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四 異死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我親愛的讀者們給我留言~~給我收藏~~~~我愛你們~~某寒果斷攤平求撫摸求包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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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案子開始了喲~~~請期待~~~~一晃眼時間已經過去了大半月,學校里早就恢復了平靜,大多數人已經將女生自殺和數學老師的離奇死亡漸漸淡忘,但方澗流的心情還是好不起來。
因為直到現在,方澗流還是經常能聽到女生三五紮堆的時候竊竊私語:
「哎,你記不記得在那個自殺的女生葬禮上面那個穿著黑衣服的帥哥啊?」
「當然記得!可帥了……又冷又酷,好像流川楓!」
「流川楓你妹!那叫氣質,氣質懂不懂……我覺得比較像基努里維斯!」
「……誰知道他的聯繫方式啊,好想再見到的說……」
女生都是花痴!花痴!
明明死裡逃生的是我啊,全程目睹的也是我!雖然大冰山是厲害那麼一點,但那種爛性格,哪裡比得上我陽光開朗,玉樹臨風,口若懸河……
方澗流氣憤地咬著包子,把它當成顧城越泄憤。
不經意碰到了掛在脖子上的小布包,方澗流放下包子,拿起來嗅了嗅。那次他給的安神香沒有用完,就把剩下的用零碎布頭包好,掛在脖子上。不知道是這香真的有效還是心理作用,好像戴著它就覺得身心舒暢了許多,平時常有的小病小痛也全都消失了。
想到顧城越,方澗流陡然沒了繼續吃午飯的胃口。便把包子丟在一邊,望著頭頂上從樹葉縫隙中漏下來的陽光,閉上眼睛彷彿就能看到那天的事情。
那天自己醒來的時候已經在宿舍里,只有小初陽一個人在床邊。才睜開眼就聽見他大喊大叫:
「方澗流你終於醒啦!老子昨晚被你害慘了知不知道,你進去尿個尿也能尿了那麼久,老子在外面等你等著等著就睡著了,都凍感冒了知道不!我還說你怎麼到天亮了才出來,原來你真掉進尿坑裡啦……那小哥把你抱出來的時候,嘖嘖,簡直沒把我熏死……」
方澗流被他的大嗓門震得有些頭疼,連忙做了個「stop」的手勢,皺起了眉頭。李初陽見他這樣倒也知趣,從一邊桌子上拿了一杯水遞給他,「喝吧。」
方澗流喝了一口,「噗」地一聲全噴在了被子上。
「這是什麼水啊!李初陽!你不會是把你的洗腳水拿給我喝吧!」
「老子的洗腳水還輪不到你喝!」李初陽看到自己的被子被噴得濕透氣得差點沒跳起來,「還不是那小哥交代的,說你受了驚,我就看他捏了一個什麼符燒了,又放了不知道什麼東西進去,和我說等你醒了就讓你喝,對你有好處。」李初陽說著就要去搶那杯子,「既然你不喝我就倒了,也不知道是什麼玩意兒……」
「誰說我不喝!」聽說是顧城越特意交代的,方澗流一仰頭屏住呼吸就咕嘟咕嘟喝了乾淨。那水剛入口的時候覺得又餿又臭,喝下去之後竟然覺得身體一輕,精神也大好起來。
現在自己在宿舍里,小初陽的床上。身上已經換了乾淨的睡衣,散發著一股陽光和青草的香味兒,昨夜的血腥味早就洗的一乾二淨。如不是手中還捏著一小塊安神香,方澗流真的要懷疑昨晚的經歷不過是一個很長的噩夢。
在陽光下看來,那香的模樣就像一小塊爛木頭,聞起來也再沒有昨晚那樣心曠神怡的效果。方澗流默默握緊了它,瞥了一眼正在削水果的李初陽,「小初陽,顧小哥呢?」
「啊?誰?」李初陽削好一個蘋果遞給他,稍稍一想才反應過來,「哦,你是說那黑衣服的小哥吧。他把你送回來之後就出去了,現在應該在後山那裡吧。我聽說啊,他是學校請來專門處理那個自殺的女生的屍體的,哎我說,你怎麼會認識干這行的……」
方澗流沒耐心聽李初陽的啰啰嗦嗦,立即就起身換了衣服往門外衝去。
方澗流一下就在平時僻靜少人的後山找到了他。那時的一幕,令方澗流至今無法忘懷。
那時正是傍晚。後山小山坡上搭起一個簡易的平台,那女生的屍體就躺在上面,周圍擺放著純白的梔子和玫瑰。她的屍體已經經過裝扮,穿著她生前的白色連衣裙,雙手交握放在胸前,面容溫柔平靜,甚至還帶著點紅暈,嘴角噙著一絲笑容。
