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13776號
當方林睜開眼睛的時候,發覺自己處身於一間破舊,低矮的屋子裡,四下里破爛的板牆向周圍漏著風,而身上蓋著的被子布料粗糙堅韌,還打了許多補丁,方林的手指撫過其表面時候,腦海里所存儲的信息立即判斷出,這是一種非常劣質的亞麻布。[.]
透過千創百孔的屋頂,可以依稀看到外面乃是黑夜,繁星點點,空氣里有一種冷冽的清新。而隨意丟棄在屋子裡的幾個破爛酒桶和箍桶板旁邊,有一個帶木框的馬鞍,門背後靠著的,是一具輪犁。
方林並沒有急著起床,閉上眼后,緩緩的在腦海里將所有的事情串聯起來梳理了一下,亞麻布輕微霉爛的味道從鼻腔反饋到了他的感覺中樞里。他忽然睜開了眼,解開了身上穿著的襯衫,低頭向下看去。
在心臟的部位上,一個詭秘邪惡的鬼頭刺青赫然多了出來,與那萬強胸口的刺青相比,方林注意到,自己胸口這個雙眼的圖案特別的明顯。刺青上有著13776這個數字。方林的心中一凜,這數字不是那萬強的編號嗎?換而言之,一旦編號人死亡,連他的代號也要被別人頂用?
這殘酷的現實令方林心中一寒,他的目光忽然落在了旁邊粗笨低矮的木頭桌子上,那裡有一卷羊皮紙正在微微的發著亮。
「任務一,進入圓桌武士的世界,熟悉其規則,並且在第一幕戰火之村附近,殺死七名面具奴僕,兩名重劍士,獲得積分300以上。」
「任務二,阻止編號第348小隊殺死懲戒騎士斯科恩。」
「任務三,令編號第348小隊中至少死去4名成員。」
「無法完成任務的後果:抹去。」
方林深吸了一口氣,他不僅沒有恐懼,心中還有一種十分變態的畸形興奮,在這樣離奇的遭遇中,那苦苦折磨他數年之久的神經性疼痛終於不藥而癒!
在他看完后,那羊皮紙便轟的化作一團火焰被焚燒而盡,但是其中的內容,方林卻可以感受得到可以從胸前的那個刺青--------即夢魘印記中隨時調閱,並且心中的疑問,也可以隨時尋求它的解答。
方林仔細的想了一想,覺得目前最重要的,是要確認一件事,在心中默默道:
「顯示編號第348小隊進入圓桌武士的時間。」
在他的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個急速跳動的紅色數字,72小時。距離進入圓桌武士世界,還有七分三十一秒。並且數字的下方還有一系列的菜單,方林的意念所及之處,立即彈了出來:
「場景:圓桌武士1-1幕,難度:容易(D級)。痛覺削弱度70%,個人近戰能力強化度100%。(348小隊個人能力強化度為10%)。本場景為和平場景:殺死來自夢魘空間的人物不會掉落任何物品。數字化人物信息模式是否開啟?」
方林緩緩的思索了一會兒,將此時得來的信息歸納,總結了一下:首先自己還有三天的時間來熟悉這個全然陌生的世界,其次,那紙卷上給出的任務中的第一條,顯然就是對這個目的的具體化。
接著他又點下了數字化人物信息的按鍵,立即有一欄東西跳了出來:
