雨花石子兒鋪就的林蔭小道上，空氣中還透著些許的涼，早就過了霜降，天一天比一天冷，空氣里都開始凝結起微笑的水珠，行動間水汽凝結落在衣裳上。

「清歡，……」

「小雲，什麼也別說，就這麼陪陪我就好。」路清歡再次打住冷天雲的打抱不平，她知道冷天雲一切都是為了她好，就是因為知道，現在她需要一個人陪，只有這樣才讓她覺得自己不孤單，不是寂寞的一個人。

「路小姐，外面冷，多添件子衣裳！」一直等著路清歡回家的廖春梅遠遠看到白色高爾夫停在車庫前，就是不見人影，因為天黑了，外面又漸漸起風，隨手拿了一件寬大的披風就尋了出來，看到小路上慢悠悠走著的兩道影子，趕緊迎了上去，「別以為年紀小，要風度不要溫度，真的受了涼，可是一輩子的事兒。」

廖春梅看路清歡就跟看自己孩子一樣，知道他們這些小年輕不喜歡多穿衣服保暖，大冬天的還是薄薄的娃子配小短裙穿，雖然路清歡沒那麼潮，可還是讓人擔心，再看看冷天雲跟路清歡一樣的年紀，長得又挺可人疼的，雖然她穿的不算薄，可也不算厚，想也沒想的就脫下自己的外套來。

「冷小姐，你別嫌棄，先披著，我這就去屋裡再取件衣裳。」廖春梅手腳快，根本不容冷天雲拒絕已經轉身回房了。

「瞅瞅，七哥疼你啊，給你找的家政都這麼貼心！」冷天雲有意緩和氣氛，正好順著廖春梅這個頭引了起來，小心翼翼的覷視著路清歡臉上的表情。

入夜了，銀楓苑的路燈都是環保太陽能的，比不上那些大燈，可光線柔和，小路邊兒的人造溪流依舊潺潺流動，偶爾還能接著微弱的光線看到幾尾小魚，就見路清歡蹲下來，小孩子一樣的蜷成一團，拿著旁邊的一根乾巴樹杈逗弄水裡的小魚玩兒。

小區里放養的魚本來就是觀賞用的，也不怕生，竟然三五成群的聚過來圍著路清歡手裡的樹杈玩兒了起來，嘴裡吐著一串一串的細泡泡。

「廖姐是奶奶給找的，冷唯離不知道。」

冷天雲突然禁了聲，路清歡這話不由得人不深想，廖春梅是奶奶的眼線，七哥依舊是活在老太太的掌控下的。

其實，對於奶奶，她心裡是敬佩的，將三個兒子一個女兒教育的這麼優秀，孫子輩兒上也是人才濟濟，只是老太太的掌控欲太過強了，若她是個男孩兒，恐怕也沒有今天的自由。

家裡的幾個哥哥多多少少哪個不被老太太影響著啊！

「清歡，你別多想，奶奶上心疼兒孫，心疼孫子媳婦，我可知道，廖姐做得一手好菜呢。」冷天雲不無安慰的道，這話說的有些牽強，廖姐再好，依舊是個眼線不是，還是她家好，乾乾淨淨，雖然不太受老太太重視，但是相應的更多了幾分自由。

「小雲，我沒事兒。」對於這個跟自己相差沒幾歲，卻處處照顧自己的冷天雲，路清歡有些感激的抬了抬眼，「真的。」

這個家是冷唯離的，他回或者不回，家都在這裡，不遠不近，面對秋末的傷感，新冬邁開腳步，突然想起了倉央嘉措的那首詩。

《見與不見》

你見，或者不見我

我就在那裡

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裡

不來不去

你愛，或者不愛我

愛就在那裡

不增不減

你跟，或者不跟我

我的手就在你手裡

不舍不棄

里我的懷裡

或者

讓我住進你的心裡

默然，相愛。

寂靜，歡喜。

她怕受傷害，所以，在與冷唯離之間，她從來都是被動接受的那一個，默然相守中那個男人一寸一寸漸染了自己乾淨純白的世界，或喜或悲，都有這個男人相陪。

動了心，有了情。

「清歡，你……」其實冷天雲是有些傷感的，尤其聽著路清歡默念著這麼一首詩，其實，對於一切跟佛教，或者跟佛有關的東西，哪怕是那個曾經是靈童最後被康熙廢黜的這個情歌和尚，她都排斥，因為當年兩個雙胞胎哥哥的夭折，母親曾經一度沉迷佛法，梵音，佛經，這些東西，對於心靈脆弱需要解脫的人來說，也許是一劑良藥，可若是痴迷，那就是慢性毒藥，會上癮，會再也戒不掉。

