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以其人之道還施彼身
日晨夕落,玄幽堂西北處的一間院落中。
「二少爺,此番沒想到那新入鶴山的小丫頭如此難纏,非但阻了我們的計劃,還讓她將那司馬讓給帶回鶴山了,這若是讓鶴老頭把毒給解了,我們豈不是……」龐刃在一旁躬身道。
「誒!此話可不能這麼說。本少爺我是那打無準備之仗的人嗎?莫說那索魂之毒乃鬼長老所制,除他和葯老之外根本無人能解。就算那司馬讓走了天運被什麼天材地寶給救了,堂主師父也是知道此事的,怎麼可能讓青玉堂給賴上。你的膽子未免也太小了些!」北冥倉唇角勾出一抹嗜血殘忍的笑,端著茶盞兀自道。
「是……少爺神機妙算,堂主早就看青玉堂那長老夫妻倆不順眼了,有機會能挫挫青玉堂的微風,了結一個他們天賦出眾的徒兒,堂主自然是樂意幫助少爺的。」
「哼。只可惜那司馬讓做事實在嚴謹的很,至今也未得知他是否尋到了那衣九胤的下落。若非時機已到,還真想留著他的命再多玩些時日呢……」
龐刃將一盤糕點往北冥倉的手邊推了推,附和道:「衣家少主如今已掌握大局,那衣九胤即便活著不還是藏頭縮尾的。司馬讓一死,沒了皇室那邊的幫襯,量他也翻不起什麼大風浪!」
北冥倉面色一沉,手中的茶盞猛然砸在龐刃的腳下。龐刃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顫顫巍巍的,絲毫不明自己哪句話衝撞了這位祖宗。
「笑話!我天剎宮何時怕過皇室了!不過就是一群忘恩負義的宵小之輩,以為冠上了金頂,坐了龍椅就高枕無憂了?哼!沒有先祖,何來他司馬氏!不好好的夾著尾巴做人,還敢耍起威風了!若非爺爺不許,那司馬通我也一併殺了乾淨!」
龐刃一抖,抬手就扇了自己兩嘴巴,惶恐至極,念叨著:「屬下該死!屬下說話不過大腦!屬下說錯了話!」
北冥倉抬腳一踹,將龐刃踢翻在地,冷哼道:「去給我盯著鶴山的動靜,我要知道司馬讓死了沒有!滾!」
「是是是,謝少爺不殺之恩。屬下這就去。」說罷就連滾帶爬的出了屋。
「想要拉攏衣家和你們綁在一起?休想!」北冥倉陰騖的吐出一句話后,回到榻上開始修鍊。
此時龐刃已經避開了所有人,摸索著往鶴山方向而去。殊不知,有一個身影正從山上掠下,去了玄幽堂。
……
第二日清晨,玉胭兒推開房門,略微伸展了一下手腳,就去了四合院。
司馬讓的情況與昨日無二,那枚被鶴老頭翻出的解毒丹藥暫時抑制住毒性的發作。
「丫頭,你昨兒晚上是不是下山了?」鶴老頭盤腿坐在榻上,吃著面前的清粥小菜,嘟囔道。
玉胭兒淡淡的道:「你不是已經知道了,還問它做什麼。」
「誒你這丫頭!老頭兒我就是想問你昨兒晚幹嘛去了!」
玉胭兒繼續吃著早膳,半晌才悠悠的道:「約莫時間也差不多了,過會兒你就知道了!」
果真她話音剛落,姬無憂就大步跨了進來,臉上似乎掛著些許笑意道:「小師妹,看來你昨兒晚上做了件大事!」
玉胭兒放下碗筷,用錦帕擦了擦嘴問道:「怎麼樣?動靜大不大?」
姬無憂淡笑不語,兩人目光交匯,都隱隱有種幸災樂禍的意味。
鶴老頭這下不幹了,急急的吼道:「哎喲你們這兩個人到底懂不懂得尊師重道啊!是要急死我嗎!無憂,你原來多聽為師的話啊,都是這臭丫頭給你帶壞了!」
姬無憂讓鶴老頭說的有些慚愧,便開口道:「剛去葯園取葯,聽說玄幽堂今早一起,半數以上的內門弟子都中了毒。而且……從癥狀上來看,和司馬讓如出一轍。」
鶴老頭聞言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扭頭望著玉胭兒。
玉胭兒輕笑著道:「不用這麼看著我,我可沒那本事煉製索魂。不過讓他們產生類似癥狀的毒藥,還是難不倒我的。雖說毒性沒有索魂那麼霸道,不至於要了那群人的性命,但吃吃苦頭還是有必要的。」
昨日她傍晚琢磨了一番,配了幾種能產生與索魂類似癥狀的毒藥,晚上悄無聲息的摸進玄幽堂弟子住處,下在了白日里來丹藥坊鬧事的人身上。當然,還有那些和青玉堂弟子比試受傷的人,她也沒有放過。
她並不覺得這是傷及無辜,但凡是和北冥倉一同參與了此事之人,必定都要負連帶責任。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施彼身。
「你覺得北冥倉這樣就能拿出解藥來?」鶴老頭疑惑的開口。
玉胭兒搖頭,淡淡的道:「北冥倉身上並無解藥。」
「你怎麼知道?」姬無憂不解,若是北冥倉身上都沒有解藥的話,她此番做法豈不是有些白費功夫?