「編號13776號信息:力量3(5),敏捷4(6),體力4(6),精神力13(5)。括弧內為三十歲健康成年男子的平均數值。精神力低於2點后,人物即進入昏迷,體力低於2點,則無法行動。力量決定了傷害能力與負重能力,敏捷則是人的行動速度反應能力,體力決定了對異常狀態的抗性以及承受傷害的能力,精神力則是智慧,意志力體現。」
方林比照了一下,發覺自己除了精神力(即智慧,意志力)遠遠高出常人以外,其餘的均不佔據優勢,尤其是與搏鬥傷害相關的力量與敏捷,是低於正常值許多的,而在提示的下方,卻還有一行鮮紅色的長槽,想必這就是表示他所能承受多少傷害的血槽了。血槽為體力數值乘10。
時間寶貴,他提起了床邊斜靠著的一把破爛短劍,穿戴上牆上掛著的陳舊皮胄,將門推了開來,卻得到了提示:進入圓桌武士世界還有二分十七秒。
他便安靜的站在原地等候著,時間一到后,隨著門的推開,方林的身上猛然湧出一股熱流,瞬間涌遍了他的全身,本來拿在手裡覺得頗為沉重的短劍也驟然變輕。他略一思索,調出個人菜單一看,發覺力量,敏捷,體力,三項決定肉搏近戰的屬性變成了6點,8點,8點,果然已經加倍。
外面是寬闊的原野,就著星光,可以發覺農民們的耕地根本得不到很好的照料,牧場也長滿各種灌木叢,獨立的農場幾乎沒有。北面的大路上有個地方還閃著燈光,應該是一處頗大的鎮子,方林在旁邊的溪水裡打了一盆水,在洗漱的同時,他發覺自己身上還多了一瓶噴霧劑模樣的東西,在夢魘印記的提示下,他向臉上噴了些,發覺外貌很快就被換成了一個歐洲人的模樣,方林想了一想,便向著鎮子里行去。
鎮子的建築往往都散布在一條街道的兩側,或者是圍著一片綠地——這種建築風格最早可能是為了防止養殖的牛群遭到強盜和狼群的襲擊而設計的。
居民們的卧室是和自己飼養的家畜公用的——他們的房子總共也就只有一個房間,沒有煙囪,屋頂是未加修整的茅草,牆壁是塗過泥的編條或者木頭。方林從路上的車轍發覺,這個小小的城鎮仍然算是一個附近的貿易中心,但是在市鎮上進行的貿易量到底有多少,實在值得懷疑——不過幾乎可以肯定是很小的。應該一般只是交易一些生活必需品,例如鹽、魚和穀物之類。但是積累下來,蘊藏著的財富應該也是頗為可觀。
-----------這也是這個風光秀麗的鎮子即將遭受邪惡的加利波迪大公的戰火波及的直接原因。
方林走進鎮上那個破爛非常的酒吧,試探的向著吧台上拋出了一個銀幣。然後點了一杯麥酒,旁邊的已經有個大漢大聲叫道:
「羅倫你發財了?怎麼不請我也喝上一杯?」
方林知道自己新身份的名字就叫做羅倫,望了望這個大漢,他的頭髮是淡黃色,頭顱渾圓,眼睛大而有神,脖子粗而短。他留著一大把大山羊鬍,看起來十分粗壯,笑了笑道:
「行,馬爾塞。」
馬爾塞歡呼一聲,將旁邊的人撞得東倒西歪,要了滿滿的一大杯子蘋果酒如風似的掠了回來,拍著方林的肩膀大笑道:
「羅倫你果然夠意思。」
他大喝了幾口,愜意的呼出一口氣道:
「你是不是遇上了什麼事?看起來愁眉苦臉的?」
方林心中一動,立即試探著嘆了一口氣道:
「我聽到了一個很不好的消息,我們鎮子有大麻煩了,不知道你們知道嗎?」
馬爾塞又大喝了一口蘋果酒,重重拍著面前結實的橡木桌子,大聲自負的道:
「有馬爾塞的斧頭解決不了的麻煩嗎?」
「可能…….有的。」方林故意拖長了聲音沉著臉道。
…………….
