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 孩子的出生
陶晚煙不知道屋裡發生了什麼,只是當穩婆說孩子生了的時候,她整個人就懵掉了,心也像是被剜空一樣。似乎有什麼東西,再漸漸理她而去。
「傾音怎麼樣了?」房門一打開,刺鼻的血腥味讓她更加的不安。在看到床上虛弱的傾音時,心中所想似乎更加被印證……
「傾音……」
「晚煙……孩子……」傾音笑著,那麼幸福,卻又那麼痛苦。之後,目光又落在了站在外屋並沒有走進來的景夜身上,「七爺……」
聽著傾音的呼喚,景夜這才緩緩走進。
「七爺……傾音一生,別無所求……只希望,皇上……饒他一死……」
他?
陶晚煙和景夜的目光同時落在了那個躺在傾音身旁的小人兒身上。是兒子,景陽的兒子……景夜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會殺他嗎?
傾音也從未叫過景夜皇上,至他登基以來,傾音也不過是隨著以前,以七爺相稱,如今……
景夜遲遲沒有開口,傾音有些不確定了,陶晚煙也怒了,「傾音,你別怕。等你恢復了,咱們帶著孩子躲開他。不讓他殺!」
躲開他?
看看她在說什麼?景夜有些無奈地搖搖頭,「傾音,他是我大哥的孩子,更是你的孩子。你對我有恩,大哥也曾在危難時刻幫助了我。我怎麼會殺他?我不僅不會殺他,景遙國的未來,也可以是他的。只要他不會讓景遙的百姓失望。」
「不……我只盼著……他能遠離皇宮……遠離政權……」
「傾音,你都在說些什麼?」為什麼傾音的話,越聽越覺得像是在託孤呢?她孩子未來要過怎樣的生活,不都得她帶著過麽?
「晚煙……」傾音拉住陶晚煙的手,「晚檸知道相思引在哪兒。你往西邊走……拿著……拿著……這塊玉佩,自然能找到她。」
「景陽……他的屍首……被我放在了寒冰洞里……我……要和……他……葬……葬在……一起……」
「傾音,你胡說什麼?你不會死的!」陶晚煙音量陡然提高,隨後轉頭看向洛璞閑,「洛璞閑,你不是名醫嗎?你不是傾音的師兄嗎?你救救她,你快點救救她啊!」
「晚煙……」傾音伸手拉出陶晚煙的手,制止她,「晚煙,帶我去看他……我想他了……」
陶晚煙緊咬著下唇,眼眶中含著淚水,看了看景夜,又看了看洛璞閑。最後目光落在了傾音的身上。為什麼她的目光如此淡定?為什麼她的目光總是這樣淡然?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扶住傾音的手,想要用力,卻一點都使不上勁。
看著她期盼的眼神,她怎麼敢拒絕?
「傾音,你……你怎麼可以這樣?」這句話,多的是帶著抱怨和不甘吧?從一開始遇到傾音,陶晚煙懷疑猜忌過她。可也是傾音,每每在她需要幫助的時候,就站在她身後,像個無所不能的神一般靜靜站在她的旁邊,保護著她。
即使她傷害了景夜,陶晚煙都覺得都是合理的……
「傾音,你知道嗎?只要是你,只要是你!我便覺得一切都是合理的,你做什麼,都是對的。可現在,我卻好後悔……」
「晚煙,這不怪你的……從一開始,我便知道結局……一開始我便知道……」回想到那夜在聖女殿,她讓她徒兒為她卜上的那一卦,她便知道自己的結局了。
她從來都算不了自己的命運,而她的徒兒也總是不夠用心。可至少,這一卦她徒兒算對了。
她活不過今夏。
「傾音……」聽著傾音如此篤定的聲音,陶晚煙不知道該說什麼。洛璞閑站在一旁,雙手微微發顫。五指收緊之後又鬆開,鬆開之後又收緊。
那樣的不知所措。
他答應過師父會照顧師妹,可如今,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離開。看著自己發誓要保護一輩子的人眼睜睜地離開。
「晚煙,你別哭。師兄,你也別自責。我好高興的……」傾音輕輕抬手,拭乾陶晚煙臉上的淚,「我雖然……沒有……沒有機會看著我的孩子長大。我卻做了我這輩子……最正確的選擇。師父們告訴……告訴我的事……我每一樣……都完成了……所以,我……我完成了……自己的責任……所以……我要見他!」
他?!
那個讓傾音唯一自私過、動搖過的男人;那個明明儒雅卻可以為了傾音拿起刀劍戰鬥的男人;那個一生都為傾音自私的男人……
「我帶你去!」
「不行!」洛璞閑一步上前,拉住陶晚煙的手將她甩向一邊,同時接住傾音的身子,讓她靠在他的身上。
陶晚煙猝不及防,身體不受控制地狠狠向後跌倒。幸好景夜眼明手快,一把接住陶晚煙,目光不滿地望向洛璞閑。在看到他驚慌地臉色之後,也只能沉沉嘆息。
「洛璞閑,你……」剛開口,冒到嗓門的話又被活生生吞回了肚子里。陶晚煙此刻十分清楚,這不能怪洛璞閑,沒有人願意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愛的人這樣折騰。
可是……
「洛先生,晚煙一向敬重你。傾音說,她完成了她的責任。可她還有遺憾。她的遺憾就是景陽。我想,生不離,死不棄,就是傾音想要的。」
陶晚煙的話令他身軀一震,隨後低頭看了看懷中不曾開口的傾音……
過了好一會兒,洛璞閑才緩緩開口,「可以幫阿音備車麽?」
一向聽著洛璞閑叫傾音師妹師妹,第一次聽他這般稱呼她。那一瞬間,陶晚煙很清楚那樣的昵稱里包含著他多大的愛恨在裡面。
轉頭看了看景夜,在得到他肯定的眼神之後,陶晚煙立馬向外跑去。卻見這沈落雪漠然地站在門口,眼中隱隱帶著得意,還夾雜著恨……
沒錯,就是恨!
「她死了嗎?」沈落雪見她出來,面無表情地開口。隨後又佯裝驚訝,「死了啊?奇怪,堂堂景遙國的聖女,居然算不出自己的命運嗎?」
看著沈落雪得意的臉色,陶晚煙似乎明白了什麼。
「那時候,你究竟對傾音做了什麼?」不然傾音是不可能突然就早產,一點預兆都沒有。一定是沈落雪趁著她和景夜在一邊的時候對傾音做了什麼。
「我怎麼敢對她做什麼?當時可是那麼多人看著啊。」沈落雪輕輕笑了笑,然後又微微沉思一下,露出恍悟的表情,「我想起來了。我對她說了一句話。不過……我想,聖女大人……應該不希望你知道我說了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