玉胭兒輕笑:「你若是篤定心思要殺一個人,還會隨身帶著解藥嗎?若是帶著解藥,何必要下毒呢?」
姬無憂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那你要如何得到解藥呢?」
「從昨天鬧出了那麼大的事情到現在,洛長老都不曾發難玄幽堂。這就是個信號。證明北冥倉和司馬讓等人的比試,是經過兩堂堂主的默許的。玄幽堂向來就是通過旁門左道來贏得比試,自然暗器帶毒也就算不得什麼違規,青玉堂和司馬讓可以說是一不小心吃了個啞巴虧。
不涉及玄幽堂弟子性命,他玄幽堂堂主自然是冷眼旁觀。可若是事情發生在了自家弟子身上,不知道堂主他老人家還坐不坐的住了呢……」
只三言兩語間,玉胭兒就將事情的大概分析出了個七七八八。而她的意圖已經十分之明顯。
玄幽堂堂主若是知道了自家弟子中了毒,且癥狀如此像司馬讓所中之毒,第一個反應定然是找北冥倉要解藥。
先不說北冥倉有沒有解藥,他的心裡是一清二楚的知道這些人中的不可能是索魂,所以他是斷斷不能給的。他若是給了,也就是間接承認了他殘害同門弟子。
但他北冥倉並不懂醫,他就算心中再清楚也沒人會相信他。整個飄渺門會醫懂醫能煉製丹藥的,只有鶴山。到時,怎麼說怎麼做還不是看她玉胭兒的心情。
「妙啊丫頭!老頭兒我怎麼就沒想到這麼有意思的辦法呢!」
姬無憂倒是比鶴長老謹慎一些,出言問道:「北冥倉會不會猜出這事情就是我們所為呢?到時候若是給鶴山扣上一個罪名,可就得不償失了。」
玉胭兒輕笑道:「他自然是猜的到。可就算他猜到了又如何?空口無憑,他玄幽堂得罪了多少人他們自己恐怕都算不清了吧。想往我們腦袋上扣屎盆子,他也得有這個能耐不是。
再說了,他怎麼說?說我鶴山閑的無聊給弟子下毒,再給弟子解毒玩?說出大天來,能有幾個人信他?別忘了,他可是昨日才在剛剛光天化日之下傷了司馬讓,這時候他無論說什麼,都有栽贓嫁禍的嫌疑!」
她既然敢這麼做,就篤定北冥倉拿她沒有辦法。
想通了其中的關節之後,姬無憂便沒再說什麼。其實,小師妹這麼做,的確不失為一個最快速直接的辦法。
這時,小亮子的聲音從院外傳來:「玉姐姐,鶴長老在嗎?」
玉胭兒莞爾一笑:「師父,徒兒陪您走一趟吧?師兄留下照看六皇子可好?」
姬無憂頷首。
鶴長老罵罵咧咧的道:「你自己搞出來的,就自己去唄。還讓老頭兒我這老胳膊老腿兒的跟你一起折騰!」
玉胭兒挽過鶴長老的胳膊,笑眯眯的說道:「知道師父您辛苦了,這事兒要成了,胭兒再給您釀幾壇好酒,可好?」
鶴老頭眼神一亮,面上卻勉勉強強的哼哼道:「那都是你應該的……」
門外站著的小亮子沒想到自己一嗓子還真把鶴長老給吼出來了,連忙縮了縮脖子道:「鶴長老,玄幽堂有數名弟子中毒,玄幽堂堂主想請您去給看看,您看……」
玉胭兒笑道:「走吧。」
……
玄幽堂此時亂的如同一鍋被攪渾的粥,到處都烏煙瘴氣的。玉胭兒和鶴長老一路走來,到處都是交頭接耳的弟子以及幸災樂禍的嘴臉。讓玉胭兒覺得有趣的是,竟沒有從一個人臉上看到焦急和擔心。彷彿事情越亂,鬧得越大,他們越開心一般。
鶴老頭冷聲道:「知道為什麼老頭兒我不願意收徒弟了吧。收這麼多有什麼用?一個個的,心思都不用在正地方。」
之前每每有新入門的弟子精神力異於常人的,飄渺門的門主都會想往鶴山裡塞。但是鶴老頭偏偏不吃這一套,每次都以鶴山地方小,放不下那麼多人給搪塞過去。讓門主哭笑不得。
不過現在看來,玉胭兒倒是覺得,鶴山人少卻是少了很多勾心鬥角,能將全身心的精力投入到修鍊和煉丹之上。
二人踏進正堂之時,北冥倉正面對著玄幽堂的堂主尹志成聲色俱厲的怒吼:「本少爺都說了,他們中的毒絕對與本少爺無關,我哪裡來的解藥!」
玉胭兒輕笑,直接接話道:「怎麼?尹堂主這是已經找到下毒之人了?」
北冥倉聞聲扭過頭,在看到玉胭兒的一剎那,腦中突然噼里啪啦一陣作響,瞬間聯繫上了前後發生的所有事情,陰狠的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