學生們66續續來到她面前為她祈福,手裡捧著點燃的蠟燭,從遠處看去,黃昏中亮起點點星光。剛開始只有幾顆,後來越來越多,都彙集到她的周圍。
輕輕的歌聲傳來,竟然有人聚在一起,為她歌唱。
顧城越盤坐在她的身邊,換了一身黑色正裝,雙手合十於胸前,目光低垂,面色沉靜。有人上來將鮮花放在她的身邊,顧城越便微微欠身,以示感謝。
在暮光之中,他清瘦的側影被鍍上一層金紅。這個男人昨晚上冷厲無情,贈香時無聲溫柔,而現在的他莊重寂寥,彷彿天地之大,唯他一人。
方澗流覺得自己看不懂他。這入殮師的手,究竟是屠魔,還是修佛。
看著最後一縷餘暉將逝,顧城越這才起身,對著她雙手合十行禮,之後單膝跪地,脫下手套,在她的額頭,眉心,胸口輕點,之後合上她的雙手輕輕一握。
一邊已有準備好的棺木。顧城越將她橫抱起,親手合上棺蓋,目送她被抬上靈車遠去。
方澗流雙手合十,明知她的魂魄已無來生,還是在心裡默念,願她安息,一路好走。
那天之後,方澗流就再沒見過顧城越。這個入殮師,就像他的突然出現一樣,突然消失了。
顧城越此時望著出現在房間里的不速之客,絲毫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房間里的香爐中一點幽藍明滅,冷冽的香味徐徐蔓延開來。傳說中的冰龍涎香,只能用鮫脂來點,尋常的火一靠近便立刻化為水汽。這東西顧城越也只是聽說,從未親眼見。想必這回他一定是遇到了棘手的事情,才捨得下如此之大的血本。
就算心裡一萬個不爽此人的市儈,但從某方面來說,顧城越還真離不開他。
因為他的名字,在業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只要是和死人有關的事情,沒有他擺不平的道理,全看對方願意出多少價錢。
很多人都覺得「商無期」這個名字指的是一個組織,而實際上,只有他一個人,或者說,連人都算不上。
他是一隻在人間活了很長很長時間的,半妖。
「我用了各種辦法都找不到你,只好親自登門一趟。」商無期金藍雙色的眼眸隨著顧城越微微移動,對他的冷淡完全不以為意,「最近和鬼界那邊的人打聽了些消息,小哥你的名氣如日中天,身價也是水漲船高。我的廟小,都快容不下你這尊大佛了。」
「有話就說。無事走人。」顧城越脫下浸透了血的外衣,指尖燃起三昧真火燃燒殆盡。在商無期眼中,顧城越□的上身除了數不清的傷痕,隱隱能看出強大而複雜的禁制。
妖眸眯了眯,商無期輕彈手指,顧城越面前的鏡面上就出現了一幅幅畫面。
約有四五十個畫面,每張畫面中都有一具屍體。男女老幼各色身份的人都有,地點和姿態也各有不同,但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他們的神態。
極其安寧,極端滿足,像是終於得到了夢寐以求的東西。
顧城越眉頭緊鎖。凡人**諸多,除了得道的修行者,能坦然赴死的少之又少。這種死亡的神態,極不尋常。
商無期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我親自看過屍體,沒有任何法術,咒殺,靈縛或是附體的痕迹。最最奇怪的是,鬼差都說,他們的魂魄沒有絲毫怨氣,乖乖地就跟著他們走了。」商無期無聲移動到顧城越身邊,湊近他耳際,如同情人呢喃一般低語道,「於是我又花了大力氣去查他們在醫院的死亡記錄,非常有趣,所有記錄如出一轍……」
「什麼?」顧城越的目光緊鎖在鏡中的畫面,一名少年穿著睡衣,雙目緊密,如嬰兒般蜷縮,像是在做一個不會醒來的甜蜜夢境。
「腦死亡。內臟和人體組織沒有任何損傷,也沒有中毒的跡象,更沒有外傷。沒有任何理由的大腦神經麻痹導致機能壞死。我也不得不讚歎,這大概是世界上最為安樂的死法。」
指尖沾到了一點顧城越的血跡,商無期在舌尖輕輕嘗了一下。如同火燒的灼痛傳遍神經,好比最烈的毒藥。商無期心中暗暗驚悚:如此重的煞氣,連自己這種活了數百年的半妖都無法對抗之萬一,顧城越一血肉凡軀如何承受得住?
而顧城越則裝作沒有看到他的神色,默默戴好鮫皮手套,對他說,「這單生意,我接了。」
「好,按照之前的價錢翻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