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屋漏偏逢連夜雨3
來人正是此時應當在東麒夏都左相府替代玉胭兒的銀鈴,看她櫛風沐雨的樣子,怕是晝夜不停趕來的,幸好玉胭兒一行人離東麒境內已經不遠,銀鈴只是跑了一日便看到了商隊。
玉胭兒一聽頓時覺得自己剛剛那一時心悸,原來是真的出了大事。忙開口詢問:
「你慢些說,到底出了何事?」
銀鈴翻身下馬,上了馬車,回道:
「前些日,淵公子一直聽小姐的話與那穆恭月合計如何盜取穆祁安的虎符,訂好了一計,趕著昨日右相府小少爺滿月禮出手,誰曾想剛得手,便看見黑影門的上空火光大作,一個信號在天頂炸開。淵公子急忙趕到黑影門,可惜晚了一步……就……就只救回了黑煞。人現在在聞馨小築。」
「什麼?!」玉胭兒等人聞言面色大變。玉胭兒的手緊握成拳,精緻的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拚命壓抑自己問道:
「可還有倖存的人?」
銀鈴搖搖頭,一臉沉痛的說:「當晚留守在黑影門的八十一人,無人生還。」
「殺千刀的!居然敢動我黑影門!」玉胭兒一閃身飛出了馬車,眼眸通紅,兩行清淚無聲的滑過臉頰。八十一條人命!她黑影門八十一個兄弟!
「主子!」惜紅顏飛身追了出去,顯然也怒不可竭,「這個仇,我定讓那幕後黑手血債血償!」
白子汐雖沒有在夏都與其他人一起共事,但同是為了玉胭兒,彼此也熟絡,此時聽說這個消息也如五雷轟頂般痛心疾首,卻還是沉著道:
「胭兒你先冷靜,當務之急是儘快趕回夏都,看看黑煞的傷勢。我與紅顏先回,你有傷在身,實在不能再糟蹋自己的身子,隨商隊頂多再有二日便可到達夏都了。」
玉胭兒咬了咬牙,拒絕道:
「不,紅顏隨我回去。子汐留下。你們不要爭了,這明顯是沖著黑影門來的,若是紫雲樓和紅顏閣再有什麼差池,我自刎也難辭其咎。」
說罷喚出青語,寫下一張紙條塞到荷包里掛在青語的脖子上:
「青語,去宮裡將消息給修染。讓他速回聞馨小築。」
青語點點頭,展開翅膀一道青影消失在夜幕中。
玉胭兒伸手按住自己的胸口,一翻身越上白子汐的銀白色汗血寶馬,看了眼惜紅顏。惜紅顏轉身將拉車的兩匹棗紅色的馬解了下來,換上馬鞍,將一條韁繩遞給銀鈴。
「走!」話音一落,一夾馬腹向著東麒的方向奔去。惜紅顏和銀鈴兩人緊隨其後。坐在馬車內的水落一,也教無聲息的隱去,只留下一些冰涼的氣息。
東麒皇城內。胥央殿。
「遲……遲大人,六皇子在房中早膳和午膳都沒有用呢,您看看是不是過去瞧瞧?」一個婢女正怯懦的對著亭子里翹著二郎腿,嘴裡叼著一片樹葉的男子說著話。這遲大人長得倒是俊俏的很,可是這個脾氣怎的如此古怪喜怒無常,進宮了這些時日,好吃好喝的供著,卻愣是沒有一副好臉色。
遲修染斜睨了那個小丫鬟一眼,冷哼了一聲:
「本公子是大夫,又不是奶娘,他吃不吃飯關本公子什麼事!」
「這……」婢女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遲大人好歹去看看,興許六皇子脾胃不適,無法進食呢。」
「你是大夫我是大夫?他不吃飯就哄他吃,這不是你該做的事情么!沒死呢就別煩本公子賞景。好好的心情都讓你給糟蹋了。」
遲修染轉過頭不再看那個小丫鬟,聽到小丫鬟走了之後,自己嘟囔道,該死的玉胭兒,不知道這個皇宮無聊的要死么,這皇甫鈺兮好好的沒病沒災的,讓他調養個什麼!可憐見的,我聞馨小筑後園的那片藥草啊,沒人打理可別萎了才好。
心裡正念叨呢,就見遠處飛來一個青色的身影,直直落在了自己的膝上。
「青語?你不是該與那個女人一起么,怎的回來了?她也回了?」
青語抖了抖自己的頭部,挺起自己胸膛,讓遲修染看見了脖子上墜著的荷包。他伸手取下,打開就看見玉胭兒的字體寫道:
「修染!速回聞馨小築,黑煞出事了。我不日便到。」
遲修染看完把紙條一攥,再張開手便只剩紙灰。抬手將青語塞到懷裡,足尖輕點就越過層層宮牆朝二皇子皇甫徹的宮殿掠去。
施展輕功剛到皇甫徹的崇央殿,就見玉胭兒的二哥玉清潭腳步飛快的推門進了皇甫徹的書房。遲修染一落地,玉清潭就拉著皇甫徹出了書房門,看到遲修染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道:
「快隨我出宮。胭兒……」
遲修染打斷他:「我都知道了,快走。」
皇甫徹被二人弄得一頭霧水,一聽好像事關玉胭兒,馬上俊臉染上焦急之色。玉清潭是左相之子,素來與皇甫徹交好,進宮容易。可遲修染就不同了,不能隨意進出,若是硬闖怕是會驚動東麒皇。想必二人是要他帶遲修染出宮。
「玉妹妹出了事?」
玉清潭一邊快步朝宮門走,一邊回道:
「不是妹妹出了事,不過……唉一句兩句的也說不清。你只管將遲修染帶出去就是了。」
三人順利的出了宮門,提氣就朝左相府奔去,連正門都不過了,直接從東北面的牆一躍而入,幾個呼吸就落在了聞馨小築的島上。