事實上,方林在前往鎮子的路上就已經分析了出來,自己這幾日要面對的這個世界上,應該有三種勢力:一,是邪惡大公加利波迪麾下的勢力,應該就在三日後入侵這個風光秀麗的鎮子,第二勢力,是劇情中的三英雄,藍斯洛(穿藍衣拿彎刀的),普西奧(斧頭)和亞瑟(大叔)以及編號348小隊,第三勢力,則是這個被侵略小鎮中的居民,而自己,顯然就被劃分到了這個陣營中。
從那死掉的萬強僅僅是找到了自己,便能獲得向此處提出一個要求的來看,自己能夠直接看到他身上的夢魘印記,應該是一件頗不尋常的事情,而自己的存在,也應該是對這裡頗有價值,所以,初次進入后的首個分支任務難度,應該並不是很大,應當僅僅是屬於基本了解熟悉此處的生存方式的過程。
所以,殺死七名面具奴僕,兩名重劍士,獲得積分300以上的這個過程,應當就是可以依靠外力的幫手的。而後兩個任務,則是具有著很明顯的針對性------估計應當就是自己過高的精神力惹的禍。要知道,用腦子殺人比用力量殺人要簡單方便得多。
聽了方林的回答以後,馬爾塞已經怒氣沖沖的站了起來:
「你是在侮辱馬爾塞的力量嗎?」
「不。」方林淡淡的道:「是我們鎮子即將被邪惡大公加利波迪的軍隊所侮辱。」
這句說得並不大聲的話一出,嘈雜的酒吧立即安靜了下來,馬爾塞粗壯而生滿絨毛的巨大手臂微微的顫抖著,不是因為恐懼,而是憤怒,看得出來,方林的話語,勾起了他對往事的一些不好的回憶。
馬爾塞微微的喘息著,將杯子里的蘋果酒一口喝了下去,然後將杯子重重的砸在了桌面上,他哽著聲音粗澀的道:
「你是從哪裡聽到的消息?」
方林盯住他道:
「這消息從哪裡來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敢不敢和我一起去確認一下它的真實性?」
馬爾塞一驚道:
「他們已經來了?」
「很可能。」方林沉聲道:「但應該沒來多少人,還在等待為首的懲戒騎士斯科恩的到來。」
聽到懲戒騎士四個字,馬爾塞的臉肌又抽搐了一下,大聲怒喝道:
「沒有確切的消息,你這有前科的傢伙又想要胡說八道?」
這時候酒館中才開始議論紛紛,一種恐慌的氣氛在牛脂蠟燭昏暗的光芒下散布開來。方林微微皺眉,似乎覺察到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他面對怒目而視的馬爾塞,正想說話,忽然聽得吧台中的一個叫做瑪麗娜年輕姑娘輕聲喚道:
「馬爾塞。」
焦躁得好似一座火山的馬爾塞立即垂頭喪氣的坐了下來,將粗大的手肘在桌子上重重一頓!似乎連房梁也在顫抖。瑪麗娜卻走到方林的身前,溫和的說道:
「羅倫,邪惡大公的軍隊可不能拿來開玩笑,你有確實的證據嗎?我明天會去城裡進些貨物,若是你的消息有誤,那麼現在給大家道歉還來得及。」
方林點點頭,心中已經有了些明悟,也不再說話,微微一笑便提著手上的那把破舊的短劍行了出去。時間很珍貴,他已經得到了想要的提示,自然就應該進行下一步的事情了。
中世紀歐洲的空氣很清新,方林體會著這個世界帶給自己雙倍屬性加成的快感,在一路的奔行中開始適應這這種全新的而強大的體驗--------單單試想一下,一個本來能跳半米高的人,忽然就能很輕鬆的蹦到一米,這種體驗當然是嶄新深刻的了。對於精於算計的方林來說,自己身體目前的基本數據是一定要瞭然於胸的,比如一步能跳多遠,一劍揮下去,能斬多重,這些在搏鬥中最是生死攸關的,可以說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尋找邪惡大公加利波迪的部隊其實並不難,尤其是在夜間,通常部隊宿營之處,都應該有水源,既便於作飯,也能起到一個屏障的作用,其次是火光,這個混亂的中世紀年代,還不至於晚上的紀律嚴明到連火也不敢生,最後則是距離了,既然安排給他了這個任務,那麼定然不會讓自己疲於奔命的四處奔波。
於是很快的,循著小鎮附近的唯一一條河流,方林先向上遊走了七八公里,接著又倒回來往下遊走了兩公里,就已經看到了火光,並且發現了一名前來打水的面具奴僕。
他穿著一件淡藍泛綠的外套,袖子是淡紫的,本來灰白色的長褲已經臟污得發了黑,腳上的棕黃色的草靴深深的陷入了河邊的軟泥中。大概是奴僕的緣故,這人的護具就只有頭上戴著的遮臉的鐵盔和腰間懸著的短劍,他正吃力的提著木桶在河中舀著水。
方林深吸了一口氣,悄悄的從他背後的蘆葦從的遮掩下摸了上去---------不要忘記,方林雖然只是一個少年,他另外的一個身份,卻還是在現實世界里被全國通緝的連環殺人犯!
當這名面具奴僕剛剛打好水直起身來的時候,後腦上立即中了重重的一擊,這連著劍柄的直中要害立即令他當場昏死了過去。在擰斷這個傢伙的脖子之前,方林已經將其身上的衣著全部除了下來給自己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