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算計

第十七章 算計

幾天後的一個早晨,潤心照例到周夫人那裡去請安。周夫人的院子里種滿了金桂,遠遠的就能聞到沁人的香氣。

這天天氣涼爽,畢竟已經快到十月,即使在南疆,也算是到了秋天。周夫人正一個人在院子里練字,她的字,婉約中透著沉著,靈動而有風骨,就像她這個人。此刻她正在寫的,是一個「嵐」字。

她練字的時候不喜歡別人打擾,潤心端著桂花糕,不聲不響地等待著她。

「唉。」周夫人寫完最後一筆,嘆了一口氣。回頭向著潤心露出無奈的一笑,「潤兒,你看我還是要老了,一個字最後一筆還落不穩。」

潤心走近,在她看來這個字已經寫得相當好,不知道夫人是想達到哪種境界,她放下手裡的盤子,攙著夫人坐下,說,「估計是我剛剛過來惹到了夫人的心神,所以才——」

「你這個丫頭,」周夫人嗔怪,「什麼事就會往自己身上攬。這幾天看你老往我這兒跑,卻不見雙兒,你們姐妹倆怎麼了?」

「沒怎麼。」潤心搖搖頭,和夫人單獨在一起時她一般都不戴面紗的,她一貫平靜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悅,「她這幾天都在看著林鎮堂。」

「好像是。」周夫人沉吟,「昨天我去燕宇坊找林鎮堂,看到她也在。她對這件事情還算上心。」緊接著若有所思的看著潤心,道,「我以前一直擔心雙兒頑皮不成器,她跟著你倒是很有長進,只是往往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你這個姐姐不要最後反倒被妹妹趕超了去。」

潤心垂下眼帘,緩緩回答,「夫人的教誨,潤心記住了。」

周夫人盯著她看了一會,會心地點點頭,像是自言自語一般說,「當年瀾心要是不走,你和她兩個人,一個沉穩一個機敏,一起接手山莊,我的心血也就有人繼承。如今只有你一個,壓力不免大些。」

潤心知道,夫人這是又開始懷念女兒了,每每這時她都會選擇沉默,讓夫人一個人投入到想念中去。但這次周夫人並沒有像以前那樣感懷傷神,而是握住潤心那冰涼的手,繼續娓娓道來。

「當年瀾心十歲的時候就學會了『笑裡藏刀』,你也知道這才是我平湖山莊最狠絕的招式。你雖然習武天分高,也武藝高強,但是你一介女子,手裡的白綾雖然能殺人與無形,近身打鬥時卻不免吃虧,我還是會有些擔心。」

潤心聽出了夫人語氣里的擔憂,白綾柔軟,靈活多變,在她的手上然能發揮出比刀劍強幾倍的威力——但是夫人說的對,若是近身打鬥,她的白綾,只相當於布條。

她看著周夫人,眼神堅定:「潤心會繼續加強練習,不枉夫人厚愛。」

周夫人搖搖頭,眼裡的不安更深了,「你沒明白我的意思。你自小不願意使用兵器,我知道這是我的錯。你不願笑,我也不勉強你。你一直不學『笑裡藏刀』,我也不擔心,畢竟山莊里沒有人能比你還強,可是你就是太不屑於心機。」

潤心默然。當年夫人逼迫自己殺了那隻小兔子讓她對兵刃產生了難以言喻的排斥感,此後她便以白綾為武器。但練習「笑裡藏刀」卻要求人以刀劍作為武器,它的最高境界,便是習武之人帶著輕鬆的笑意,一刃封喉,被殺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其動作之快,讓旁人也看不出兇手是誰。

夫人的聲音在耳邊繼續著,「雙兒她天賦很高,雖不如你,但是你也得承認她的劍術算是上乘。況且山莊的弟兄們無論是否年幼,都尊她一聲師姐。這段時間,她都一直跟著吳英達學著管理山莊在雁九城裡的生意。她的野心,連我都看得明白,你這個做姐姐的,不要太置身事外了。」

聽完這話,潤心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夫人。她的手變得更加冰涼,以至於夫人不自覺地握緊了她的手,想給她一點溫暖。「雙兒她。。。。。她還小,想學點東西。。是正常的。。。。。。」可是她腦海里,雙兒背著夕陽,站在陰影里嘴巴一張一合說著挑釁的言語的樣子,根本揮之不去。

也許雙兒,早就長大了,只不過她沒有發現。

離開周夫人那裡之後,潤心耳畔似乎還迴響著夫人的叮囑,一字一句都像錐子一樣插入心底。「雙兒若是學會了『笑裡藏刀』,再加上她在山莊里的人心和生意上的經驗,便是眾望所歸。到時候即使你是左使,也無法動搖她。我雖屬意你,卻也無法保全你。若是我哪天駕鶴西去,憑雙兒的心計,你還能平平安安地在山莊待下去?」

她痛苦地閉上眼,她一直當雙兒是自己的親妹妹,什麼都教她,什麼都護她。可是夫人的一席話讓她的心一下子如同掉進了千年寒窟,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向來不願意信別人,她如此信任的一個,卻在千方百計的算計著自己。

「帶回林鎮堂,監視他,處理他,本是你的任務,現在卻讓雙兒做了。你讓人怎麼看你這個堂堂左使?」

她慢慢地握起了拳頭,指甲扎進肉里也沒有感覺。她深吸了一口氣,做了一個決定,轉身朝著林鎮堂被軟禁的地方——燕宇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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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奇緣之美人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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