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誤傷皇甫凌野之二

看著依然插在皇甫凌野左上腹的血刀以及他漸漸蒼白下來的臉色，歐陽思一心如刀絞，她不是要殺他，現在卻讓他承受這樣的痛楚，那把刀似乎同時也刺進了她的心坎里，令她疼痛不已：「停車，你要去哪裡？」她心疼的問道。

「……」這次換皇甫凌野沉默了，他的注意力都在開車上，或許因為失血關係，他現在沒有力氣說別的，血如斷了線的珍珠般，一滴一滴的開始滴落在他的長褲上，斗大的汗珠也隨之涔涔而下，但是他仍沒有要停車的打算。

「皇甫凌野，你要去哪啊？停車好不好？」歐陽思一央求著她停車，她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趕快送他去醫院治療。

車在行駛到一個偏僻的樹林小溪邊被皇甫凌野踩住急剎車，他搖搖晃晃的走下車，歐陽思一忙跟了下去「這是哪裡？你來這裡做什麼？上車我送你去醫院！」她拉著他要他上車。

他甩開她的手，身體搖搖欲墜，他扶著旁邊的樹，低頭看著插在自己左上腹的刀，他握住刀柄，忍著刺痛猛的拔出，並把那把刀扔向旁邊的小溪中，一股血劍從傷口之中噴涌而出，直射在歐陽思一的身上，歐陽思一驚叫一聲，捂住自己張開的嘴，或許她自己也不知道她也有害怕的時候。皇甫凌野似乎已經耗盡了所有的力氣，倚著那棵樹慢慢滑落，坐在了地上。

「皇甫凌野~~~」歐陽思一蹲下來，驚慌失措的捂著那汩汩出血的傷口，好似這麼做，血就不會在流了似的。

「說吧，為什麼？」他虛弱的聲音卻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堅持。

「不要再問了，我們去醫院好不好？好不好？」她擦掉令她雙眼朦朧的淚水，哽咽的說道。

「你……你先回答完……再說！」傷口的疼痛令他氣息紊亂。

「我求你了，好不好？不要在逼我！」

看著她凄楚哀求的眼神，皇甫凌野心軟了，他不知道為什麼她要這麼做，不過他知道她現在很傷心，這是她第二次在他面前落淚，雖然第一次她在高燒沒知覺，但是這次與上次不同，她看似像個無助的孩子，從他看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她不快樂，笑起來也讓人感覺不到暖意，骨子裡透著的似乎全都是清冷，他伸手想去擦掉她眼角滑落的淚水，看著自己滿手的血，皇甫凌野苦笑一下又把手放了下去。

「我送你去醫院好不好？」她抽噎著。

「不行！」他毅然的拒絕，然後認真的對歐陽思一說道：「思一……你聽著……我受傷的……我受傷的這件事情不要對任何人講，包括陸憶瑤和……和南風泱月在內。」

「為什麼？可是現在你必須要去醫院。」她不明白他的意思。

「醫院我們……我們不能去，你知道我的身份，我算是半個公眾人物，如果……如果這件事被傳開……我怕……我怕連我都保護不了你！」他氣若遊絲斷斷續續的說。

「我不要你的保護。」都什麼時候了，他自己的命都快保不住了，還說著要保護她，說實話她很感動，她傷了他，他卻還口口聲聲的說要保護她，又擦了擦腮邊的淚水，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才把他扶起來「我們去醫院！」

他不能去醫院，如果被他爺爺、爸爸知道了，他們一定會追究到底，到時候後果是什麼樣，他真的不敢保證，他承認她是他第一次喜歡上的女孩，所以他要保護她。

「思一，你……你先回家，傷口我會……我會自己處理。」

看了一眼他的傷口，血還在他的指縫中不斷的滲出，白色的襯衫已經被染紅了一大片，如剛盛開的薔薇般，妖嬈，卻是那麼的刺眼，不知道為什麼，她好討厭看到這麼虛弱的他，彷彿隨時都會倒下，他將他的手臂環過自己的肩膀把他扶到車裡。

「歐陽思一！！！停車！！！我不要去醫院！！！我命令你給我停車！！！」皇甫凌野怒瞪著正在開車的歐陽思一，用儘力氣吼道。

「我們不去醫院，去我家。」

「不……」

好像知道他要說什麼似的，歐陽思一打斷他的話：「放心，憶瑤這兩天回老家，就我自己在家，你先休息一會。」

得到了她的保證，皇甫凌野疲倦的倚著車座後背小憩。

歐陽思一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皇甫凌野扶到自己房間里的床上躺下：「你等一下，我去拿藥箱。」

他拉住她：「你家有沒有酒？越烈越好！」

歐陽思一怒瞪他一眼：「別告訴我你想喝酒」但隨即想到一件事：「你想用酒麻醉自己？」

剛才扶他進屋的時候，他雖沒有哼一聲，但是他的手臂異常僵硬，青筋都浮起來了，想必真的是痛到極點。

「有嗎？」他又問了一次。

「有，我去拿。」她迅速轉身去拿，不一會便拎著藥箱和一瓶白酒進來。

「給你。」她打開瓶蓋遞給她「酒是憶瑤從外面吃飯帶回來的，我也不知道烈不烈。」

他起身咕咚咕咚灌了幾口，而這一動作讓他血流的更快。

歐陽思一打開醫藥箱，解開他的上衣紐扣，鮮血淋漓的傷口呈現在眼前，令她的雙眼又是一陣模糊，她拿起消毒棉，一遍又一遍的擦拭著傷口，可是血卻沒有要停的跡象。

看著手足無措卻依然忙碌著幫他止血的歐陽思一，皇甫凌野苦笑：「有沒有香煙？」

「香煙，你要香煙做什麼？」歐陽思一非常的不解，只知道酒能麻醉，香煙能做什麼？雖然是說著但是她還在床頭櫃的抽屜里拿出一盒香煙遞給他。

只見他把香煙的過濾嘴折斷丟到，把裡面的煙絲撥出來，這樣一連撥了半盒香煙，她正茫然的看著他，不知道他做什麼的時候，他把撥出來的煙絲全都覆蓋在左上腹的傷口上。

歐陽思一一驚，看著他痛的發白的臉色：「你做什麼？不要在傷口上亂放東西！」

「沒事的，放心，把……把繃帶給我。」他痛的深呼吸一口。

「……，哦」歐陽思一被動的遞上繃帶。

她看著他熟練的纏上一層繃帶。

「過來幫我。」他開口要求「拉著，用力些。」

「好，你忍著點。」她將繃帶的兩端拉緊，他卻嫌她力氣不夠大，一直催促著：「再大點力！」纏了數層繃帶之後他才滿意的打了一個活結，然後虛脫般的躺了下去，大口的喘息著。

看著他蒼白的臉色和滿頭的的冷汗，歐陽思一真的很像替他承受現在的痛楚，可是怎麼辦，是她傷的他，那一刀是他捅下去的。她拿起旁邊的毛巾，替他擦乾淨額頭上的汗水和手上的鮮血，然後又在衣櫃里拿出一件乾淨的男士襯衫：「來，換上。」他動作輕柔的扶他起來。

皇甫凌野皺著眉頭看著那件男士的白襯衫：「誰的？」她不是和陸憶瑤一起住嗎？怎麼會有男士的衣服，他心裡澀澀的撇著那件襯衫。

看著他猜測的神情她忙解釋：「別亂想，我弟弟的。」

他笑了，笑的那麼虛弱卻又那麼孩子氣。