裡面的金鈴正在院子里一圈一圈的來回踱著步,不時抬頭望一眼,看到遲修染的身影,馬上迎上前:
「你可回來了,紫淵把人放在你的葯居偏房了,都在呢你快去瞧瞧吧。」
說完便沒有再理身後的玉清潭和皇甫徹,抬步就往葯居方向走去。兩人對視了一眼,心裡都想著怕是有些*,自己不好跟去,四下看看也沒見到玉胭兒的身影,二人便在玉胭兒主居的一樓坐了下來。
遲修染一進偏房就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臉色不怎麼好看,看著床邊站著的紫淵,吼道:
「讓開!堵在這做什麼!去燒壺熱水!」
紫淵聞言也不惱,低著頭出門去燒水。遲修染來到床前,看著躺在床上一身黑衣的黑煞,臉色一絲血色也無,嘴唇青紫,氣息微弱。右胸口有個血洞,已經止了血。右手腕部紅腫不堪,手異常的扭在一邊。遲修染褪下他的衣衫,對門口的金鈴說道:
「把門關上,一會紫淵回來,讓他端水進來。」
說罷執起黑煞完好的左手探起脈來。一邊把脈一邊緊皺著眉頭。
少頃紫淵端著水進屋,看到遲修染正在處理黑煞胸前的傷口,輕聲問道:
「怎麼樣?情況如何?」
「死不了。」遲修染手上的動作沒停,利落的用刀片去除傷口周圍的腐肉,掏出一粒傷葯,碾碎敷在了傷口上包紮好。隨即握住黑煞變形的右手猛地一推將腕骨接好,又碾碎了另一顆葯塗在腫了的手腕處。伸手抹了一把額上的汗,對著紫淵說道:
「給他擦擦身子,換身衣服。我去配解毒的葯。」
推開門,金鈴依舊守在外面,看到遲修染出來,忙問道:
「如何了?是什麼毒?」金鈴和銀鈴二人在玉胭兒身邊久了,耳濡目染也就什麼都懂些。銀鈴性子沉穩些,整理情報消息和掌管財政方面很是在行,而金鈴性子活潑些,機制聰慧,在武學和醫毒方面頗有天分,時常跟著遲修染學習。
「武器上塗了三日醉,雖沒傷及心臟,但直插肺部。如今已是第三日,你們再不去找我,是準備讓他等死?」
「紫淵怕打草驚蛇,我已用藥控制毒素蔓延,原打算拖到小姐回來。可今日看黑煞氣息微弱,這才求了二少爺去宮裡找你。」
「你懂的皮毛普通的毒勉強可以解,如今連是什麼毒你都看不出來,也敢貿然用藥,你的腦袋是讓驢踢了么!若是有相斥的藥性,他早就撒手人寰了!」
遲修染話說的不留情面,拂袖而去。金鈴也知自己思慮不太周全貿然用藥,幸好這三日醉毒性猛烈,普通藥物沒有辦法產生影響,不然自己險些鑄下大錯。扁著一張小臉,想著遲修染也是關心則亂,話是毒了點,卻是沒有教訓錯。
遲修染走進自己葯園,摘了兩株蛇信草。回到自己的主居里,將自己曾經配好的一劑解毒藥劑融在水裡,將蛇信草心取下搗碎扔了進去。低頭想了想,拿起銀針刺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入碗。他自小被百穀山養大,百毒不侵。他的血也有些用處。
回到偏房將葯碗遞給金鈴,道:
「去給他服下,替他運功運行周身,讓藥效儘快發揮。」轉身向前院走去,他可沒忘了,還有兩尊在廳前候著呢,玉清潭是知道那女人去了西曜的,可皇甫徹卻是不知情的。那女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得快些將人遣走才好。
玉清潭和皇甫徹坐了一個時辰也沒見人出來,玉胭兒的聞馨小築本就清靜,伺候的人也不見幾個,秦管家想必是在小廚房準備晚膳,二人顯然是被怠慢了,卻不敢有怨言。看遲修染出來,玉清潭連忙起身:
「妹妹何時回來?」
遲修染弔兒郎當的坐在二人對面的椅子上,揉揉太陽穴,說道:
「二少爺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女人的行蹤什麼時候和我報備過啊,我看這天色也不早了,你就請二皇子去你的院子里用晚膳吧,這聞馨小築就不留二位了,慢走不送呵!」
玉清潭一聽這是在攆人了,聽罷無奈的對著皇甫徹搖搖頭,這二人也是知道遲修染的脾氣的,有時連玉胭兒的話也聽不進去半分。這就告辭要走,忽然一陣風起,一白一紅兩個身影忽然落到院子里,轉眼就進了廳前。
來人顧不得和皇甫徹及玉清潭寒暄,看著遲修染道:
「人呢?怎麼樣?」
遲修染看著風塵僕僕趕回的玉胭兒惜紅顏二人,面容嚴肅的道:
「只要還剩一口氣,有我救不活的?」
玉胭兒一聽就知黑煞已經無礙,頓時鬆了一口氣,整個身子軟了下來,看著皇甫徹和玉清潭來不及說上一句話,眼前一黑,直直的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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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柒:可憐見的黑煞,剛一出場就讓我弄個半死不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