人在塵世間，縱然有諸多煩惱，受各般業火煎熬，可是，因為有愛，因為有心有牽絆，他們不能只追隨佛法，拋棄所有。

當年楚晴晴，若不是她還需要照顧，纏著他媽的手淚若雨下，恐怕，今天的冷家就多了一個遁入空門的苦命女人。

仰頭仰望星空，濱海的天空很澄澈，夜晚肉眼觀測到的星星也要比大城市多上許多，「清歡，知道張彧吧？」

「嗯。」點了點頭，路清歡無意識的依舊在逗弄著水間小魚，彷彿回到了小時候，其實她也曾經有過無憂無慮的時光，即便那個時候生活是苦的。

「她有一家店，名字叫漫天花雨，知道是怎麼來的么？」微微側了下頭，兩人聊天的功夫廖春梅又拿了一件路清歡的披風給她換上，這期間，路清歡一直默然不語，低頭玩耍。

「佛祖拈花，迦葉微笑的典故，我知道的不多，你權當聽故事吧，……話說，釋迦牟尼在靈山會上，對著百萬弟子，並不言語，默然中，只輕輕的拈一枝花，向眾弟子環示，眾弟子不解，只有迦葉使者心領神會，會心一笑。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所有的佛教，乃是各個宗教，看人生都是悲觀的，是人都要在痛苦中尋求解脫，唯心的來世上一遭只為求得下世安好，只有這華嚴經里說其實世界無所謂缺陷，不完美，即便缺陷，也是另外一種美，做到心中無物，人人都可以一花一世界。佛祖拈花一笑，漫天花雨飄搖。」

冷天雲有些後悔那時候年少無知，除了迴避還是迴避，若是當時有心，也就不用像現在這樣磕磕絆絆，冷唯離當時講這一段的時候，可要比她精闢深邃多了。

也正是因為冷唯離接受了這個世界的缺陷，這個世界的不完美，才開始放棄了一直糾結在他心頭的問題，開始坦然接受冷家賦予他的物質生活，也正是因為他的接受，才有了張彧的漫天花雨。

其實，冷天雲只是想讓路清歡不要太過糾結，很多事情都是兩面，多想想好的一面，人會開朗很多，這個世界也會美好很多。

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佛法，但是，如果能讓現在的境況美好一些，她不介意借用佛祖的手。

路清歡默默聽著冷天雲講得不怎麼通順的故事，她心理疾病最嚴重的時候也曾經尋求過佛法的幫主，也許是她沒有慧根，也許是她業障太深，佛法不能度化，除了偶然的幾處心得，她幾乎不得而入。

突然想起了那句——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她還是那個讀不進禪，悟不出法的路清歡，可是，她也想問問，有沒有一種辦法可以成全她，讓她既不用糾結冷唯離和婁沁之間的風言風語，又能繼續付諸自己的承諾全然的信任？

「清歡，我說的不好，有機會，讓七哥好好跟你講講吧，佛祖拈花，拈的就是曼陀羅花，佛佛語里又曰曼珠沙華，我們更熟悉的是彼岸花，情不為因果，緣註定生死，……」冷天雲不明就裡的想起這麼一句。

那她跟冷唯離呢？

難道他們也要彼此相守，彼此相知，卻彼此兩不相見？如此的悲哀，即便如火如荼，美的轟轟烈烈，又奈何最後的錯過。

冷天雲不知道自己本來是想開導路清歡的，可是，半吊子的參悟最終讓路清歡陷入一個怪圈兒里。

每每日後冷唯離想起今天，都覺得心驚膽戰，若那天他就這麼離開了，他和路清歡可能就再也回不到原來，橫亘在他們之間的將是一道他永遠不能逾越的障礙。

那天，他慶幸，自己回來了。

夜深了。

因為路清歡的狀況一直不好，冷天雲不放心最後留下來陪路清歡睡。

清冷的月光明晃晃的，銀河裡清輝灑滿大地，沒有合上的窗帘讓這一切看得都那麼真切，看著黑色絨布上眨著眼睛一樣的星星，路清歡再次轉了一個身。

她睡不著，不管怎麼用力，怎麼清空腦子，還是睡不著。

滿腦子都是那個人的聲音。

柔軟，甜蜜，和那個人的距離是如此之近。

而她和他只隔著一扇門的距離，卻不能相見。

曼珠沙華，靈界之花，紅色，吉兆。

彼岸花，黃泉之路的花朵，死而不相往見。

紅色，死亡。

「唔……」頭有些疼了，腦子裡閃過一幕有一幕的紅色，一大片，一大片，沒有盡頭，沒有起點。

本來就小小的身子蜷成一團，汗濕的額際被女人的手狠狠的抱住，泛紅的眸子在月色中如同沁了血。

聽到微弱的口申口今，冷天雲微微轉過頭來，「清歡？」有些納悶的推了推縮成一團的路清歡，「清歡，你怎麼了？清歡，你醒醒！醒醒啊！」

『咔噠』一聲，夜色里，卧室的們被從外面推開了！

「丫頭！」

「啊！是誰！」冷天雲突然被一道男聲嚇得尖叫起來，可冷天雲就是冷天雲，第一個反應就是護住路清歡，伸手抄起床桌上的檯燈，甩了出去，「艹！」看著來人輕易閃了過去，冷天雲一個前翻，利落的滾了一圈，一個掃堂腿狠狠的往男人迎面骨上掃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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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三更，雖然沒有再加更，可是，今兒字數有點多，算是補了昨天的，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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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妃凡沒有挨個點名感謝，還是要謝謝小紫和繁華每天送花，每天看到更新后就送上的花花，從來沒被土豪包養過的妃凡頓感心情十分之美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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