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再見，奈何

半夜，忘川一直未睡，連翹怕忘川出事，也就一直守著她。忘川從床上起來，在暗格中取出當日制好的藥丸。

我當日做這藥丸是為了打發無聊的時間，可是現在卻連打發時間都過不下去了。將那顆凝白的藥丸捏在手裡看著。

「小姐，你拿這個做什麼？」連翹緊張的說，她深怕忘川一個想不開吞了下去。「忘川情，果真是忘川情，吃下它就能忘記一切該多好。」忘川自言自語，彷彿聽不見連翹的說話。

「連翹，我想回家，我想回苗疆，」忽然轉過頭對連翹說，在這個王府，只有連翹和幾個丫鬟對她好，其他人無不要害她，她好累……

「小姐，現在的我們，怎麼去苗疆，」連翹失落的說，是啊，以她現在的身份，被中原王爺休妻，讓她還有何臉面回去。

轉動手中的藥丸，將另一個瓷瓶中唯一的一顆保命丹藥取出來，同樣的凝白色，兩粒藥丸混在一起根本就分不出來。可又有誰知道，兩粒藥丸一粒可以救人性命，另一粒確實要人性命的。

「連翹，你說，這兩粒藥丸你分得出來嗎？」將兩粒藥丸放在連翹面前。

「小姐，我，我不懂啊，怎麼可能分得出，小姐，還是睡吧。」實在不明白忘川現在在做什麼，連翹只想勸忘川趕快睡，睡著了就都忘了。

忘川是冥界一條河。陰間的靈魂跨過它就可以進入冥界，再入輪迴，重返世上，重獲新生。曾經她問過阿爹，為什麼給她取名南忘川，阿爹說：「南忘川，難忘川，阿爹希望你永遠不要忘記自己活著發生過的事，就算輪迴，也不要忘記，就像阿爹永遠不會忘記你娘一樣。」可是阿爹，為什麼我現在那麼想忘記所有的一切呢？

「連翹，你先去睡吧，我再坐會兒。」忘川微笑著對連翹說，雖然此刻連翹也十分想睡，但看見忘川的狀態實在不好，就搖了搖頭，「不，小姐，連翹還不困，連翹陪你說說話。」「可是，我要睡了，」忘川只好說，說完以後還打了個哈欠。

「好好好，連翹幫你更衣，」一切收拾妥當，連翹退了出去。

忘川又重新回到桌邊，拿起兩粒藥丸，端詳良久。

燃了一夜的蠟燭就快熄滅，蠟油垂下來，就像一位女子的淚水。忘川穿上了她最愛的白色長裙，帶上月光鐲子。綰起烏黑的髮絲用月光石簪固定。多餘的頭髮任由其披在肩上，用一根白色絲帶系著。這是忘川最喜歡的裝扮，也是奈何唯一一次誇她美的裝扮，為此，忘川專門向美饒請教，好久才學會，為的是再為奈何打扮一次。可是沒有機會了……

不同當日的飄仙優雅，現在的她如同喪失了最重要的東西，帶著失落與凄涼。

原本兩粒保命藥丸，如今卻只剩下一粒。如今，她的生死就由老天來做主了，是死是活，都看老天的，若是死，她無怨；若是活，那她便好好的活著。

同時服下兩粒藥丸，一粒毒藥，一粒保命葯。生死皆由上天。

躺在床上，不忘理一理自己的髮型，就算是死，也一定要死的美麗。不一會兒，藥效發作，耳鳴眼花，似乎不再能感知外界的一切。口中溢出一灘血，微笑著，看來，連老天都覺得她太苦了，要收回她的性命。不知是不是錯覺，好像聽見了腳步身，還有一個模糊的身影，是奈何嗎？他來了嗎？

奈何，我好累。毫無痛楚，慢慢的閉上了眼睛。眼角溢出了一滴晶瑩的淚，漸漸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