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月練-你和我的一個夢長的好像*文/茉雨煙
【時光紀七月月練優質文*文/茉雨煙】
半夜,我突然驚醒在溫暖的被窩,如此真實的夢把我嚇得一身冷汗。此時,正是隆冬,冷空氣蔓延至房間里的每個角落,特別在江南,那種被侵蝕的感覺幾乎刺骨。
醒來后我靠在牆壁上緩緩坐下,地板的沁涼讓我的體溫逐漸下降。腦子裡已是一片漿糊。我靜靜地坐著,我不明白為什麼在窗戶緊鎖,寒風呼嘯的晚上,我竟會想再續那一場夢。
腦子開始出現一個人溫暖的笑容,然後心也有如撕裂般的疼痛,我觸碰著心房的位置,試著去感受每一秒的心跳,血液循環流動著,緩緩淡出身後的一片湛藍。
那人的面孔愈來愈清晰,最後和你完全重合。我不禁苦笑不已,為什麼,我們已經分開,你還會和我的一個夢好像。
念念,你抓著我的手,一直在我旁邊重複叫著我的名字,眼睛略彎,黑色的眼瞳可以看見我的倒影。那時候,我們坐在公園的長椅上,買一杯飲料我們就可以聊到很久,你指著很遠的地方說那是你的夢想,你說只要我願意,你會緊緊抓住我的手,從此徜徉到天涯海角。
你的眼睛閃著光,我抓緊你的手,血液在沸騰著,我知道我願意,可是我卻看著你,說「不願意。」你的眸光變得暗淡了許多,「季恆,只要你眼睛好了,我就跟你走。」我承認我擔憂著,一直都為你的雙眼擔憂著。
你把我緊皺的眉舒平,笑容還是如此柔暖如斯,「念念,我的眼睛好不了的,這可是家族遺傳,30歲我的視線就會模糊,過不了多久,就再也看不見。但是,我不介意的。」你努力安慰著我,我卻忍不住哭了起來。你把我狠狠抱住,我可以明顯感受到你的顫抖。
你摸著我的長發,我的淚全流到了你的白色襯衫。我攥住你的衣袖,「念念,沒關係的,有你,就夠了。」「可是,可是不公平啊,你,你不是想當攝影師嗎?沒有眼睛怎麼辦?」
「你是我的眼睛啊。」你在我耳邊說著最美的情話,我想,如果在那一刻,我突然死掉,也一定會幸福。「念念,嫁給我,好不好?」你用手擦乾我的眼淚,我的淚濕了你的手。「好。」我用力地點點頭。
我們說好等到初雪那天,你執起我的手,一起創造未來。到那時候,我們剛好畢業,你說這一定是畢業最好的紀念,我笑而不語。
那天,天空很藍,公園裡的人很少。我哭紅了眼,你對我說著一個個情話,那場景我永遠也忘不了。你沒有捧著一大束玫瑰花,你沒有單膝下跪說:「我愛你。」,你也沒有準備什麼禮物,更不用說訂婚戒指。可是,當你伸手為我撫平眉角,把我窩在懷裡,輕揉我的長發,我覺得就已經足夠。
我們在一起七年,都說七年之癢,可我們從高一相愛到大四,從來就沒有分開過。看著身邊一個個朋友離開,我們始終握緊對方的手,即使傷的遍體鱗傷,也依舊溫暖相依。
好景不長,高三那年,你在烈日炎炎下突然昏倒在橡膠操場,我第一次有了莫名的恐懼和害怕。我緊張地讓來往的同學打120,找老師幫助,等到了醫院,你被推進去急救,我在外面焦急地等待著,醫生告訴我,你的雙目以後會失明,而且是家族遺傳,無法醫治。
我愣住了,獃獃地坐在醫院凳子上怔怔地發神,像是用了很久的時間去接受這個事實。待我重整心情,進病房看你時,你已經醒了,「念念,過來。」你微笑著向我招了招手,我乖乖走向你。
季恆,我有沒有說過,你笑時百媚生的模樣,夏念念寧願醉在你的夢裡。
「你都知道啦?」你一如往常的表情不起任何波瀾,卻在我心中徒增酸澀。「恩。」我聽著自己努力應允的聲音,「可不可以不要給別人說?」「好。」「那,拉鉤鉤。」你像個孩子,還頑皮地和我約定,可我知道你的心在滴血。不能和平常人一樣生活,老去的時候看不見所有的色彩。我勉強地笑著,「我們考同一所大學,好不好?」你的雙眼似流光溢彩,「好。」
等到回學校,全部人都知道我們在一起,我們頂著老師的質疑,不管多苦,從未放棄,最後我和你考上了最好的大學。你說,遇見我,所有的不幸都成為了幸運。我夏念念也是。
你收藏了好多相機,你說要帶我翻越山水,你說要和我坐在離天堂最近的地方看雲捲雲舒,你說要與我去所有的地方,四海為家。我喜歡花海,你拚命做兼職賺錢。你說你負責照相,我負責笑就好,讓你的每張相片都是我青春的臉。
直到你向我求婚的高四的秋天,你經常會暈倒,甚至有時還會伴隨其他的癥狀。我每次問你怎麼樣,痛不痛,要不要去醫院,你會一把抱住我,用溫柔的聲音說著,有我在就不疼。我默默地看著你隱忍的表情,我們在慢慢的靠近30歲,我們在安靜的等待那天的降臨。
季恆,你說你不相信命運,但是我夏念念相信。
從那天開始,我們開始盤算著蜜月旅行,你說你有點積蓄,我也是。我們說去巴黎的埃菲爾鐵塔,我們說去紐約看時裝周,我們說倫敦看大本鐘。
長夜漫漫,你經常做噩夢,夢醒第一秒就是本能的找找我,看見我之後,你會拉著我一直不放開,你告訴我,你夢見我離開了,我笑著告訴他,一定不會的。看著他熟睡的容顏,我笑著笑著就哭了。
就在離初雪不久的一個晚上,季恆突然叫醒我,拉著我去看海上日出。接近冬天的時候,海水泛著涼意,把手伸進去還要打顫。季恆就挨著我坐著,那天晚上他給我說了好多。
說本來他準備30歲就死去,可是看見我,他就放棄了。他說從來沒有遇見哪個女孩可以如此像他夢中的人,他說他的溫柔只會為我一個人情深似海。那晚,季恆說的我都記得,因為我有種預感,他會離開我。
當太陽的一角出現在海平面上時,金色刺眼的光芒從海面上射過來,你站起來,對著海天相接的地方喊著,「季恆愛夏念念,永遠。」我的眼眶又濕潤了。
季恆,你知道不知道,夏念念等這句話,真的太久,久到不知道是在夢中,還是在現實里,聽見你的聲音。
那晚過後,你就像人間蒸發一樣,杳無音信。我在書房看見你給我的一封信,「我們分手吧,勿念。」我不知道你在哪裡,但是我知道你一定不會帶我去。
那天,我宿醉了一場。因為我了解你啊季恆,你怕會拖累我,所以你選擇默默離開。
我還仍然記得到當初的約定。那天的天真的好美好美,美得想讓人落淚。一切彷彿還是昨天,觸手可及,卻又無影無蹤。
畢業的初雪之後,我總是會做一些很像你的夢,但是那又不是你,因為沒有你的氣息。
若以後還有這樣的人出現,我就跟他搭訕,「你和我的一個夢長得好像。」但是,我認為不會再有這樣的人了。
在往後那麼長的時光里,我們都要一個人度過了。季恆,請你一定要好好的。那些拉鉤鉤緊握過的雙手,亦或是緊緊攥著企圖存留往日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